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恨》透明墙

9、你会习惯的

　　也许血淋淋的手只是我生活的开始，果然像他所说，我会慢慢习惯的。那只手的出现让我省了那天的晚饭，连带着第二天的饭，当亦尘把饭端过来的时候，我脑海中出现的就是血淋淋的场面，我开始呕吐，我前世不是学医的，现在看那血腥我还是很不习惯。想起来大话西游上至尊宝面对着猪八戒的脸去接吻，他就开始呕吐，他说没事，我吐啊吐的就习惯了。我也会习惯吗？
　　亦尘过来跟我说，以后我会跟着斜雾，不用再这样无聊得数蚂蚁了。我宁愿无聊得数蚂蚁也不愿意和那个变态在一起，可是一切不是我所决定的。我见到了斜雾，他依旧在那个屋里，依旧是红色的长袍和乌黑的发，他斜依在窗口，背对着我。“主人，明小姐来了。”说完亦尘就下去了，屋里就剩下我和他。“那你来了啊，生活很无聊是吗？”他慵懒的转过身来，眼中没有焦距的看着我。“没有啊，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很悠闲，很舒服。”假如你不拿给我血手的话。“可是我很无聊，不如你陪我玩吧。”他眼中还是没有焦距，好像根本没有和人说话一样。那种莫明的恐惧忽然席卷过来，他眼中忽然有了焦距，他看着我，嘴角的弧度让我毛骨悚然，他朝我走来，在我面前停下，然后俯身过来。耳边又传来是湿软的气息，“还记得季韩林的手吗？知道我是怎么弄下来的吗？我没有用刀没有用剑，我是用我的手生生拽下来的，呵呵，很有意思吧。我先把他的手腕扭断，像这样……”说着他抓起我的手，想是看一件珍宝一样看着我的手。我浑身颤抖着，手也在颤抖着。“你的手腕还真是纤细啊，这样的手腕根本不用扭断我就可以拽下来啊。”他瞪着凤眼，像个孩子一样无辜的看着我，我轻轻的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那时我的上下牙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不用怕，我是不会那样对你的，你太弱了，不至于我用那样的方法。”说着他又拉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我们做点什么吧，你身上为什么也这样冷呢？”他的思想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啊。“你想做什么？”我轻声问他，害怕我的一句话会惹怒这个恶魔。“不如我们出去转转吧。”他把玩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着。“嗯……”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和他来到街上，我想这是火族的部族吧，街上的人不少，可是我和他出现的周围十米内是没有人的，他身上的寒气让我难受。“这是火族的地方哦，火族应该很暖和啊，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冷呢？”我单手搂着我的腰，我们像是情侣一样走在街上，如果周围的人不这样看我们的话。“你不觉得难受吗？你到底对他们做过什么，为什么人们远离你，你到底是谁啊？”我还是禁不住问了他。“哦？我想他们是害怕我吧。”他说的风情云淡，可是这句话后的意思太深了。我们就那样走着，周围的寒气一点没有减，我在一个摊子前停下，老板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了，摊子上没有人。“喜欢就拿走吧。”他看我把玩着一个饰品，就说出了这句话。“不告诉人家就拿走，那就偷。”我吐出一句不怕死的话。“是吗？恐怕是每人敢来要钱吧“我承认他说的是实话。正在我俩说话的时候，一个小孩的声音传来。街上一个孩子坐在地上，显然是刚才摔倒了。我走过去，扶起孩子，替他拍着身上的土。“怎么了，不哭，不哭啊，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我温柔得问着孩子，这个小男孩摸着眼泪，大眼睛眨啊眨的，很是惹人怜爱。“我……我……”孩子抽泣着说不出话来。忽然斜雾冲出来，站到我身边。我因为和孩子说话，早就蹲了下来，他站在我和孩子中间俯视着我们。孩子忽然不哭了，看着他那张冷脸打颤。“雾……雾，雾君大人”孩子稚嫩得声音传来。“放开。”他冷冷得开口，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我感觉到他身上得寒气越来越重。忽然他从我手里抓住了孩子，孩子惊恐得看着他，然后他面无表情的扭断了孩子的胳膊，一切都是短瞬间的事。孩子的哭声听起来撕心裂肺的传来。他皱了下眉头，把手放在孩子的头上，哭声忽然停了。“你还要干什么，你怎么能对个孩子这样，你还是不是人……”我大叫着，把孩子护在身后。“你这样做会后悔的”他轻声的说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后来明白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假如我不护那个孩子，他就不会死得那么惨。
　　我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孩子就已经在他手上了，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他修长的手指拽起孩子的一根手指，然后“咯吧”一声手指断了，孩子哭喊着我已经听不出那是人的声音了。他依旧很优雅，食指和拇指捏着孩子断掉的手指，然后他猛的一拽……我总算知道什么是拽下来了，他生生的拽下了孩子的手指，血淋淋的还带着血骨肉。“你……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双手捂着嘴说不出什么话来。“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孩子，是不是心疼了？”他依旧面无表情的问我，我不知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冷漠。我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还又汗水，颤抖的身体没有了站立的能力，瘫坐在地上不知道他还能坐出什么。孩子似乎已经晕了过去，小小的身体像是干枯的落叶脆弱而没有生气。“还要我继续吗？”他轻声说着，把孩子仍在了地上。“你……你还想怎么样……”我抽泣着，不知道这个变态还能做出什么事来。“我会让你知道我能做什么的，我想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嘴角露出了好看的弧度，他是邪君，是邪君……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能坚持看下去，他拖着我回去了，当然他也没有放过那个可怜的孩子，孩子被他拉了过来，像是找到个玩具一般。又是那个美丽得没生气的院子，我喘着粗气不知道怎么办，忽然我看到亦尘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槐树上开着大朵大朵白色的槐花，一串串的撒发着腻人的甜味，我忽然想靠近亦尘，可是当我跑过去的时候亦尘却躲开了，他只是谦卑的看着他的主人。“主人，您回来了。”他没有看我，只是低声说着。“嗯”斜雾没有看他，只是把我拉近他。我忽然意识到，那个和蔼的亦尘也是他的人，他们都是与魔鬼为伍的人。亦尘从斜雾手中拉过孩子，他们好像有某种约定似的，斜雾不用下什么命令亦尘也知道该怎么做。“等会儿我们去看好吗？”软诺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对我来说更像是冬天的寒气。我转过头来看着那张邪魅却没有温度的脸，我叫嚣着呼喊着希望这样可以减少我内心的恐惧。“你还想做什么啊，他只是个孩子，再说他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这样对他啊……”我拽着他的领子浑身没有力气，如果不是攀着他，我一定早就瘫软下来了。忽然我觉得身体一轻，原来他把我抱了起来，我顿时失了所有的力气。“你还真是轻啊……”他对我说，看着他的侧脸棱角那样分明，鬓角的发丝显得竟然那么柔媚。“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我回这样跟着你呢？”他把放在床上，我抱膝坐着，问着他。“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对你而言我是谁呢？”他坐在我身边看着我，说着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话。我想起了那个让我流泪的老师，他和他长得一样，可是我却不会对着斜雾流泪，他们好像也不是一个人，可是我穿越前世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时代，为什么我会遇到他，好像冥冥之中都是宿命的安排，我穿越到前世就是为了遇到他，就是为了找回我前世的记忆，就是为了找回我和他的羁绊，我逃不了就面对吧。后来斜雾把我抱起，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那个冰冷的胸膛我依靠不了却也逃不了。
　　亦尘站在一个屋子的外面，他对斜雾说就在里面，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我知道那扇门后面是我想象不到的。“你会慢慢习惯的，岚烟……”他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好像我早就习惯了他叫我，好像他这样叫我叫了很久似的。我的思绪好像在这一刻又活了，因为我看到了屋子里的恐怖。屋子里是盛开的鲜花，可是鲜花下面的肥料是隐约可见的人的残肢，白色的骨肉和鲜红的血。“你说这个是不是很又意思呢，最美的花却需要这样的肥料，极至的美丽背后竟然是恶心的丑陋，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呢？”他邪魅得笑着，那笑比这满室花还要夺目。我胃中翻腾着，嘴里好像含着呕吐的苦水，他忽然用细长的手指点了下我的额头，呕吐的感觉忽然没有了，身体的感觉竟然室从未有过的舒服。“我竟然忘记了你还只是个凡人啊，没事的，以后我会让你改变的。”他轻笑着，头向我靠来，额头抵着额头，像是情人间的私语。我闭上了眼睛，我怕我再看他我会沉沦，他身上有种我抵挡不了的魅力。忽然嘴上又种柔软，忽然睁开了眼睛，是他放大了的俊脸，他在吻我，我的大脑好像缺血了。他的唇只是挨着我的唇，没有其他的动作，挨了一会他就放开了。我才发现自己的初吻就在那样的恐怖中失去了。“那个孩子还没有死，向看看吗？”他笑得很是自然，好像说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把他怎么了，你还想怎么样，放开我……”我在他怀里挣扎着，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好，好，我带你去看啊……”他依旧抱着我，走到了屋子的另一边，“就在那，你自己看吧。”说完，他把我放下，我一时站不稳，轻跌到他的怀里，他笑着一把抱住我，我一挣扎他就放开了。我回头看到了那个孩子，他被绑在一把椅子上，低着头。我跑过去叫他，他睁开眼睛看着我，眼里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姐姐……”他叫着我，我却觉得一切很是诡异。“你……你没事吧。”我问着，可是他好像精神很好。“我没事，我很好，姐姐你好漂亮啊……”他看着我，眼里一片清澈，为什么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还能这样。我没有多说什么，替他解开了捆绑他的束缚，他很高兴的坐在椅子上，被扭断的手耷拉在那，被揪断的手指上还留着深褐色的血迹，可是那个孩子没有一丝痛苦。我疑惑得看着斜雾，他却笑得和蔼可亲，好像个慈爱得父亲看着自己得孩子。“你对他做了什么？”我厉声问他，可是他却不回答。“姐姐，你看……”小男孩扯着我得裙角让我看不远处，那是一口锅，锅里好像是沸腾的水。“我想洗澡，身上好脏啊。”男孩说着，松开了我的裙角，然后跑到沸水前，转眼间竟然跳到了沸水里，我大叫一声，浑身颤抖。“别……”我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就跳到水里好像很享受似的洗着。我看到他的衣服贴到了他的身上，遇到水的皮肤起了泡然后泡又扎开，，他身上的皮好像一层一层得掉，我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脸上也又沸水，手早就被烫掉了皮，露着红色的肉，还有没有掉下的白皮，他用手摸了把脸，脸上的皮就掉了，手上的皮和脸上的皮粘在一起，红色的嫩肉显得那样诡异。然后他又自己跳出沸水，慢慢想我走来。我根本不敢再看，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却一步步退开。他姐姐，姐姐得叫着我，再我听来像是地狱的鬼声。“姐姐替我梳洗……”我慢慢抬头，看到他的嘴角上的水疱还流着浓血，这样的狰狞，只有眼睛还是清明的。我还没有动，我觉得自己应该吐了，可是还是没有异样的感觉，身体还是很舒服。“姐姐不替我梳洗就算了，我自己也会。”他说着然后跑到桌子旁拿到了一把梳子，那梳子的齿儿是铁的，他很高兴得拿着梳子，然后开始梳自己蓬乱得头发，每梳一下就会掉一层皮肉，他越来越使劲得梳着，渐渐头上露出了白骨。“不要再梳了……”我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可是他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继续着他的梳洗，只是不再梳头了，而是用那把铁梳子梳着自己的皮肉，又是每梳一下就是掉一层的皮肉，直到露出白骨。梳子上粘着自己的皮和肉，把梳子的齿儿都堵住了，他只好用手去扣掉那些粘结的皮和肉，神情很是认真。我害怕了，真的是害怕了，不知道他这样的梳洗要到什么时候。他的神情很是舒服，好像不是梳洗自己的皮肉，而是最简单不过的梳头。梳子上的皮肉和血越来越狰狞，他好像对自己的血肉很是兴奋，时不时用手玩弄着梳下来的肉皮，一团团的血肉模糊，再他眼中却是比花朵还要美丽。
　　我没有再继续看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斜雾坐在我的身边，看样子他很高兴。“你习惯了吗？”他挽起我的手，眼里也净是笑意。“在你身边就要习惯这样吗？”我无力得问他。“也不是啊，你要习惯得还是很多得的，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啊。”他还是把玩着我的手，好像说的很无所谓。“你……你还要怎么折磨我？”我瞪着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的化身。“你不喜欢这样吗？没事，我喜欢就好了。”他站起来，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淡紫色的花，给了我一个孤寂的背影。“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这样吧，你在我身边就好。”他说完就走了。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以为离开了季寒林就是好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来到了更让人恐怖的地方。
　　第二天的时候，亦尘过来了，我依旧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他敲了敲门，我没有应声他就进来了。他看到我依旧在床上躺着，眼里流露出了不忍。“明小姐……”他轻声说着，我没有理他。他帮我掖了被角，然后就坐在我的身边，默默看着我。我心里忽然有种怒火，他，是他带我来这里的，是他带我来到了这个恶梦开始的地方，我该恨他。我忽然坐起，按着他的肩膀在他的领口处狠狠咬了下去。亦尘，亦尘，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为什么要让我整夜睡不着，让我脑中充满血腥。嘴里有了铁锈的味道，原来血是这样的味道啊。“血……”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的离开了他，嘴角还残留着他的血，诡异而凄美。“为什么你要让我来这里……”我任铁锈的味道在我口中蔓延，越来越难受了。“对不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低着头，轻拉着自己的领口，遮掩住我刚咬过的地方。“昨天那个男孩，我给他吃了无痛散，他没有了疼痛感，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痛苦。”他为我解释着。“为什么咬那样对他？他只是个孩子啊……”我拽着他的袖子希望他能给我些力量给我些勇气。“那是主人的意思，我说过，没有人能揣测主人的意思，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你过来一样。”他平淡的说着，是啊，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呢？“让一个人那样死去，其实算是好的，至少那孩子没有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是好的了。明小姐，你会习惯的。”又是这句话，难道我真的会习惯吗？“你就是这样习惯的吗，亦尘？”我抬眼看着这个干净的男人，他的身上没有那个人的寒气。“我……我不用习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必须那么做了……”他说着，好像有着无尽的悲哀。我看不懂亦尘，其实他应该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可怕吧。我更看不懂斜雾，那个人给我的感觉熟悉而陌生。也许有一天我也会习惯吧，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撑到习惯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