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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代替 ...

  •   第十二章
      曲盛开着燕恒的车,手毛脚乱地点火,挂挡,松离合,一顿一顿地才将车开起来,期间还不忘腾出手来系好安全带。
      曲盛将后视镜调到可以看到燕恒的角度。
      燕恒他坐在副驾驶,坐得很正,直视着前方,不像是杀人逃逸的罪犯,倒像是个上课开小差的小学生,带着犯错的委屈和无措。曲盛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像极了山间草木,围绕着一股森森的悠然之气,可能是像冬日的松柏苍雪,也很像春雨后的一瞬青苔,却总是不像夏日炎炎和秋风瑟瑟。
      曲盛收回了眼神,把后视镜调到安全的角度,专心开车。
      燕恒似乎并不在乎曲盛要开车去哪里,他只是坐着,盯着不知名的地方,像是清晨刚睡醒并没有完全从梦中醒来的朝彻状态,太阳照在脸上连温暖也感受不到。
      曲盛家比不得燕恒的住所,他虽然说是苏氏的一个总管,却也不过一个闲职而已更何况他本就不是追求享受的人,一切都是以舒服为上的。
      曲盛边开门边说:“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燕恒也没有理他。
      曲盛拿了自己的脱鞋在燕恒的脚边摆放端正,自己脱了鞋赤脚踩在地板上。
      燕恒跟着曲盛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还放着一盘洗好的紫葡萄。
      曲盛去卧室拿了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所有的现金房产证啥的都一股脑地收拾了出i8来,只拿了现金剩下的都归置在一起,便出了门。
      “等我,我马上回来。”
      曲盛走得急,没得到燕恒的回应,关门的声音却叫回了燕恒。
      “砰!”
      像不像燕恒开得那一枪?
      一小时前开的一枪,燕恒在这时候才听到了声音,见到了血。
      曲盛拖着大包小包进来的时候,燕恒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曲盛也不去叫他,将买的东西全部都归类放好了,才留了张条准备出门。
      站在门口的时候才问了一句:“我能知道你名字吗?”
      他声音软软的,轻飘飘地在安静了很久的房间里回荡,有些央求却没有想要得到回答。
      “燕恒。燕雀的燕,恒久的恒——燕恒。”
      曲盛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像是放在舌尖舔了一下,“燕恒。”
      曲盛关上门的时候,天还是亮的,下午三四点的阳光看着灿烂无边,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而整个城市像是被海水淹没的古老城堡,静谧地仿佛连呼吸也没有。
      燕恒偏过头去看完边,窗子外边有着几盆绿植这时候已经晒不到太阳了,被阴影笼罩着带来些许燥热过后的凉意,一只猫儿趴在水泥台子的另一头,蜷缩着两只前爪垫在下巴底下,晃悠着尾巴挑逗着一片绿叶。
      燕恒经历过很多的这样的晴天,燥热难耐,困顿不堪。如今再看却仿佛一晃千年了,把人间都走遍了才得以停歇,转头过去已经走了黄沙万里,看不到来处了。
      曲盛在这个城市的海洋里,从这头游走到那一头。确实是游走没有错了,静寂无声,像是连物理的摩擦都没有了,像是拍成了默片的老电影的形式,色彩却是曝光过度的。他是漂浮着的,连可以触碰的质感都没有了。
      可能是因为他在爱着一个人,并且只是爱着。
      所以他才是如此地漂浮无依。
      曲盛游到了头,所有的色彩和声音都恢复,他也变成了行走在陆地上的人,像是就走你的面前,你一伸手就可以拽住他的衣角,对他摇头说:“别去,别去。”
      但是他说:“我要自首。我杀了人。”
      警察带他去做笔录,并不是在像电视里那样的小屋子里,有着单向镜并且会给他戴手铐的那种。
      当一个穿着整齐神色自如的好看男人站在你的面前告诉你,“我杀了人”,也许还是会有很多人相信,可是对于曲盛来说,大多数人便都是不相信的,他们宁愿相信这是一个精神病的疯子,也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杀人犯。
      因为他是曲盛啊,他就是会让人这样觉得。
      “时间、地点?”
      “今天中午,在XX小区。”
      “杀的是谁?”
      “苏兴,苏家的大公子。”
      “为什么杀他?”
      “还能为了什么,不过钱财。”
      那警察停了笔,怀抱着双臂看曲盛。他做警察也有些年头了,也见过些人,眼前这个却还是头一份儿。也不想问了,就像瞅着看着。
      过了没多会儿,前去现场的同事没来,局长倒来了。叫了他出去,顺带着多瞄了几眼屋子里面的人。
      并没有太低着头,却还是看不清楚脸,许是这里灯光本就很暗,许是本就没下心去看。只是觉得很是安静,连带着无关也变得模糊起来了。
      等那警察进来的时候,直接就收拾了纸笔让曲盛走。
      曲盛也懵了啊,他本来已经是抱着回不去的准备了,连以后在监狱里应该一怎么样过都想的差不多了,细致到了牙刷的软硬程度与毛巾的颜色。
      “你可以走了?”
      “嗯?为什么?”
      那警察停了手上的动作,有些失笑地说:“我倒是第一次见有人想要不想走的。\"
      “这样跟你说吧,这个案子有人保了。”
      曲盛抬了一点头看他,皱着眉似是不懂。那警察将纸笔放下,又坐在了曲盛对面。
      “燕家大少年保的,我们查不了了。”说着挑着眉看他,似是嘲讽又像是挑逗。
      曲盛着实是不知道的,连燕家也只是耳边刮过几次而已,要想说细细地说出来,那是不能的。
      那警察看他还是一脸懵样,笑着摇摇头拿了东西出去了。
      “不是你杀的人,就别想着靠着几句话就能偷梁换柱了,我们是警察,我们抓的是罪犯,不是为了成全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法就是法,情就是情,法不容情。”
      那警察出了门,曲盛低下头右手的大拇指甲在食指上划印子,很用力有些痛。曲盛却像是不自知一样,一遍一遍地重复并且更加用力。
      这样做着,眼泪便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心里像是被灌满了水的塑料袋子,被狠狠系住的口子突然被一把剪子利落地剪开,水便噗噗通通地全部汹涌了出来,很快便瘪了下去,软趴趴地缩成一团,还有残留的水渍附着在上面,湿漉漉脏兮兮的。
      曲盛用手背抹掉脸蛋上挂着的泪珠,站起来将自己西服的衣襟扯整齐才往出去走。其实衣摆上被溅上了好些血珠子,不过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了。
      曲盛开上车回家的时候已是日暮,正是人人归家的时候,人潮拥挤车流不息,堵堵停停地,等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完全了。
      打开门的时候燕恒还在那沙发上以那样的姿势坐着,没有开灯,但是窗外的万家灯火照进来,屋子里却也算是五彩斑斓了,像是没有乐队歌声和客人狂欢的迪厅舞池。
      曲盛打开灯,才发现自己留的字条还是原原本本地放着,果然没有被看到啊。他将纸条垫在手指上,用大拇指撑着折了几折,房产证和银行卡之内的拿在手里整齐放回了原处。
      曲盛只看了燕恒一眼就进了厨房做了晚饭,煮了两碗鸡蛋面连西红柿都没有放,他实在是累了。
      端了两碗面出来,两人各一碗。
      “吃饭吧。”
      燕恒没动。
      曲盛没理他自顾自地动了手。
      燕恒盯着埋头吃饭只留了个发旋给他看的曲盛,“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曲盛咬着面条摇摇头。他是真的不想问什么,也不知道问什么。于他来说本就没有任何质问燕恒的资格,现如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叫燕恒。”
      曲盛点点头,咬断面条的空挡答了一句:“嗯。你说过了。”
      “我不是苏繁。”
      “嗯,我知道了。”
      燕恒顿了顿,抿着嘴想了想才说,“谢谢。”,边说边提起了筷子。
      曲盛没有理他,静静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面,乖乖坐在燕恒对面等他吃完。
      “我下午去了警察局。”
      燕恒似乎没有听见一样,还是继续吃饭。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一个说一个听。
      “他们说没事了,燕家大少爷保了这个案子。”
      燕恒听到是燕嘉才抬起头来,还有半碗饭都放下来。曲盛等他慢慢地将碗放到茶几上才一把拿过来去了厨房。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燕恒才如梦初醒,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漂浮在云端的虚幻梦境,这段流水的声音才把他引到了地面,有了实感。
      燕恒这会儿才想起看一眼自己的手机,里面满满的都是何祁打来的电话,其他人都没有。
      给何祁回了电话过去。
      “喂?”
      “二少?”
      “嗯,是我。”
      “您现在在哪里?”
      “曲盛家里。”
      “好,我过几天再联系您。”
      “好……对了,苏繁他怎么样?”
      “他……”何祁瞄了一眼二楼紧闭的房门,说:“他很好,大少爷在照顾他。”
      燕恒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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