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台［重生］》拾茶

19、喜欢吗

　　陆送秋三拐两拐甩掉了裴疏岳，当然他也察觉到裴疏岳并没有这么真的想探听些什么。在一个小拐角，他们分道扬镳。裴疏岳转回散场进行中还在闹腾腾的舞台后场，陆送秋脚下一顿，本想跟着他一起回去，但还是让自己拧过身，离开他们的热闹，走进安静黑暗的回去的路。

　　他想，还好手机随身带着，电量堪用，足够他回到什么地方去。

　　学生证、身份证、钥匙全部放在包里，背包被他落在不知道哪个帐篷里。一到晚上，学校门卫查入校查得会很严格，学校宿舍是回不去了。陆送秋又不想回去找他的背包，也不知道这是在跟谁较劲。

　　他抿了抿嘴，拨通了一个电话，用了三十秒结束通话，随后立刻约了一辆正好在附近的顺风车。

　　年轻司机开的是辆高档车，没等多久就到了。陆送秋上车后注意到副驾上放着的公文包，顺口搭话说：“现在才下班吗？”

　　年轻司机答话的语气都满是疲惫：“社畜嘛，什么时候下班全凭老板安排。”

　　“那为什么不直接回家休息呢，跑一趟车也很累。”

　　“顺风车嘛，我和你正好要去同一个小区，顺路。而且一个人回家太孤独了，顺路捎一个有缘人，就算不说话不聊天，也比自己坐在车里，开在只有路灯的路上，心情要好得多。起码空气是活着的。”

　　和平路青创基地里文艺青年所占比例应该不少，好巧不巧就让陆送秋撞上一个体内文艺因子生命力蓬勃的。陆送秋听见他这么说，也没再接话，反而认真感受起他口中充满整个车厢的活着的空气。

　　陆送秋要去的是个中高档小区，挨着四环地铁站，距大型商超十分钟车程。看着是一片只有零星几幢的米黄色高层住宅，一点儿也不起眼，但实际上物业和安保都堪称严格。陆送秋每次来，都是大门口安保和业主通了电话才肯放行。

　　不起眼的小区，所住绝非常人。陆送秋并不知道顺风车主身上的故事，但他能从那抹疲惫不堪的眼神中探寻出芸芸众生的不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活得容易一些。陆送秋下了车，站在楼下往上望去，心想：楼上那位是不是能活得容易一些呢。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右侧门打开，直接入户。陆送秋进门就看见他常穿的那双拖鞋被摆得整整齐齐地迎接他。他换了鞋，挂了外套，往玄关后一转，就看见卓方燃端着一个陶瓷小锅盘腿坐在地毯上，就着客厅的小方桌，吸溜吸溜吃方便面吃得正香。

　　陆送秋立刻把刚才还在楼下伤春悲秋的情绪一巴掌摁死。就这种缺心眼的人才不可能活得艰难。
　　缺心眼的背后长了眼睛。卓方燃头都不回一下，就拍拍地毯招呼陆送秋过来：“秋儿，来啦！给你拿双筷子吗？”

　　卓方燃叫他总喜欢在单字后面加上一个发音并不饱满的儿化音，这样的叫法陆送秋很是嫌弃。

　　“你就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吗？要么你把儿化音拉满，这么叫人你难不难受。”陆送秋抛弃毛茸茸的地毯，直接坐上了沙发。

　　“不难受，我就是为了带个调，要不然只叫你一个秋字，你不更难受了。”

　　“你总有理。”

　　卓方燃没搭理他这茬，径自端起锅，一仰脖把泡面汤喝了个底儿空。喝完了就直接端着锅进厨房里泡好，还顺便抽了张纸来擦擦嘴。妥妥儿一副生活技能满点，极其具有烟火气息的富有的钢琴系扛把子的形象。

　　陆送秋就窝在沙发上瞪眼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也不说话，就看着。

　　卓方燃在收拾完毕之后，还记得要招待一下客人。他打开冰箱门，冲客厅喊话：“喝什么！咖啡？茶？可乐？酒？还是白开水？”

　　陆送秋挑了下眉毛，没搭理他，心道，从冰箱里翻茶水真的只此一人。

　　卓方燃完全不在意陆送秋没给他回应，他拿了两小瓶今天刚放进去的咖啡饮料过来，说：“咖啡豆没了，胶囊也喝空了，只剩这个，凑合吧。”

　　“大晚上喝咖啡饮料，你不怕睡不着？”陆送秋伸手接过。

　　“不怕，你大晚上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肯定一肚子话要说。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我听你说。”

　　陆送秋一愣，接着叹气一笑：“你总是这样。”

　　卓方燃坐回了地毯上的原位，他仰头笑着看着沙发上的陆送秋。

　　“表面上给人充足的选择权，其实你早就做了决定，根本不给人留余地。”陆送秋晃了晃手里的咖啡瓶子。

　　卓方燃伸手接过那瓶咖啡，拧开瓶盖，又给他塞回手里。他问：“所以你要说什么？”

　　陆送秋手指摩挲一下瓶口，不自觉笑了一声，然后又想到什么，收起了翘起的嘴角。

　　卓方燃本就细盯着他的反应，看他这样，立刻抢话开口：“哎哎哎，你可千万别说什么你喜欢上谁了，我会伤......”

　　“嗯对，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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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是谈情说爱的那种喜欢。”孟清何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样说道。

　　祁空林和郑方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他这是在骗鬼”的信息，不过他们也并不打算接话。

　　演出闹出那样的事情，结束之后的聚餐也就不了了之。他们几个就找了个小酒吧难得一聚。裴疏岳给推荐的地方，气氛并不吵闹，但也不会寡淡。虽说这地方是他推荐的，他也带着要跟着蹭酒喝顺带听故事的意思，可他祁老师不吃这套。祁空林任由裴疏岳跟到酒吧门口，转头就给他叫了辆网约车，以小朋友不能喝酒的理由把他塞回了家。

　　祁空林知道，郑方嘴上说着对刚才那事不在意，但那是站在剧团导演的身份上。如果换歌身份，以孟清何至交好友的角度来看，他们两个不可能不在意。

　　孟清何不知是真的喝醉，还是放任自己沉浸在酒精带来的这种眩晕的感觉里，他手肘支在桌面上，用手撑住下巴，缓缓地眨了眨眼，说：“陆送秋，有天赋有灵气，他学东西太快了。我没跟他见过几面，可我从一见到他开始，我就想把我的所学所知全都教给他。我喜欢看他站在舞台上的样子，谁能不喜欢他呢？”

　　郑方听见他这话，张了张嘴，想憋住不说话，但越琢磨越不对味，最后没憋住，说：“清何，你可省省吧，你别这么好为人师。你不是他老师，他也没说要你教他。热脸贴冷屁股的你干什么呢。”

　　祁空林也煽风点火：“还有那谁，小侯，当年你对他也是这样，结果呢？你问问有谁还见过他人影吗？”

　　孟清何盯住两位好友，思索了一会儿，先冲着郑方：“他怎么就不愿意让我教他了，这段时间他能有这么大提高你觉得是因为你吗？而且你自己说过承认过他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请你不要在这里装好人了。”

　　“还有你，”孟清何转过来又对着祁空林，“是你老跟我说旧事勿重提，过去的就过去了。怎么就你非得提起来，你讨厌不讨厌。”

　　两位疯狂被怼，无话可说，只能端起酒杯掩饰尴尬，顺便眼神交流，确认这人是酒劲上来了。

　　郑方摸亮手机，偷偷发了条信息。他敲了敲桌面，又指了指祁空林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示意他看看。

　　祁空林抄起手机，点开新消息，看见郑方疑惑：“这人酒量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了？”

　　祁空林回复：“放任自己喝醉呗。”

　　郑方收到回复，转转眼珠，开始大胆套话。

　　“昨天晚上你俩在排练厅干什么呢？”
　　“什么都没干，我给他顺歌。”

　　“真的没干什么？”
　　“......就，离得近了点儿。”孟清何犹豫着说。

　　两位听见这么一个回答，再次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没必要再往下问了。他们相信孟清何和陆送秋什么都没干，起码在身体行为上没有出界，但是孟清何能纵容自己开放安全距离，纵容陆送秋不断靠近，甚至到了让白帆摸黑都能看错的地步。这已经很能说明一些什么了。

　　酒吧的音乐总监很会带气氛，正值深夜微醺，便换了个烟嗓女歌手上来，还配了个实力不俗的爵士钢琴手。女歌手开口就是小野丽莎的知名曲，再加上钢琴手的即兴伴奏，酒吧内的气氛更是像要拉出丝来一样。

　　他们三人就踏着这样的氛围离开了酒吧。燕城夏天的风本应该都是带着暑气的，不过晚上倒是不同，竟然还能有一点不知从何刮来的凉丝丝的感觉。酒精上头的三个男人被轻风一吹，都觉得清楚了一些。

　　郑方叫来的代驾还在路上，他们只能孤单地站在路沿上站了一排。祁空林瞧着黄澄澄的路灯灯光，忽然又问了孟清何一句。

　　“你觉得他好看吗？”

　　郑方刚想嫌弃这问得也太庸俗了，没想到孟清何倒是很配合。

　　他回答：“好看。”

　　“喜欢他吗？”祁空林的试探之意已经懒得遮掩。

　　他回答：“不喜欢。”

　　四下俱寂，只剩下郑方和祁空林第三次对视时听到的自己心里的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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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们孟哥真的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