《故乡》想的太美

63、六十三父亲5

　　六十三父亲5

　　吃完顾北负责洗锅南阳休息了一会儿才把自己作业拿出来摊开在桌子上。

　　他看着那些作业思考了一会儿，把数学题挑出来，然后从书包里找出一只黑色中性笔，盖子一拔把自己的名字写好，然后就没了下文。

　　顾北洗完碗走过来坐他旁边看着他歪歪扭扭写的一道大题。盯了一会儿，问说：“七乘九等于七十三？”

　　“等于六十三啊。”南阳说。

　　“……那你还写错。”顾北伸出手在最后一步指了一下，南阳一个道道改了过来。

　　顾北又去看了一眼大白菜，安安稳稳趴在自己窝里睡着，没什么事。他又渡回来，抽出一张地理模拟卷子准备看看自己多少分。

　　南阳瞄了他一眼，没说话，转头继续盯着第二道大题干干净净的答题区和密密麻麻的演草纸。

　　那阵烦躁又忽如其来。

　　南阳丢了笔，身子往后一靠，椅子发出好大的声响。

　　顾北停下笔看他。

　　南阳忽然被他看的不大好意思，摸了摸后颈别开目光，说：“我，我上个厕所。”

　　他起身进了厕所。

　　顾北耸耸肩继续做题。

　　南阳进了厕所坐在马桶盖上叹了一口气。

　　最近叹的气格外的多，还格外的沉重。

　　以前来说就遇上烦心事他还能装作没发生。就算不能视而不见发个火也不用担心别人担心他什么的。

　　可是现在不大一样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最近却老是想抽一根。

　　也其实就几天。但这几天过的比他之前过的好几年都累。

　　累死了。

　　天黑了好久了。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南阳望着外面的天出神。过了一会儿站起来往手里接了点儿水往自己脸上泼。

　　水挺凉，凉的他稍微冷静了点。

　　他拍拍脸装作若无其事和平常一样走了出去，继续拿起笔一边在演草纸上算一边又很疲惫的看一眼干干净净的答题区。

　　等到南阳写完两道大题，顾北一张卷子完写完了。他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对答案。

　　南阳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向顾北的卷子上飘。

　　那张地理卷子还是有点儿难度。南阳看了几道题，顾北没有做错的。

　　他忽然开了口：“爸爸。”

　　“嗯？”顾北翻过卷子，前面没错的。

　　“你怎么……认真起来像开了挂一样？”南阳说。

　　顾北检查卷子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说：“因为我本来就很牛逼，就是之前不想牛逼。”

　　他以为南阳就是普通想夸他，顾北也就得了便宜卖乖了一把。

　　“也是。”南阳声音很低，说完又看自己的卷子。

　　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烦躁的要死。

　　情绪他越来越控制不住。他知道因为什么。但不想挑明白，就想装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烦躁，这么控制不住。

　　顾北看他又不说话了继续检查卷子，后面错了一道。

　　他把那张卷子收拾好关了手机凑过来：“来，今晚我闲着，我教你。”

　　南阳随手乱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不会。除了前面几道选择还有我写完的三道大题我全都不会。”

　　顾北皱皱眉：“啧……不会的怎么这么多。”

　　他也就随口说了一句。

　　没想到南阳炸开了。

　　“对，就这么多。”南阳说，“我他妈就是什么都不会怎么了？！”

　　顾北愣住了。

　　半晌他才叫了一声：“……南哥？”

　　南阳这才反应过来，抱住头骂了自己一句。

　　“对不起。”南阳说，“刚才情绪激动，你不要放在心上。”

　　“哥，你要是有事你就和我说。”顾北抱住他，“别一个人扛。”

　　“你他妈哪来那么多话……我挺好的，没事，没一个人扛着。”南阳说。

　　他不说顾北也没有办法。

　　他动了动身子，想把话题扯回题目上：“这道题就是……”

　　“我不想做了。我困了。”南阳站起身去找被子。

　　顾北看着他把被子抱到沙发上，然后又找了个枕头，脱了衣服上去躺好。

　　没了声音，好像是睡着了。

　　他把南阳的卷子收拾好塞进书包里，回自己床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南阳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只不过南阳昨晚情绪过头吼了一句，但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小心翼翼起来，于是两个人之前的气氛就变得很沉默。

　　六点半两个人一同出了门，南昕已经在门外守着了。

　　两天还从来没有迟到过。

　　“那，再见。”南阳挥挥手。

　　“嗯，再见。”顾北说。

　　然后没了下文，三个人一同走了一会儿，然后分开。

　　今天早上没什么事，南永信也没有再来骚扰。顾北送完人回到学校发现南阳不在。

　　他问叶沅：“人呢？”

　　“啊？”叶沅正在做卷子，听到顾北叫她转过身说，“从今天早上就没来，我还以为你俩一起的。”

　　顾北没再说什么，拿出手机给南阳发信息。

　　————儿子？

　　————在哪？

　　等了一会儿南阳没回过来，他抿抿唇，去了厕所拨了电话过去。

　　没人接。

　　又打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人接。

　　“……靠。”顾北蹙眉，平生第一次开始消息轰炸。

　　————在哪？

　　————回我，快点。

　　————？？去哪了到底。

　　————你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就不知道去哪了。

　　顾北发完消息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回了教室。

　　面无表情，心情不好。

　　一上午南阳都没回来。顾北在这期间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去听课去写卷子。脑子全是浆糊。

　　说实在的，要是南阳换个时间段这么跑跑他真的也不会担心什么。因为按照南阳的脾性不会干出什么让他担心的事，他也不是自己没有分寸。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

　　最近南阳虽然跟他说事情的时候都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相处的时候也就一个样子。但是那些细微的，他崩溃的小细节，顾北注意到了。

　　南阳收敛的很好，他一般不会注意到。可是顾北对他不是一般。

　　他最近做什么事情反正都很………心不在焉。

　　就是不在那个叫做南阳的状态里。

　　顾北也想过去交涉一下。他不说。他也在快要爆开的许多时候又生生收住。

　　没有机会去慰问。

　　南阳其实一直一个人扛。

　　顾北胡思乱想把关于南阳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然后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强行把这些想法先丢到一边盯着黑板。

　　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摸手机。想看看他到底回复了没有。

　　“顾北……哎哎，顾爸爸。”坐在前面的叶沅用胳膊肘捅了捅顾北的桌子。

　　顾北稳住桌子示意自己听着。

　　“看窗外，”叶沅说，“那个人跟南哥长得好像。”

　　顾北听到这句愣了一下，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猛地转头看，一个人影略了过去。但是顾北肯定的是那个人就是南永信。

　　他不禁皱了眉。

　　这学校……防护工作就这样？这么大个人溜进来居然还没有人察觉的。

　　但是这么一想，南永信干什么找南阳。好像没什么理由。

　　南永信纠缠南昕，其实非要分析，按照常规来说可能有三种原因。

　　第一种是想女儿了想看看她。这种假设不成立所以排除。

　　第二种是嫖，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好人选，目前这里唯一认得的还得手的几率大点的就是南昕。

　　再加上之前顾北有目睹到南永信目前交往的人，所以这种有可能。

　　还有第三种，从南永信跟踪南昕不止一天两天来看，南永信是想借此知道南昕一家子的住所。

　　至于干什么，最大可能性就是要钱。毕竟他现在有赌的现象。要钱就是最可能的一种。

　　挑上南昕，苦情计要挟她做人质都有可能。

　　但是以上有可能性的两种分开单独放就不成立。

　　南永信的做法有些飘忽不定。如果要钱是他的主要目的，为什么不直接找王桂兰？这不是更容易吗？

　　顾北头脑风暴一会儿，又把思绪扯回南阳身上。

　　找南阳，嫖先排除掉，但是要钱找南阳……这明摆就是来找揍的。

　　脑子抽了才会来找南阳。

　　所以是为什么……

　　顾北正皱着眉，脑子里分析的如火如荼，感觉自己快跟得上福尔摩斯的脚步了。脑门上忽然就被粉笔头给打了。

　　“……”

　　顾北拾起桌上的粉笔头目光移到讲台上，数学老师说：“怎么，你同桌今天没来你这像个小媳妇似的就想什么呢。”

　　顾北：“……”

　　全班哄笑开了。

　　下课铃也跟着响了。

　　“几乎还发了一节课的呆……我告诉你，这次期末还指不定是不是第一呢，别嘚瑟！”数学老师一边说一边拿了东西出了教室。

　　教室瞬间就炸开了。

　　特别吵。

　　顾北眉头又蹙起来起身去了楼道。

　　瞬间清静。

　　他摸出一根烟点上，一边叼着烟一边点开手机看看南阳回复没。

　　还是没有。

　　他眉毛狠狠抽了一下，吸了一大口烟。

　　烟雾缭绕间，顾北收起手机抬头下意识往左边望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一颗黄毛脑袋。

　　“……”

　　要不是今天再看见一回顾北都忘了。

　　不就那位在路上破坏他找话题的朋友吗。

　　黄毛见顾北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看什么看？”

　　说完竖了一个中指。

　　顾北还是盯着他看。

　　“你这人……有病简直。”黄毛被盯得不自在，移开目光要从顾北身边绕过去。

　　不料胳膊被顾北一把拉住。

　　顾北说：“脸上的伤。”

　　今天早上因为他问了叶沅南阳为什么没来的事，叶沅顺便也告诉他上次和他俩打架的那个黄毛也没来学校。

　　“怎么回事？”顾北逼近了一些。

　　黄毛咽了一口唾沫，说：“关，关你屁事。”

　　顾北眯了眯眼，没了耐心跟他慢慢唠：“南阳在哪。”

　　“我怎么知道？给我放……”黄毛把胳膊抽出来，想走开，顾北一句话也不说就往他脸上一拳。

　　“说。”顾北语气平淡，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可是刚才那一拳可真的是太狠了。

　　黄毛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松了口说：“学校后山。在山顶。”

　　顾北听完这句转身下了楼梯。五六阶的跳。

　　一学期快完了，顾北才知道学校还有个后山。

　　翻出去他绕到学校背后看着山顶有座小庙的山，吸了一口气开始爬。

　　这山其实看着不高，地皮上也没什么东西，树也不多，草丛也不见几个。等爬上去才发现草到了腰那里。

　　顾北裤子上鞋带上挂上了好多苍耳，他一边取一边慢慢走。

　　到了山顶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去。

　　顾北稳住身子开始清理身上的苍耳。

　　等全部收拾好确定衣服没乱头发没炸毛他往那个庙里走进去。

　　一个废弃的庙。

　　半个还塌了。

　　顾北跨过一面破墙踩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部手机。

　　他捡起来打开一看，南阳的。

　　揣兜里继续往里走。

　　小破庙也没多大，进了小院再进了庙，庙里没有顾北绕到后面，就看到南阳坐在一个树墩上，望着远处的房子。

　　无端有些凄凉。

　　顾北啧了一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