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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   姬如轾出去后,屋内二人沉默良久。姬岳低声说:“如轩的事便拜托你了。”

      “还什么拜托不拜托,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闺女那也是……有福气的!尽管放心好了!”任原差点嘴瓢把将军闺女也说成是他的。怎么还贪得无厌了呢?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咱这儿祭城兄弟多的是,明儿我就差人快马加鞭到城里打问,要还是不行老子亲自去!保证找到闺女的下落,嘿嘿。”任原憨笑两声。

      姬岳点头致谢,又嘱咐:“记得暗中打听,动静不可太大,以免引得有心人注意。灵山苍幽阁我也有所耳闻,想那阁主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来信承诺保小女平安,不应会让她有三长两短才是。可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我怎能放心?托人调查实属无奈之举,并非不信任苍幽阁阁主。”

      “明白了。”任原记下吩咐,听将军提及这阁主,略有不屑,说起自己所知,“我当初是祭城守军的时候,那个风歧就被人传的玄玄乎乎的,什么斩妖除魔驱邪杀鬼无所不能,其实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厉害,反正满城的人都神仙神仙地叫着,没谁敢说半句不是。”

      他见姬岳有兴趣,就接着往下讲:“但是我有次在城中巡逻时看见,仔细瞅了瞅,觉得就是一普通人模样,也没仙到哪里去。”

      姬岳道:“以貌取人不妥。”

      “我晓得。”任原点头,“我辞官离开寒城,南下回祭城后又遇到风歧。那人过了多年样貌一点没变,果真像个神仙。不过就冲他教唆王室孤立寒城这点,哪怕真是神仙老子也讨厌!”

      “此言毫无根据,不可乱讲。”姬岳轻声警告。

      “他是没明说,但外头那么多闲话他也没制止不是?老子才不信什么仙人清高之类的屁话。那风歧就是根本没把寒城放在眼里,不然他为啥逛遍了北荒就是不来寒城?”任原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吸了口气:“不过几年前,我好像在寒城见过他一次。”

      “具体什么时候?”

      “似乎是端木毅被处死那天。我看到个黑衣人,与他长相相似,不过是个瞎子。”

      “瞎子?莫不是看错了?”姬岳问。

      任原摸着胡子沉思少顷,自己也不确定:“大概吧,没怎么细看,只觉像。”

      姬岳笑他:“你啊,何时记性如此好了?倒真让我大吃一惊。”

      任原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就是随便留意了下而已。”

      “行了,别再思考些乱七八糟的,有空多注意玄武营。”姬岳言罢,少间又问,“申由之子可在军中?”

      “那小子啊,不在。开战不到一天,让他娘差人领回寒城了。咱也不想拦,走了好呀,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申由妄想把手伸到玄武营,你多加小心,不要莽撞,顾好自己……也顾好如轾。”姬岳捏着眉心,嘱咐。

      任原抱拳于胸由衷谢过,道:“将军不必担忧!”

      语尽又是长久无言。外头的欢呼笑闹浪潮般起伏跌宕,衬得屋中愈加安静。任原攒下几年的闲话憋在肚里,就等相聚之时与故人彻夜畅谈。然而此刻一望面前已是满身疲态,耐不住倦意正打盹的人,那股冲动便慢慢降下,不再沸腾。

      “将军,累了吧?我扶您去歇着。”他关切道。

      “是有点头疼。”姬岳睁眼,发觉自己方才竟然睡了过去,轻声叹气,“对不住,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跟我还客气?”

      任原亲自将姬岳搀去卧房睡下,自己回来空无一人的房中发愣半晌,又倒了酒,面对已散的筵席自斟自饮,也不晓得明明未尽的兴致是何时消散的,喝到最后只觉鼻翼有些发酸。

      晚间,狼山玄武营热闹得翻了天,十几坛烈酒喝倒一大片,余下尽是些群魔乱舞。抢完了肉不知是谁又领头把后院养了一年多的猪给宰了,人群爆发出刺耳的欢呼。

      “真是沾酒就疯的玩意!”副统领周福看着东倒西歪推来搡去的小兵,无奈笑笑,虽然在姬岳的部下面前有失颜面,但也心疼手底下这帮孩子几年没如此快活过,便由着他们疯癫了。

      亥时左右,喧哗稍减。冷眼旁观许久的年轻男子悄然走出黑暗,火光映亮他单薄的身影,勾画出清瘦的脸庞。空中弥漫的浓重酒气扑面而来,苏耐眉头一皱,用衣袖扇去些,跨过地上烂醉如泥的兵士,埋头去拾掇桌上的残羹剩饭,忽然又有几个尚清醒的提着酒来这边。

      “嘿,这不是苏耐吗?”为首的吴六收回搭在别人肩上的手肘,跌过来一把揪住苏耐,“来喝两碗?”

      “对不起,我不能喝酒。”苏耐颔首推开了他。

      “啥?”吴六往后退几步,伸长脖子嘲笑:“你瞧你这屁放得,什么不能喝?不想给面子就直说呗!”

      挤到桌前的士兵大笑起来。苏耐整好衣襟,重复一遍不能喝酒,见无人理会,便不想再纠缠下去,拔腿要走,却被吴六给堵住。他勉强掩去愠色,低眉敛目:“麻烦让一让。”

      面前人无动于衷,笑意略僵:“别扫兴行吗?哥们可好不容易才愿意拉你玩一回。”

      边上一人起哄:“喝!不喝酒算什么爷们!”

      几人围着苏耐非要灌他两口不可,姬如轾巡逻回来,正好听见那边吵吵嚷嚷,走去一瞧,就把苏耐给拽了出来。

      吴六酒壮怂人胆,撵来扯住姬如轾:“哪儿去?怎么着也得留一个比试,不是他就是你!”

      姬如轾驻足,将苏耐抡到一边也不管他摔没摔着,转身叉着腰问:“哪个要和我比?”

      吴六被他这突然一嗓子给吓得缩缩脖子,回头朝其余尽作鸟兽散去的兄弟啐了一口,耸耸肩壮胆,大拇指往自己鼻梁上一戳:“我!”

      姬如轾心情好,闻言爽快答应:“成!演武场走着!”

      “哎等等等等,给我放手!谁跟你比武?老子要比喝酒!”吴六被他扯出去几步,挣脱开来不悦地喊。

      姬如轾愣了下:“喝酒?”

      “对,敢比不?”

      他想了想,点头:“比呗,有啥不敢的。怎么算赢?”

      “简单!不就看谁先醉吗?”吴六哈哈大笑,邀姬如轾来桌边,撂下两碗,开坛倒酒满上,洋洋得意道,“刚我可是灌倒了七八个,没谁赢得过,有的嘬两口立马上头,忒废!”

      姬如轾端起碗闻了闻,没听明白:“怎么算醉?”

      吴六一听登时乐了:“呦呵?兄弟,没喝过?”

      “没。”姬如轾回答得倒是诚实。

      “那今儿真算个大日子。”吴六屈指敲敲酒坛,冲他挤眉弄眼,“这可是宝贝,尝一口醉生梦死。老哥我让你当一回神仙!”

      两人说着就比上了,苏耐劝不住也懒得劝。他脑袋被熏得昏昏沉沉,只想离远些喘口气,便逃到三丈外稍微清新点的地儿坐下观望,就见吴六与姬如轾喝得愈加起劲,半个多时辰过去,碗摔了坛子也砸了,一个面红耳赤踉踉跄跄,一个已经跑了三四趟茅房……

      “吴六,你耍我呢?这玩意除了辣点和水有啥区别?”姬如轾把那摇头晃脑的一手拎得双脚离地,发觉这人软绵绵的也不反抗,不由得奇怪。

      吴六喷着满嘴酒气,含糊不清道:“不不不,酒,好东西!我老家那小媳妇妞儿,说我丑,我让她喝了两口,就又觉得我长得好了!”他打几个嗝,忽然抱住姬如轾揪着自己领口的手,憨笑,“你看我美不?”

      “美你大爷!”姬如轾泛起一阵恶心,松手把他踹开,极为不爽地要拍屁股走人,结果吴六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大吼一声:“妞儿!”

      “什么玩意?”

      “妞儿,我可找着你喽!老子想死你了哇!”吴六牢牢抱住姬如轾,放声大哭,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噘嘴朝人脸上亲,差点没被拧掉脑袋。

      “你管谁叫……奶奶的!”姬如轾抓住那只往衣服里伸的手,气得发了狠,直接一个过肩摔将背上人掼在地上。

      世界清静了。

      赶来相助的苏耐与姬如轾大眼瞪小眼。

      苏耐看了看地上不省人事的吴六,摊手笑道:“妞儿挺狂躁啊 。”

      姬如轾:“……”

      他生出一股想把苏耐灭口的欲望。

      事实证明酒他娘的真不是啥好东西。

      此刻偌大的军营之中,没昏睡过去的除却姬如轾与苏耐,还有自觉守夜的林群。他谢绝了张山的顶替,坚持站岗到夜半,从来不曾如此精神抖擞。这模样要是让几年几月哪怕是几天前的自己见了都觉得好笑。

      他林群不是个能认真起来的。

      但人就是说变就变,不可思议。

      让日子有点盼头也挺简单,与混吃等死的过去相比,他不过是又多了个心愿。当初在寒城本可投靠石牛免于受欺辱,可他选择与张海张山共患难。如今知晓自己是为姬岳效力,便于心中再下抉择,誓不软弱无能贪生怕死。

      哪怕一生为恩人而活也无怨无悔,总好过浑浑噩噩虚度光阴,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子时刚过,夜色深沉。未几,乌云闭月,山风呼啸。林群困意才刚涌起就被自山中袭来的寒凉给吹散。

      西南门外,隐匿于浓浓黑暗的深山老林相较以往更加阴森,也不知是否纯属错觉。他浑身毛骨悚然,按剑紧盯远处,即便双目干涩也还是瞪着,生怕眨眼间遗漏什么。

      继而他的目光就捕捉到了林间那抹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宛若幽蓝鬼火般的光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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