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双姝》竹之品

10、第 10 章织田礼奈的野心

　　刚刚接近柳生道馆大门之时，左右值班看管门庭的学徒一见到辉若丸的便感觉躬身问候道：“早上好，足利前辈。”
　　辉若丸也立马点头回礼。没人搭理的礼奈反客为主，先行问候道：“早上好啊，幸苦两位了。”
　　眼前这位少女的身份难以断定，两位门侍瞬间就懵了。在两人为难之际，辉若丸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宝藏院流的织田前辈。”
　　柳生宗严与宝藏院胤荣乃是至交好友，早年两人曾一同向上泉信纲拜师学艺。后来宝藏院胤荣改学枪法，从而自创了宝藏院流枪术开场收徒，自此，柳生新阴流剑术道场与宝藏院流枪术道场便并排开设在奈良之町，两家的弟子也常有往来相处甚欢。
　　因此，两名门侍在得知礼奈的身份之后便干嘛鞠躬问候道：“早上好，织田前辈。”
　　做了简单的问候之后两人便往道场内走去。这个时间段道场中大部分学徒在做基本的挥剑练习，少数在做技巧练习的学徒看到辉若丸前来便也停下了动作先行问候了一声。
　　这时候，礼奈附在辉若丸耳边轻声地说道：“想不到你在道馆还挺有威望的嘛，不错不错，有姐姐当年的风范。”
　　对于礼奈刻意说的这些疯言疯语辉若丸一概不予以理会。
　　道场之中，一个中年人正表情严肃地巡视着，此人正是柳生道场的主人——柳生宗严。
　　礼奈在看到柳生宗严之后心中不禁暗想道：“多年不见柳生先生还是依旧摆着一张‘闲人免进’的脸啊，除了眼角多出的皱纹之外，衣着、发型还有胡子和印象中八年前的样子就没什么变化嘛。”就在礼奈思维辗转的同时，看到一旁的辉若丸加快了脚步，她便也立马加紧脚步跟上。
　　就在柳生宗严巡视一番后准备离去之时，辉若丸小步快行赶到了柳生面前说道：“早上好师父，俗事缠身因而久未问候，还望见谅。”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见到了熟悉的身影，柳生原本严肃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他轻轻地抚摸着辉若丸的脑袋说道：“回来啦？”
　　在礼奈眼中，眼前这位露出老父亲般慈祥面容的人和她印象中那位不苟言笑的“柳生先生”实在是难以混为一谈，但她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立马也就释然了，只是心中感慨道：“尊师若父，爱徒如子，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抛开脑子那些杂乱的思想，礼奈走向前说道：“好久不见了柳生先生，还记得我吗？”
　　柳生宗严端详了礼奈的面容一下子，然后才开口说：“哦，是宝藏院道场的那个小魔女啊，你这捣蛋鬼我怎么能忘呢。”说着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礼奈陪笑着说道：“哈，我小时候做的那些荒唐事就别在拿出来挖苦了。”礼奈嘴上说得客气，但事实上却毫无羞涩之意。
　　“哈。”柳生宗严轻笑了一声后开口说：“话说你俩怎么走在一起了？”
　　礼奈笑着回答说：“我在安土城听说有一出自奈良柳生新阴流的勇士击杀了‘刀鬼’，所以就来拜访一下那位勇士咯。”
　　“哦？”柳生宗严饶有深意的看着礼奈，随后转言道：“别老站在这，去茶室坐吧。”说罢便带头离去。
　　道场中刚休息下来的弟子们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各有思想，其中两名弟子便闲聊道：
　　“那两个人是谁啊？我来道场快一个月了，第一次看到师父发笑。”
　　“那个蓝衣服漂亮女生我不知道是谁，而那个和我们一样穿着剑士服装的男生是足利前辈，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
　　“啊咧！那个长得跟豆芽菜似的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足利前辈！？”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搭话的另一个人立马与旁边其他的学徒一样摆出了一副惊愕的表情。
　　“哦？新来的吗？”这时候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走了过来，细看之下竟与柳生宗严有几分相似，此人正是柳生家的长子——柳生严胜。
　　柳生严胜与其父相似，皆是长着一副不怒自威严肃刚正的面容。严胜走到那名新来的学徒面前说：“你，加练一万次挥剑。”
　　“是！”那学徒不敢多说什么，赶忙提着竹剑跑回练习区域。
　　“还有。”严胜补充道，“下午练习结束后修炼场由你负责打扫。”说完后他扫视了周围正在休息的学徒们，众人皆不敢与之对视。
　　随后严胜又望向了柳生宗严他们三人消失的方向，表情甚是复杂。
　　茶室之中，柳生宗严本人端着于诸位老神在在，茶具则摆放在位于副席的辉若丸面前。
　　看着表情疑惑的礼奈，柳生宗严开口说道：“没品尝过辉若丸的手艺吧？”
　　礼奈笑着回答：“嗯，毕竟今天才见面，对足利君我还不是很了解，不过来日方长，总能互相了解的，您说是吧。”
　　柳生宗严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道：“他的茶艺相当了得，我这间茶室基本都是他布置的，这些摆放着的茶叶也是他送来的。”
　　礼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摆设点了点头说：“看来足利君在茶道方面确实算得上是达人。”
　　柳生宗严接着说道：“第一次见到辉若丸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这孩子不适合持剑’，但现在却也成长成一名合格的剑士了。”
　　“嚯嚯。”礼奈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说，“我觉得吧，这世界就没有什么适不适合持剑的人，有的只是必须挥剑的时候。”
　　柳生宗严默然，他知道礼奈说的是对的。
　　“若这世界不需要剑便是最好。‘活人之剑，无刀之道’这便是柳生新阴流最终的目标，这是师父教导我们时说的第一句话。”辉若丸插了一句，随后将冲泡好的茶水斟入茶杯送至两人面前说：“这茶得趁热喝，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礼奈告谢一声之后端着茶杯说：“这似乎平时喝的茶不同？”
　　辉若丸回答说：“这是汉国传来的茶，与我们常用的抹茶泡法不同。”
　　礼奈看着辉若丸面前摆放着的茶具说：“不需要加糖吗？”
　　辉若丸回答：“不用。”
　　礼奈看了看清澈的茶水也不多想便将其一口饮下，细细回味了一下之后说道：“不怎么样嘛，有点苦，还是加点糖吧。”
　　辉若丸有给礼奈满了一杯说：“再品一杯吧。”
　　礼奈看了看辉若丸认真的神情，又饮下了一杯后缓缓说道：“刚入口时有些苦涩，现在却是多了几分清爽甘甜。”
　　柳生宗严跟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在第一次品尝这味道之后，便也为之着迷。”
　　礼奈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甜的东西。”话音落下，另外两人没有接话，于是礼奈接着说道：“你刚刚说这是汉国传来的？自大明建立以来汉国闭关锁国限制海上贸易已有两百多年。在大和想购买几斤汉国的茶叶只怕也不是易事吧？”
　　辉若丸回答道：“去年给界之町的商人做护卫之时向其购得了一些。”
　　礼奈嘴角微微上扬，转移话题说：“多年前足利幕府兴盛之时，汉国与大和曾互派使节重建了两国的友好。足利氏第三代将军义满公更是派遣兵将与汉国联合，讨伐了驻扎与本国沿海的海盗寇匪，搭建了两国之间的贸易通道。”
　　说到这里，礼奈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辉若丸的反应后才继续说：“只可惜没过多久足利幕府便衰弱了，这世道也就乱了。诸侯们秣马厉兵各自占地，为了钱财便他们便将那双肮脏的手伸向了商船，因而足利家几代将军的努力再度付之东流。你说如果有人能再现‘足利幕府’的辉煌，那该有多好？”
　　辉若丸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茶凉了，味道差了。”
　　听了这话，礼奈端起茶杯，接触茶杯时确实能感觉到已经凉了不少。礼奈没有再多讲什么，随之一口饮下，这味道果真如辉若丸所说又多平添几分苦涩。
　　辉若丸给礼奈续了一杯，接着说：“凉掉的茶水就算是再做温煮味道也能变好。你喜欢甜不喜欢苦味，若是把杯中的茶水倒掉再重新换一杯就不用平白承受这一份苦涩的味道了。”
　　礼奈一脸认真地说道：“但若是将这杯苦茶摆在一个口渴的人面前，那这人必然会选择喝下这杯茶。如果硬要让我再选择一次的话，我依旧会喝掉这杯茶。”
　　辉若丸没有再做回答，茶室之中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等到茶味淡了之后柳生宗严才慢慢地开口说：“在好多年以前，我们这一代人还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一旦出现什么话语无法传达的情感都会改用剑来寄托思想。你们两个是我见过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武者，不妨试试这个方法，或许用剑比起用言语更能传递自己的思想。”
　　礼奈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有趣的提议！”
　　话音刚一落下，如同烈焰一般的熊熊战意霎时涌向辉若丸，同时，一道杀气自辉若丸身上迸发，好似利刃切开了空间一般直袭礼奈而去。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握住了身侧的佩刀，战斗一触即发！
　　“到此为止吧。”柳生宗严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说，“将身上的气势收一收，要打到后院打，别打乱了茶室中的这一分寂寥。”
　　“柳生先生说的是呢。”礼奈提着佩刀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时候，辉若丸起身之际视线定格在了了礼奈手中佩刀上，心中不禁一顿：“这是……鬼丸国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