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病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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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默愣愣地重复了一声：“吸血鬼......是那个吸，血，鬼？”
刘太医认真地看着他：“是的，魔界中两大魔族之一的血族，又称——吸血鬼。”
“......”秦以默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位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像在说笑的老者。
“吸血鬼”这个词，若是从评书先生口中讲出来，秦以默一点也不会惊讶，甚至还会觉得好玩和有趣。
可此时从刘太医口中听到这个词，他却觉得心里渗得慌。
常看话本的秦以默，自然是多次见过“吸血鬼”这个词，就连他读烂了的那本《三界奇谈》，其中也有关于吸血鬼魔王的不少记载。
可是，这些都不过是神话故事啊！
从未有人亲眼所见，也从未有人敢断言说：这些都是真实的。
吸血鬼当真存在吗？
现在的秦以默敢斩钉截铁地说：存在的。
就和修士一样，会法术及各种异术的人是存在的。
有修仙之人，那么，天界也是理应存在。
神仙存在，那听起来会杀人嗜血的可怕吸血鬼也自然是存在。
可存在是一回事，他见没见过或者在他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在他遇到笛音之前，他绝不会认为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传说故事中的“神仙”或“魔族”。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笛音使出的一些他只在故事里听说过的招数和法术，正如话本里描述的那般神出鬼没。
否则他绝不会相信，在他的生活中，有朝一日，会出现真的吸血鬼。
可现在这位颇有学识阅历的须发医者，一本正经地提起了这个词。
秦以默现在几乎有一种莫名的强烈的直觉，他当真会有一天遇上吸血鬼——那传说中食人血的可怖魔族。
终归是他这样的，寡闻的，浅识的，单纯的普通青年所难以想象的事。
可是......
“这吸血鬼和血凝症又有什么关系？”秦以默似是镇定地问。
刘太医：“或许有关系，或许只是巧合，这里面的联系有些复杂。”
秦以默抬起头，沉默地注视着刘太医。
他的意思是，全听刘太医指教了。
楚清河神色平静地收起折扇，深潭般的黑眸扫视了在场三人一圈，他沉声开口，冷淡的声调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吸血鬼，二十年前就在中楚国境内绝迹了。”
笛音摸着杯盏上琉璃花雕的手指一顿，他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楚清河。
刘太医：“殿下说的是二十年前的天燕河之争。”
楚清河摇着扇子笑了笑。
“我随口一提罢了。那件事和刘太医本来要说的可能没什么关系。”
刘太医嗯了一声，接着道：“我想说的是，我之前有在古籍上看到过一个记载。”
“传闻吸血鬼也不能见到日出，更不能被日出之光直接照射，若是亲眼去看日出，或被日出光芒照射，他们会头痛欲裂，心如刀割，甚至直接失去意识，昏迷不醒。据说那是自血脉中的生来就有的反应，就像是人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必须穿上厚重绵衣来保暖，他们在日出之时则必须隐藏在黑暗阴影之下。”
秦以默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见到日出时的症状和血凝症一样！”
刘太医点头，继续道：“是的，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那是刻在血脉骨子中的，据说吸血鬼中血脉越纯，对日出也越敏感，反应症状也是越大......”
秦以默忍不住打断他，好奇地问道：“什么叫血脉越纯？难道吸血鬼中还有什么不纯血脉？”
“有的。”这回换太子殿下亲自来回答他的问题。
楚清河幽幽道：“传闻血族中只有魔王一脉是纯血统——继承了远古时代血族在刚刚诞生时的原始血脉。后来的吸血鬼渐渐和魔族的其他种族交缠不清，那种最原始的血脉也在长时间的演变中混杂了其他种族的血脉，就不再是所谓的吸血鬼纯血统。也只有他们的王族一脉，千万年来只允许族内婚配，才将纯血统继承下来。”
笛音忽然低笑一声，楚清河侧头看向他。
笛音不咸不淡地说道：“太子殿下知道的可真多。”
楚清河不动声色地笑道：“这些又不是什么不可泄露的秘史密文，相信阁下早就有所耳闻，甚至跟在下比也不遑多让。”
笛音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秦以默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仿佛开了个玩笑般地咧嘴笑道：“难道那吸血鬼的王族还能近亲结婚不成？”
在场三人的神色根本不觉得他在开玩笑，楚清河淡定地回答他：“他们自然得近亲婚姻才能保证纯正血脉的传承。而且，我一直听说，吸血鬼的王族，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注定的，他们每一代都不超过二十人。”
秦以默目瞪口呆：“他们近亲结婚......难道不会......”
刘太医笑着打断他：“秦公子莫要拿我们人族的观念来揣摩吸血鬼了，毕竟种族不一样，骨子里的东西都是有本质区别的。”
秦以默：“......”
“这我可不赞同了。”笛音仿佛在学刚刚秦以默开玩笑的口吻，笑道：“野兽和人一样会恃强凌弱，鸟和人也都会向往自由，甚至连猪和人也一样有贪吃贪睡的共性。那么，吸血鬼和人也自然会有不少共通点。种族虽不一样，骨子里的许多东西还是一样的。”
刘太医似乎懵了，他没想到这位笛音阁下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只是为了否决他刚刚不那么重要的一句言论？
秦以默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楚清河平静地点了点头，“话粗理不粗，阁下说得很有道理。”
刘太医这才急忙表示赞同：“对对，阁下所言极是，刚刚是老夫话有不妥。”
“唉。”笛音轻飘飘地叹了一声。
“这话题可就跑远了，刘太医继续说血凝症和血族的关系吧。”
秦以默这才恍然想起来，奇怪地问：“咦？你们什么时候转移了话题？”
这转移话题的能力忒厉害了吧，简直神不知鬼不觉，我还得多学学。
笛音笑眯眯地望着他，那目光似乎在说:转移话题的可不就是你吗？
刘太医咳了两声，道：“之前说得就是两者匪夷所思的共同点。由于症状太贴近，而且都牵扯了一个“血”字，所以曾有不少学者有过猜测：血凝症的出现就是吸血鬼导致的。”
秦以默的唇角抽了一抽，他极力忍下一声惊呼，只表现出一张认真倾听的脸。
“我第一次看见这个有关血族的记载，也是很震惊，几乎也在一瞬间有过血凝症就是吸血鬼带来的这种想法。但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那一切都只是人们的猜测，且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个猜测。甚至连古籍上用的措辞也是“或许”，或许血凝症的最早源头是吸血鬼的齿毒，或许血凝症导致的失眠是因为吸血鬼的夜行习性。可是血凝症的噩梦以及脉搏减缓与吸血鬼又有什么关系呢？古籍上没有提，只一句‘两者源来，牵扯迷乱，年代久远，不予置评。’结束了这段记载。”
楚清河：“有点意思。”
秦以默摸了摸下巴，他又想起一个问题。
“刘太医，那这个血凝症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刘太医回道：“关于血凝症，我们行医者普遍认为，它没有明确的引起原因。”
秦以默皱了皱眉，“什么意思？没有引起原因？”
刘太医正色道：“血凝症的患病概率虽小，却没有任何规律。春夏秋冬，男女老幼都有患病者，且病症发生前没有任何预兆，只知其第一次发作会在见到日出之时，在这之前，也只是常常失眠和做噩梦，很难直接断定是血凝症。不过只要在它发作第一次后，及时对症下药，坚持服药七至十四天，就可以得到缓解。所以，在目前的医术界，对于这种不会危及生命且有药方可以抑制的病症，也就没有医者再去研究引起它的真正原因。”
秦以默抓到了对他来说的重点，扯了扯嘴角，仿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既然服药是七至十四天，为何我就一定需要服药十四天呢？而且......刚刚笛音给我说的是七天......”
他没注意笛音正眯着眼睛看他，眼尾唇角边全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刘太医：“早先我以为秦公子年轻体壮，身子骨好，服药七天就可以了。可刚刚我再次把脉，才发现秦公子那匪夷所思的异常，老夫以为，服药十四天，是缓解病症最稳妥的做法。”
秦以默：“......”
笛音眼梢的笑意更深了。
楚清河才是真正抓到重点的人，他沉声道：“刘太医，你一直说的是‘缓解病症’，‘抑制病症’。所以，是没有办法能彻底根治血凝症吗？”
秦以默一怔，抬头看向刘太医。
刘太医摇了摇头，道：“在医术界，我们一直都是用‘缓解’和‘抑制’的措辞，但也不是说没法根治。因为就连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到底是只是缓解，还是将之根治了。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患血凝症，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只发作了一次，服一个周期的药，就可以得到所谓‘根治’。而有的人，一辈子有可能会发作好几次甚至无数次，服药就只能称之为‘缓解’了。”
楚清河面不改色，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血凝症还挺是奇葩。”
“不瞒殿下。”刘太医道，“血凝症是十大不解怪症之一。只因其不致死，所以排在第十。”
秦以默在心底不停重复着。
“不解怪症......不解怪症......”
所以......我莫名其妙患上这传说中的十大不解怪症，就只是因为......我倒霉吗？！
咦，不对，说不定还有其他因素。说不定还真不是血凝症......
我那天，明明是在黑漆夜下，没有什么光亮，可看清的东西反而更多了！
我不只是有血凝症的特点，有脉搏反而加速的异常，还有莫名出现的......夜视眼！
他斟酌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不将这夜视眼的异常说出来。
现在还未到深夜，他也还没有机会再试验一下这个异状。
说不定今晚就恢复正常了？那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大家的烦恼，不如不说。
不过他还有其他想问的。
秦以默：“刘太医不知道我为什么脉搏会异常的加速，但是知道普通的血凝症为什么会脉搏减速吗？”
刘太医叹了口气，道：“关于血凝症引起的一切症状，我们只知其客观存在这样的症状，以及该怎么缓解症状。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症状，这都是不清楚的。”
“好吧”
秦以默扣了扣后脑勺，也没太失望，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答案。
刘太医：“秦公子患了血凝症，脉搏却只增不减，这的确是老夫平生仅见，以前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或许，这会是我们对血凝症新一步的研究进展，我定会在我平生医著上好好记下这一例。”
秦以默傻笑了两声，他心里忍不住在想：刘太医的医著会不会提我的名字？我这也算是名垂青史了吗？哈哈......
“会不会......”楚清河折回扇子，清雅明俊的面庞幽幽然有一些淡笑。
其他三人齐齐望向他。
“根本就不是血凝症？”
“有这种症状的只有血凝症，而另外一种情况不可能......”
刘太医倏然睁大眼睛，转头看向秦以默，“怎么可能......”
秦以默也想起了什么，他忍俊不禁道：“哈哈有道理！说不定......”
他忽然捧腹大笑，像个没头没脑的傻子。
“哈哈哈......说不定我还真是个吸血鬼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病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