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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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苦短，太多想做而不敢去做的事，终成遗憾。我……我希望你开心自在。”子秦自觉唐突，颔首以致歉意，“对不起，是我妄加揣测，然并无冒犯之意，我只是……特别在乎。大约觉得自己还不够快活，怎么都有强加一己之念于他人之嫌，实在惭愧。”
如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缓和情绪。
“我是个贪图享乐的瞎子，凭着点运气，这些年活得倒也不错。”子秦捉着她的手拨弦，琴音断断续续，“如轩，你……往后一定要过得比我更好。”
少年松手，如轩还愣着，指尖不由自主勾出空灵一声，盖过她千篇一律的回应。
她心道：谢谢。愿我不会让你失望，愿我们今后一同安好……
过不多时，夜幕降临，两人早早歇下，各自在房中却辗转难眠。
这段日子如梦似幻，太过美好，但即便真是镜花水月，于如轩而言已是心满意足。
子秦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中久久盘旋，她留存好弥足珍贵的记忆，觉得自己就像浸在蜜里，甜甜入梦并无离别的伤感，也不再莫名迷惘。
如轩终于敢笃定，自己喜欢子秦。
而子秦的心意虽不完全明确，也总能体会几分。有他祝福，今后又怎会不快乐？
来日方长，未来可期啊……
翌日，如轩是因颠簸而苏醒的。她自觉大梦许久休息已足，但神识清明后仍是眼皮沉沉，难以睁开。
有人正背着她行走，是子秦，他身上的清香就萦绕于如轩鼻尖，不久又弥散来湿润的泥土气息与翠竹芬芳。风过山林，叶落簌簌，四周很是幽寂。子秦气息尚稳，然而足下确实走的艰难，踏的应是条坎坷的泥路。
转过大弯，忽闻山溪泠泠作响，空中隐约有了点暖意。
如轩直觉他们离开小楼已经走了很远。
子秦要带她去哪？为什么不唤醒她？满脑子疑问都交织成了一团。
少年脚步不停，跋涉很久，最后似乎进入一处山洞中。
如轩被轻轻放在一块表面温热的石床上，有滴水落在她脸颊，直到此时，她才能睁开双目。
眼帘中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其上有盈盈光点，好似晴空群星闪烁。身侧青玉一般的石柱缠绕着枯萎的藤蔓，洞顶凝冰之上亦挂满藤萝。
子秦很随意地席地而坐，侧耳听出动静，温和道：“醒了吧？”
如轩爬起，手脚有些发软，暗忖：该不会是我睡得太沉，子秦没能叫醒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如轩四下看看，才刚有问题，便听子秦开口解释：“此处临近雾胧的出口，布有阵法，以我现在的修为，破阵需得两个时辰。洞内暗河深浅不一，通路交错迷乱，容易迷失遇险。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我一会儿。”
“嗯！”
终于，要离开雾胧了吗……
子秦似乎以前曾破过此阵，记下了阵眼所在，踱去熟悉之地盘腿坐下，凝神催动灵力，一瞬间周遭有肉眼不可见却能以精神感知的细微变化。
如轩乖乖守在石床边，眼睛一眨不眨，恬然注视那俊美的白衣少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子秦突然中断作法，神色不对，觉出如轩看着自己，又将眉头舒展。
“哈，方才运功出了点岔子，我歇息片刻再来。”少年起身拍掉尘土，准确无误地走来如轩身边。
如轩抬头仰望，恰好又有一滴水落下，点在了子秦欲摸她头的左手手背上。
“嗯？是紫藤灵雨吧？”少年喃喃自语。
如轩又听见了什么新奇玩意，眼睛一亮。
子秦轻笑，知道小丫头来了兴趣，柔声道：“以前师尊带我来此地时，说这洞里满是紫藤，人走过时会有花雨飘落，非常好看。洞顶不时滴水，据说为藤萝蒸腾出的仙气凝结而成，于修行者有益。”
“相传紫藤为山神死后残力所化，能聚天地灵力凝成仙魂，若阴差阳错宿入妖兽身中，则可助其化为人形，获得神识，亦妖亦仙。”
如轩逐渐听得入迷。子秦接着讲：“还记得我那日搁下不提的狐女传说吧？那传说在灵山祭城一带最是有名，但在苍幽阁却不曾听师尊及师兄弟们说起。我在山下得知此异闻，很是感兴趣，私下里多方打听，终于知晓一二。”
“有传言说，那狐女便是紫藤为魂，火狐为身，为世所罕见的仙妖之体，灵力远强于一般散仙。她修炼千年，力量已接近山神，因而能独自辟开一方秘境。但怪异的是……如今的雾胧秘境中却并无灵力充沛之象。”子秦顿了顿，询问如轩：“你看到的紫藤，是否已经枯萎？”
如轩一怔，随即点头：“嗯。”
“那么果然不错，狐女大概早已死去。而且我猜，她可能并非自然消亡，不然此地哪来的阴怨之气。”
如轩不禁愣住，这好像和她在祭城所闻不太一样啊……
子秦挥挥手：“诸般猜测，谁又知真假。罢了，不说这个。如轩……我有一事，思虑再三，还是打算告知你。今后，不要再动用陨埙。”
“啊？”
“陨埙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如轩瞠目结舌。
“应是师尊之意。他让你我朝夕相处，用陨埙引出你身上所携的一种特殊力量，为我治疗旧疾。”
如轩更加疑惑：特殊的力量？她能有什么力量？
子秦叹息一声，又道：“我起初还有顾虑，不想拂了师尊心意。但后来愈加不安，害怕这样擅自摄取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会损伤你的身子。于是我尽力消去埙上咒术之力，师尊可能有所察觉，使我所做无效，灵力连结并没有断开，数日后，果然发觉你体力流失加快……”
“对不起。”少年垂首握拳，神情愧疚。
如轩静静看着他，目光无比温柔。自己感到易倦是昨日才有的事，子秦已是相当敏锐，可见必是时时刻刻地关心着。
原来她竟不知，他思忖了这许久，尽管忧心忡忡，面上却丝毫不露。
他是想让难得相处的日子愉快度过，想留给她一段美好的时光吧。
如轩心道：说什么对不起，是我该谢谢你。
不能用言语安慰他的少女，只好牵起他衣袖摇晃两下，子秦笑了：“就知道你不会怪罪于我。”
正在此时，突如其来一声巨响在他们后方黑魆魆的甬道深处爆发。
如轩惊得抱住了面前的少年。子秦并不慌张，没有回头注意那边的情况，而是彬彬有礼又难耐激动地将少女护在了怀中。
他薄唇轻启，语含笑意，温情无限：“如轩，我曾告诉过你，儿时病重，性命垂危，我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到处漆黑，一片死寂，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我惊恐，愤怒，绝望。黑暗快要将神智吞噬殆尽，我逐渐记不清过去的事情，也再无力强迫自己坚持清醒。”
“停止了挣扎，我以为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动听的埙声，还伴着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它就像上仙送来的问候，让我终于能触碰到一点希望。”
异变来极其古怪，仿佛山崩地裂。地动突发，暗河汹涌，漩涡卷着滚落的巨石砸向山壁，震耳欲聋。二人所处之地上方藤萝剧烈摇晃，洞顶冰锥摇摇欲坠！
如轩吓得身子僵住，子秦将她抱去石床右角相对安全的地方，在她耳边从容不迫地接着说道：“我顺着埙声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如轩紧闭双目，忽觉前方大亮，再想要睁眼却发现不行了。
子秦的声音竟在混乱中无比清晰：“是光。我看到了光亮。尽管苏醒后，眼前依旧是无尽黑暗，但时至今日，那束光芒仍在我心间照耀。”
“如轩，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
环抱的双臂松开，熟悉的温暖消离。如轩似乎被下了定身之术无法动弹，只能在原地凭着感觉，等待子秦走远。
她大脑一片混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
震动渐渐停下，远处隐约出现打斗声，难道子秦遇上了危险？
如轩蓦地感受到一股热流涌上心口，驱散寒凉，气力瞬间恢复甚至比往日更强。她拼命挣脱束缚，睁开眼来，石室尚且完好，四周通道有几处坍塌，幸好子秦的去路无损。
如轩向那边走去，呼吸加重，手心渗出些汗来。奇异之感在脑中盘旋。
等等！这感觉莫不是……姬如轾！
此时狭窄的石道内，两名素不相识的少年正剑拔弩张僵持着。
子秦一手以剑指聚灵维持锁妖之阵，一手执剑杀气腾腾，向对面厉声喝道：“何方妖孽？”
姬如轾面部抽搐一下，暂时脱不了身，忍着怒气说：“妖你大爷！瞎子还拿把剑，不怕戳着自己啊？”
“气息的确古怪。不似妖气……”子秦蹙眉：“可若非妖类，怎会被锁妖之阵困住？”
姬如轾瞪着面前这位动作滑稽的少年：“锁妖阵啥玩意？老子是卡石缝里了好吗？”
“……”
“什么破地方，刚进来就地震。路窄得像老鼠洞似的。”姬如轾骂骂咧咧，扭动半天挤出了一点，“哎……又卡住了。瞎眼的，麻烦拉我一把！”
子秦不为所动，警惕道：“你是何人？”
姬如轾刚想说来找人的，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喊了句：“姬如轾！”
“此处乃雾胧秘境入口，寻常人未经苍幽阁之主同意，不得擅自出入。”子秦语罢，突闻石壁崩裂，顿觉周遭杀意浓重，当即警觉，只听那不速之客冷笑道：“原来就是你小子把她关起来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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