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恨》透明墙

10、再见季寒林

　　时间是可怕的，时间会让你慢慢习惯以往你最不能忍受的，我想谁也不是时间的对手。在那个冷清的园子里我呆了快一个月了，似乎就我一个人似的，很久没有见到亦尘了，饭菜总是在我饿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起初我还不敢吃，后来也就习惯了。斜雾同样没有出现过，这诺大的园子中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觉得自己是在没事找事，我开始修剪起园子里的花草，做些事情打发些时间。这个园子很大，开始我还会迷路，渐渐的我闭着眼睛也能走到我的住所了，我还是有一定方向感的。
　　只是这一个人的生活会让我觉得不舒服，人家小龙女还有个孙婆婆，我却连个小强也没有。没有人跟我说话我会寂寞，我不跟别人说话我这样寂寞着，我不跟自己说话我就会这样寂寞下去，于是自言自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想起了鲁宾逊，好歹他还有个星期五，还有个排球，至少他还有离开的理想，而我呢，什么也没有。我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是这个园子像是个怪圈一样根本逃不了，好像是个空中楼阁一样，墙的外面不是陌生的风景而是你背后的风景，开始的一段时间我感到无助的恐慌，可是后来这种感觉也没有了，心情平静的像是白开水，我很是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平静的生活是我不能奢望的，我既然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时空就注定我的不平凡，好歹我也是个穿越女，我还是有一定的觉悟的。亦尘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告别了平静。
　　“明小姐，主人请你去个地方，请随在下走一趟吧。”亦尘低眉顺眼的说着，对我是比以往更加的毕恭毕敬。
　　“好，还劳公子带路了。”也许是这么久不见了，彼此觉得陌生了。他抬头看看我，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讶，也许我们都在改变了，一个月的时间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什么叫逆来顺受。
　　这一路上的气氛是可以想象的沉默，仅仅是几天的时间我们就到了目的地。“明小姐，我们到了，请下车吧……”亦尘隔着布帘对我说着，声音中有种莫名的隐忍。我探出头来，竟然是熟悉的景色，这里是……
　　“欢迎回家，岚烟……”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传来，我忽然有种麽骨悚然的感觉。是他吗？那个斜雾……“怎么，不喜欢吗？来吧……”说着，他不顾我的意见，径自抱我下了车，在他眼中似乎没有别人一般。亦尘站在不远处恭敬的低垂着头，他没有抬头再看我一眼，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怎么是这样的懦弱呢，我忽然意识到，亦尘只是个奴才而已。不光是他，周围的人都没有抬头看，都是毕恭毕敬的低垂着头，斜雾像个王者一般，似乎注定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他天生好像就是让别人仰望的。“这是你的家，不喜欢吗？”他轻声在我耳边说着，一种软诺的感觉传来，他的嘴唇让我想起了以前吃的一种年糕，软软的，甜甜的，有那么一瞬我竟然对着他的嘴唇发起了花痴。他的笑邪魅的出现在脸上，我的心一阵乱撞。
　　“是不是想我了呢，想吃吗？等会你可以尝尝……”他暧昧的说着，我的脸却是一阵阵的潮红，他的确是够吸引人的，这一点我必须承认。
　　“干嘛带我来这里，这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撇开眼不去看他。这是曾经的明府，是我初来这个时空的地方，对这个地方我的确是有眷恋的，可是现在这不是我的家了。没有疼爱我的爹娘，没有了陪我一起疯的丫鬟，没有忠心的管家，没有了太多我曾熟悉的人，这就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留恋。当一切丑恶出现的时候，我还单纯得怀念过去岂不是痴人说梦吗？
　　“哦，不是你的家了，没关系，这个园子还是你的就够了，家？那种东西又何必奢望呢？”他淡淡的说着，我却觉得他口中透出的竟是无尽的凄凉，那话更像是他的自嘲。
　　斜雾把我抱进了我原来的房间，一切都没有改变啊。那个房间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桌子上还有我曾经弹过的古琴，熏香还冒着淡淡的烟，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没有人听我弹琴了，没有人监督我练字了，没有人跟我嬉笑了……一切都没有了。“你何必让我来这里呢，什么都不一样了，回不去了……”我幽幽的说着，可是他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眼中露出的净是欣喜。真是变态啊，看着我睹物思人黯然伤心他却高兴的很，果然是邪物，他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伤心痛苦上的。
　　“当然不一样了啊，因为以后这里是我的地方了，你还留在这里，呆在我身边，我要让你的记忆中有我的存在，我保证你不会忘记我的，呵呵……“他笑了，又是魅惑众生的笑。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里不是已经是你的了吗？你是想在这里折磨我吗？”变态的想法我
　　是无法猜测的，除非我也是变态。
　　“呵呵，你怎么这么说呢，我的岚烟，你还能在哪里呢？”是啊，我能在哪里，我该有我的觉悟了，他已经掌控了太多，我于他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带你去看一个人好了，见到他你会找到曾经的熟悉感觉的，嗯？”他牵着我的手不由我挣扎的带我离开了。
　　季寒林，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竟然如此狼狈，如此的不堪，如此的……“你把他怎么啦？”我不知道那个邪物把季寒林怎么啦，只是他现在的情况人深刻的诠释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我只是去了他的四肢把他泡起来而已，还是泡在酒里呢，你说这酒是不是大补啊”他像个孩子一样无辜单纯的看着我，眼中竟然泛着澄澈的水光。真的是魔鬼，他是魔鬼吧。我忍不住的反胃，呕吐的感觉蔓延开来。“其实还好啦，我还有替他梳洗哦。”说着他把我拉到季寒林的身后，入眼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或白或红的肉丝翻开在他的后背，一片模糊，像是有人在他身上剁过肉馅一样。可是奇怪的是我没有再恶心反胃，正常的似乎异乎寻常。“习惯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会习惯的。”他冰冷的手牵着我，我竟然感觉不到他的冰冷，原来我的手如他一样冰冷。我还是习惯了不是吗，在斜雾身边也许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我无法改变我身处的环境，那么我只好去适应这个环境了。
　　“你为什么这样对他，貌似他曾经也帮过你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季寒林就是出卖水族的那个人，而斜雾是将五族搞乱的人。
　　“因为他对你做过龌龊的事情，不是吗？你应该很恨他吧，你对我的价值更大些，所以为了讨你欢心我才这样的啊。”他好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时不时还低头摆弄下自己的指甲。
　　“我没有叫你这样对他，我也不领你的情，我是恨他，但是也不关你的事。”季寒林毕竟是我一起长大的，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跟他不能算是没有感情的吧。
　　“你喜欢他？”斜雾低下头对着说，他吐出的热气吹在我的脸上。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是恨他，但是那是我的事。”我赶紧撇过脸来，估计又红了，也不看这是什么环境啊，我心里还瞎想什么。
　　“哦，原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啊。我知道了，那么你和你的季哥哥好好叙叙旧吧。”他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季寒林的身边。我走到季寒林身边，他在酒缸里闭着眼，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难言的苍白。
　　“你还活着吗？”我对他吐出冷冷的语句。这个男人是该死，可是我没有想过要让他这样受尽折磨的死去。
　　“是……我……还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他艰难的吐出了这些语句，好像已经到了极限。那个翩翩公子吗？那个在雪中吟诗的男子吗？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有种愧疚。
　　“我知道，他……他本就嗜血……落到这地步是我自找的。”季寒林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将来，他并没有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他还算是聪明的。
　　“岚妹妹……呵呵，好怀念这样叫你啊……”他的嘴角翘起了弯度。“嗯”我低声应着。
　　“假如……一切不曾发生就好了……，你还是我的岚妹妹啊”季寒林说着，可是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看过季寒林之后，我忽然觉得我的心地真的很好，我也许已经原谅了季寒林在我面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我能怎么样呢，季寒林也许同我一样只是适应环境而已吧。
　　“怎么，你的心开始动摇了吗？想帮他了，你的季哥哥……”是斜雾的声音，他忽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身边还站着亦尘。斜雾穿着玄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上好的墨玉，头发依旧松松的束起。他那五官依旧完美到让人窒息，只是那玄色的衣袍更显得他脸色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而他身边的亦尘则是一贯的白色衣袍，只是他今天穿的是短衫，看起来更加干练些，他的头发是高高束在头顶的，前额有几绺碎发倒是有中说不出的味道。尽管亦尘的五官和斜雾没有一丝相似，可是我却总觉得他们两个很像。这一黑一白的，跟黑白无常似的，他们的出现着实吓了我一跳。
　　“你们今天办勾魂鬼差吗，一黑一白的。”我坐在桌边没好气的说着。
　　“鬼差不是这样的打扮，你见过鬼差？”季寒林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我，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我的身边。
　　“没见过，猜的。”我没好气的说着。
　　“不过倒是个好主意啊，以后鬼差就一黑一白的打扮吧。不过呢，我觉得黑色的短衫和白色的长衫更合适些。我和亦尘今天的打扮穿他们身上会不伦不类的，对吧亦尘。”他今天倒是好心情，竟然跟我谈起服饰的搭配了，吃错东西了吗？
　　“主子说的是，那样的话更合适。”亦尘竟然也附和他，真是忠实的奴仆啊。
　　“你来找我不是研究服饰的吧，斜雾大人。”我恭敬的说着。“又要我看什么有视觉冲击的画面吗，我是不是该有个心理准备啊。”很难想象这变态还能做出什么。
　　“斜雾大人？不错的称呼。视觉冲击？什么意思啊，你懂得很多吗？”他今天的问题很多，很好学的样子似的。“亦尘，你可知道？”他转头问到。
　　“属下也不知道，明小姐总是与出惊人。”说着还很欣赏得看我一眼。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我想请斜雾大人把季寒林给我处置，不知您可答应？”我想生不如死的痛苦还不如早点结束的好。
　　斜雾眯着眼睛看我，似乎要看出什么似的。“你？你想要他？好啊，给你就是了。”说完，他摆摆手就走了，亦尘也跟着离开了，临走时特意看了我下。
　　斜雾果然没有食言，他有带我来到了季寒林身边，季寒林已经是多进气少了，他好像又受了什么折磨似的。“我又给他加了点料而已”斜雾漫不经心的说着，可是我听得却有点心惊肉跳。“现在他是你的了，你可以随便怎么样。”他对我微笑着，那笑也足够邪魅了。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人，不，季寒林应该已经不叫人了，他已被做成了“人彘”，吕后当初对付人的招数。我没有看季寒林，只是看着斜雾那张没有缺憾的脸，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转世啊。
　　“给我把刀可以吗？”我笑着问斜雾。他手向背后一伸，转眼一把匕首就放到了我的面前。我拿过匕首，笑着向季寒林走去，我想我笑得可能比斜雾还要美丽吧，给季寒林留下的最后画面应该是笑容吧。我毫没犹豫得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咽喉，我看到季寒林又一瞬的清醒，他的嘴角竟然是带着微笑的，也许我是做了见好事吧，终于结束了他的痛苦。他的血溅到了我的身上，那血是热的，我的手上是红色的血迹。那太过瘦弱苍白的手上了有红色的点缀，忽然觉得很是诡异。
　　斜雾猛的冲了过来，看到了季寒林咽喉的匕首，“啪”我跌倒在地上，他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呵呵，你还真是好心啊，岚烟……”他依旧笑着，不过那笑容里充满了危险。
　　“我恨他，所以我杀了他，有什么不对吗？”我抚着被打的脸，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好，很好。呵呵……”他忽然笑出了声，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不过最后他还是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个屋子里。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然后看了眼已经死透了的季寒林。“走好……”我轻声说着，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