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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

  •   如轩哼哧哼哧地赶过来,眼前一幕令她当场呆住。

      子秦被姬如轾一拳击退,重重撞在山岩上,单膝跪地无力再战,唇角流出血来。

      “瞎眼的,你说你使剑有什么用?还没我拳头厉害。”姬如轾一脸得意,漫步到他跟前,稍微俯身邪笑道,“我可手下留情了,没伤你太重。你就在这儿老实趴着,别拦我就行。”说完他正要悠闲地迈步离开,定睛一瞧,微光映照出姬如轩的身影,就立在正前方。

      姬如轾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见她半天不过来,心中纳闷:怎么这丫头是给吓傻了吗?还是看到我亲自来救她受宠若惊?

      嗯……他猜应该是后者。毕竟他不远千里跑这一趟把自己都给感动了,这死丫头怎么能不感恩戴德?

      心里念头打转间,姬如轾就见如轩含泪向自己冲了过来。

      啧啧啧,瞧把她感动成什么样了,都哭了!

      哎呀,哥哥救妹妹天经地义的嘛,至于嘛她……

      不过看这架势,她是要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姬如轾想,虽然自己不太习惯身体接触,但值此激动人心的相见时刻,大不了就……给她个爱的抱抱好了!

      于是他张开双臂,满脸微笑,仿佛背后光芒绽放。

      如轩冲到面前,惊疑地看了他一眼,怒火大盛,伸手把这莫名其妙的家伙猛力一推。

      然而力量悬殊太大,姬如轾像口钟似的纹丝不动,反倒是如轩被自己的推力给反弹得跌在了地上,四脚朝天。

      姬如轾:“……”

      姬如轩:“……”

      如轩从地上爬起来瞪着他,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

      “你干嘛?”姬如轾面无表情,还维持着两臂大张的姿势挡了通道,居高临下瞧她。

      “让开!”如轩心间大吼一声,见他不动,想再推一把又不敢,只好怂怂地从他胳膊下钻过,直奔去白衣少年身边。

      姬如轾满脸惊诧地回过头,简直怀疑人生: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她脑子是进糨糊了吗?!

      只见如轩状如悲伤欲绝,十分夸张地跪倒在白衣少年面前,双手扶住他,心间带着哭腔问:“子秦!你没事吧?”

      而白衣少年仿佛听到了一般,微微摇头,温柔似水,含笑安慰道:“无妨,别担心。”

      此刻立在一边的姬如轾保持着怀疑人生的表情和尴尬的站姿,围观姬如轩和那瞎眼小子你侬我侬半晌,瞅出点端倪。

      这两人该不会是好上了?他挑了挑眉毛,脑中警铃大作:我家白菜这么容易就让猪给拱了不成?

      姬如轾如临大敌,上前一把拎起来梨花带雨含情脉脉的姬如轩护在身后,瞪着俩眼珠子打量面前少年。

      子秦翩然起身,恍若自带清风,衣袂翻落,长剑回鞘,淡雅而毫无狼狈之相。

      姬如轾眼角一抽,心道这人装个什么劲啊,长得一点没我霸气,不出声还以为是个姑娘呢!

      如轩半天挣不开那只可恶的爪子,都快将衣物撕烂,突然听那厮道:“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还缺个姐姐?”

      如轩懵了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快给我放开!”她怒道。

      子秦沉声问:“阁下何许人也?”

      “我还想问你呢!”姬如轾和姬如轩撕扯着,还不忘冲他喊,“我是她哥!你哪冒出来的?嘶——”

      如轩咬住了亲哥的手臂不松口,姬如轾气得头顶冒烟,也不打她,就那么歪头瞅着:“什么味道?啊?”

      如轩扔掉了他的胳膊,抹了两把嘴:“呸!咸的,恶心!”

      子秦看不见这两兄妹大眼瞪小眼的场面,敛去锋芒剑意,谦恭行礼:“原来是兄长,失敬。”

      “谁是你——唔……”

      如轩蹦起来捂住了姬如轾的嘴。

      子秦又道:“还请兄长尽块带如轩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对面两人掐得正起劲,闻言俱是一愣。

      “拜托了。”子秦再行一礼,十分诚恳,“就按你来时之道原路返回,三个时辰内远离灵山,如轩方能安全。”

      白衣少年轻笑:“我还担心自己一人不能护送她离开,还好兄长适时到来。这段日子受如轩照顾,不胜感激。今后若有机会,子秦必报恩情。”

      如轩松开扯着姬如轾的手,忍不住鼻翼一酸:“子秦……”

      姬如轾见这小子好像也没啥坏心眼,语气柔和了几分:“这头……呃,这位兄弟,她叫你呢。”

      “如轩?”子秦侧耳细听。

      这声呼唤让如轩浑身一震,恍惚回到刚来雾胧与他初见之时。

      她握住了姬如轾垂在身侧的手,红着眼眶仰望:“告诉他,我很感谢他。”

      “她说谢谢你!”姬如轾神情不自然,但还是照做了。

      白衣少年顿了顿,笑容更加灿烂:“不必客气,快随你哥哥回去吧。”

      姬如轾瞥自家妹妹一眼:“走吧?”

      如轩拉住他,万分不舍地盯着子秦:“我叫姬如轩,我住在寒城!”

      姬如轾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替她传达。

      子秦重重点头:“好……保重。”

      如轩被拽走,回头望着站在原地的白衣少年,直到转过拐角再也看不见。

      那道身影在眼帘中消失的刹那,泪水脱眶而出。直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害怕离别,怕此生无缘再见,怕失去的永不重来……她怕得一味追忆过去,不敢盼望未来。

      异闻录长卷所载,书尽冷暖,执笔的少年感叹世间聚少离多,却道悲欢离合浮沉不定,才可尝遍人生百味,正如行者跋山涉水,欲踏遍天下坎坷;扁舟入海飘摇,为一睹波澜壮阔。

      他说,要勇敢。

      她想她终于明白自己该向前看,不再因模糊的前景而茫然。往后无尽可能之中,或许真的有朝一日,他们得偿所愿,以最好的模样与彼此再见……

      姬如轾来时挑的是距离较近的险路,回时不能再走,出了洞穴只好换了条远的,背起如轩一路狂奔,倒也没耽误多久,不到两个时辰就抵达山脚。

      携有干粮与水的战马就在山外拴着,二人休息片刻,姬如轾翻身上马,再将如轩提上来,扬鞭策马跑得飞快,约三里后被颠到不行的如轩骂得终于减速,便在遥遥通往寒城的番阳道上慢吞吞走着。

      如轩想了很久子秦,余光瞄到姬如轾握着缰绳的手,顿时回过神,心头一紧:“你手流血了!是被子秦的剑划伤的吗?”

      姬如轾目视前方漠然道:“不然呢?”

      的确是子秦所伤,但破口不深,还在洞里时就已止血,此时不知为何又裂开了。

      如轩从衣边撕下布条,要给他包扎,姬如轾却死活不让:“少来!用不着!”

      她知道这厮发脾气闹别扭,得顺顺毛才行,细想一下当时做的是有些不对,于是心说:“对不起啊,那时候凶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姬如轾听到这话浑身难受,冷哼:“你道什么歉?老子冲动揍了你相好的,你没掐死我就不错了!”

      “别乱说!”如轩一听果然掐他,“我们还没……关你什么事?停下我给你包扎!”

      最终实在是拗不过,姬如轾看着她认真小心地包好伤口,将布条打了个好看的结,心里还挺舒服,但是如轩水灵灵的眼睛望向他渴望夸奖时,还是很欠揍地给了个嫌弃的表情。

      如轩瞪他一眼,转过身去,远望绵延向北的古道,仿佛闻见风中久违的朔方味道。

      她安详地问:“你送我到寒城吗?”

      “嗯。”姬如轾回答。

      “那……我们回家?”

      “嗯,回家。”

      -

      如轩随其兄离开多时,子秦仍在石室内静坐,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到来。

      点点灵雨滴落,打湿了少年肩头,袅袅升起的微弱仙气在身边缭绕。这对修为大有助益的东西,他却没有催动功法吸纳入体,任由它盘旋而上回归枯枝,重新凝成晶莹露珠,那是曾经茂盛的仙藤仅存的灵气。

      黑暗之中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苍幽阁之主风歧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他负手走至子秦身前站定。冰冷的声音回荡于洞内。

      “今次,未经我允许,私自放人离去。子秦,你可知错?”

      白衣少年垂首跪下,道:“师尊……对不起。弟子辜负了您。”

      风歧眉头紧锁,严厉审视着他,问,“你可是喜欢那位如轩姑娘?”

      “……是。”子秦有所迟疑,但依旧如实作答。

      “你明知不会有好结果!为何还不断了念想?”

      “……”子秦沉默不语,面上坚定,并未动摇。

      风歧再劝:“半魂之人,活到现在已是奇迹。那女孩注定早逝,你又是何苦?”

      “既然一个奇迹已经发生,谁又知往后是否还会有?”子秦俯首,大胆将心里话娓娓道出,“师尊得道多年,想来也不是全然依凭预言行事吧?难道就没有遵从己愿一回?始终按天命循规蹈矩,这样有什么意思?况且命运何其渺茫,种种可能怕是连师尊也不能尽数测得,那么我……为何不能有所妄想,有所期待?”

      “你!牙尖嘴利是要气死为师?”风歧指着少年,言辞愈加激烈,“如此凡心不泯!这样下去怎能修得仙道?”

      “请师尊……恕罪。弟子今年十六,已于心中决定,待弱冠后,像梁松师兄一样,下山而去,不再归来。困于山中参悟天道,并非我意……”

      “住口!简直胡闹!”风歧大怒,“原先以为你不过顽皮了些,不料竟如此任性!梁松那逆徒,终是误了你!”

      子秦轻轻摇头:“与师兄无关,他也劝我好好修习,只是我自己不愿罢了。师尊……这些话,早些时候便憋在心里,今日才敢道出,我知道有违门规,但望师尊成全!”

      “难道让为师放任你白白浪费掉百年难见的卓越天资?重回凡世卷入那明争暗斗之中?”风歧厉声喝道,“子秦!摒弃那些让你分心的杂念,为师断不容许你学成梁松那般放肆!”

      “从今日起,两年之内,不得离开雾胧半步!”风歧愤然挥袖,转身静立许久,又回首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徒弟,长叹:“唉……少不经事,难免冲动,为师理解。可你若不知悔改,一意孤行,休怪为师再加责罚!”

      子秦神情落寞,艰难开口:“是,师尊……”

  • 作者有话要说:  梁松就是喜欢小小的那个师兄,实际是逃走的,但风歧没拦他。
    风歧只留子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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