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祈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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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窗子落入凌乱的大厅中。
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上下翻飞，为这个刚刚经过爆炸与打斗没有几天的地方覆盖上一层安宁的气氛。
希尔揉揉眉心长长的打个哈欠，脸上尽是疲惫的神色。
自从那天晚上他接管这个家族以来，就没有停止忙碌。
处理尸体是小事，只是要让追随亚历山大的那群老顽固暂时停止追查那天晚上首领死亡的真相就要花费不少功夫，更何况还有一些不自量力企图趁着这次混乱夺位的蠢蛋。
还有那晚之后一直嚷着要重新举行订婚宴会的亚莉桑德拉那边……简直麻烦死了。
倒是彭哥列那边，本以为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对那晚的事情表态，那边会有什么动作。而事实上是，那边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少爷，要不要去休息下。”
将手中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在桌子上，乔尼问道。
他的口气里几乎是例行公事般的平整，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乔尼。”端起红茶抿了一口，希尔抬起头看着对方，“现在能够支持我的，只有你。”
“少爷言重了，家族中的青年一代一直是站在少爷这边的，十几年来少爷做了很多事情不是吗？”
“不一样，知道我本性的只有乔尼而已，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
“所以啊，即使觉得现在的我很讨厌也不要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等我失败了再讨厌我吧。”顿了下，希尔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有那一天，随便怎么讨厌我都可以……是像你小时候就希望的那样把我掐死还是其他都没关系。”
“……然后把你埋到后花园里做肥料吗？”
“哈哈，乔尼还都记得啊。”
一手搭上乔尼的肩膀，希尔开心的大笑起来。
好一阵子后，他才止住了笑声，认真的说道：“所以，现在请全力支持我，尽量让我看到笑脸好吗？”
“……”
蹙起眉毛，乔尼点了下头。
“呵。”发出轻轻的笑声，希尔很从乔尼身边走过。
拉开门的时候驻足，回头。
“我要去看一下那两个孩子，接下来两个小时有任何人来找我都说我不在，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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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樱桃，香甜的奶油。
艾米丽喜欢的热巧克力，奥利弗喜欢的新鲜橙子汁。
托着小巧的餐盘走上旋转楼梯，在一间绘有月亮星星的门前停下。
希尔小心的推开那扇门，在确认床上的凸起是两个还在睡觉的小家伙后放心了走了进去。
他可不想再次被守侯在门前看到自己就忽然抱上来的双子弄翻了盘子，让衣服和地面变得乱七八糟。
走到床边，刚刚要把餐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白色的被子就忽然掀开。
右边的奥利弗轻巧的接过希尔手中因为惊吓差点掉落的盘子，左边的艾米丽拉住希尔的衬衫强迫对方俯身。
“早安，希尔哥哥。”
“早安，希尔哥哥。”
异口同声的说着，双子顺势亲上希尔的脸颊。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早安。”
无奈的笑起来，希尔拿这两个孩子完全没有办法。
“伤势怎么样了？”
“嗯，昨天的医生叔叔说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重新做回床上的艾米丽一边小口吃着草莓一边说道。
“是啊，叔叔被吓了一大跳呢，说从没有见过伤势好的这样快的人。”一旁的奥利弗喝下一口橙汁接着双胞胎姐姐的话道。
看着双子天真的笑颜，希尔的心里一阵疼痛。
没有痛觉，身体回复机能比常人强上百倍，和年龄不符的战斗力……
他们还只是孩子，希尔不希望双子继续在黑手党的世界生存。
这个想法自从第一次在暗巷里见到双子就诞生在希尔的心里，而现在，他可以做到了。
坐到床上，希尔的双手放在双子头上慢慢的抚摸。
“艾米丽，奥利弗。”
“嗯？”
“希尔哥哥？”
感觉到希尔的语气变化，两个孩子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红色的大眼睛看向希尔。
“我……希望你们幸福的生活。”
“现在就很幸福哦。”
“嗯，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再见到哥哥呢，本以为我们会在暗巷死掉，呵呵。所以说现在很幸福。”
“不是。”摇摇头，希尔把双子揽到怀里，“不是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希望你们可以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过平凡的生活。”
是的，平凡的生活。
把艾米丽和奥利弗的过去抹去，制造假的身份，让他们过上正常12岁孩子应该有的生活。
怀里两个小身体振动了下，随即他们挣开了希尔的怀抱。
“哈，正常的生活？”艾米丽不屑的笑起来，洋娃娃一般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嘲讽。
“实验室里的叔叔阿姨抛弃了我们，暗巷里的人嫌弃我们害怕我们，我们只是失败品而已。”奥利弗眯起双眼，食指点上下唇：“正常的生活？哥哥，童话都是假的，小孩子们不都是糖果巧克力做出的王子和公主。”
“是哦，我们只是失败品、没有人要的兵器而已。只是兵器哦。”摸出枕头下面的匕首，艾米丽撩开睡衣袖子在自己的纤细的胳膊上划出长长的伤口。
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看，我们完全不会痛，兵器是不会痛的，就算是死掉了也不会感觉到痛。”
“兵器是没有心的，可是实验室的叔叔阿姨说我们有心，是失败品，是不被需要的。我们只是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失败品而已，有‘心’存在的武器是没有存在的意义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奥利弗歪着头笑起来。
天真的让人心疼。
“够了！”转身再次抱住两个孩子，希尔把头深深的埋下，“你们不是失败品，你们的存在不是没有意义。”
“只有哥哥这样想。”
“只有哥哥认为我们是有意义的。”
“……”
“所以……请不要赶我们走。”
“我们想成为希尔哥哥的武器。”
“只为了希尔哥哥存在。”
双子的声音颤抖着在希尔耳边响起，顺便本是没有质量的声音仿佛成了巨大的负担，压得希尔要喘不过气来。
他背负了这两个孩子的生存意义。
“……加入我的家族吧。”
许久，希尔咬着嘴唇做下了决定。
“不要。”
“绝对不要。”
意外的，话刚出口就遭到了双子的拒绝。
“和家族无关。”
“我们只要成为哥哥的武器。”
“你们不是武器……”
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在暗巷第一次见到双胞胎的情景。
血迹斑斑的衣服，瘦骨嶙峋的身体，充满了拒绝却又透露着一丝希望的眼神。
颤抖的伸出双手，干涸的嘴唇开启。
——哥哥，看得见我们吗？
“那……一起玩吧。”
再次睁开眼睛，希尔的唇角出现了微笑的弧度。
“……不可以成为武器吗？”
“哥哥不需要我们吗？”
“不，很需要你们……需要你们一直一直和我玩游戏。”
“呵呵……这样啊，那哥哥不许反悔哟。”
随着艾米丽好听的笑声，匕首顶上了希尔的腹部。
随即，奥利弗的手指覆上希尔的后颈。
“是哪，反悔了就要接受惩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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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办公室已经要到了午饭时间，期间乔尼一直在替希尔整理文件没有离开过座位。
“好像尽职尽责的秘书，乔尼。”
懒洋洋的趴在桌子的对面，希尔抢过对方手中的文件。
“那还不是你的两个小时变成了整个上午。”
“不要生气嘛，我最最亲爱的朋友。”充分发挥了自己嬉皮笑脸功夫，希尔把抢过来的文件丢在一边，“下午要不要和的我们一起开茶会？”
“茶会？”
“是啊，我，艾米丽还有奥利弗。”
“那对双子……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表面的意思。”
皱起眉，乔尼的声音染上了一丝质问的色彩：“你把他们留下来了，那两个恶魔？”
“我担保，他们不会再闹事。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嘛。”
“……”
沉默下来，乔尼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头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希尔已经养成了过分让着他的习惯，只要对方一摆出那张看起来好像受了很大伤害的脸，自己就无法拒绝。
……绝对不是好习惯。
“呐，而且我也想知道把双子从暗巷带到这里的人是谁。难道乔尼对这个不敢兴趣吗？”
刻意压低的声音将刚刚小孩子撒娇一样的声线一扫而光，希尔盯着乔尼表情不断变换的脸嗤嗤的笑起来。
“你已经得到消息了？”
“唔……不确定啊，那两个孩子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叫什么，不过确定那个人是冲着我们所有人来的。”
“所有人？”
“没错……不管是我，还是彭哥列，他是参加所有参加宴会的人来的。”
“……”
单手拄起下巴，希尔略略歪头：“因为双子告诉我，他们是被告知‘一切都是为了希尔菲斯’。怎么样，我的魅力很大呢。”
“……这种时候麻烦正经一点。”
“我是乐天派嘛。”从桌子上撑起身体，希尔忽然转了个身背对着乔尼：“对了，帮我订一张后天的机票，我要去日本。”
“呃……”愣了下，乔尼看了眼表盘上的日历，猛然醒悟：“到那个日子了吗？”
“是啊，到了。那天晚上太激动了，说了些混账话。还是让我给父亲大人办最后一件事吧……”
希尔背对着乔尼，让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但乔尼可以确定，希尔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后天，我会戴着父亲的骨灰直飞日本……一起吧，那种场面，我不擅长。”
“……嗯。”
稍稍沉默后，乔尼发誓般，重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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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明天你要登上飞机回到日本去看阿纲的妈妈。”
刚刚回到彭哥列的Giotto差点把喝下的水非常不雅的一口喷出去，继而转头看着拿着手机的里包恩。
虽然帽子遮住了里包恩的大部分脸，但Giotto肯定现在里包恩一定笑的很爽。
今天下了飞机一进门就遭到狱寺关于“破相”的质问，烦的要死。
他需要小小的休息，不想听到吵闹的声音。
于是，Giotto决定代替来孙小小实行一下守护者的教育工作，让狱寺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守护者，在首领疲惫的时候不要发出半点声音打扰。
但狱寺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其他人，在被一群人包围后，Giotto看到了从门前慢慢踱出的里包恩。
好不容易让周围的人散开后，Giotto本想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却被里包恩拦住。
“辛苦了。”递过去一杯水，里包恩压低了帽檐。
“被我活着回来接上秋千绳子，有什么感想吗？”接过水杯坐在椅子上，Giotto单手拄头笑的很是欠打。
“感想……？”顿了下，里包恩从背后拿出手机摆在Giotto面前，转移了话题：“给阿纲的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后天回日本。”
“什么？”
并没有接电话，Giotto拿起杯子喝下一口水，晕机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喉咙很难受。
“没什么，每一年奈奈的生日阿纲都会在她身边，今年也不例外。后天就是她的生日，所以说，明天你要登上飞机回到日本去看阿纲的妈妈。”
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所有的借口都被驳回，一切暴力行为都被承接。
在彭哥列大宅专业整备队确认此次修缮的庞大费用后，Giotto瘪着嘴巴冷着一张脸和其他人一起登上了飞往日本的班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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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来孙的家么……”
站在纲吉的家门前，被迫穿的像度假高中生的Giotto左手叉腰右手遮住额头上方仰头看着那幢小小的房子。
那间记录了纲吉17年的岁月，还有身边一群因他而改变生活轨迹人在里面哭过笑过打闹过的屋子。
“啊啊，好怀念啊，阿纲的家。”
山本放下手中的背包，双手背在脑后，脸上是带着怀念意味的笑。
“十代目的家……”
“有没有变过呢？”
接上狱寺的话，蓝波蹦跳着上前，在门框上方摸到落满灰尘的钥匙打开了门。
“我们回来了>_<”
一头冲进去，蓝波大声的喊着。
一瞬间，Giotto感觉倒有些紧张。
从记事的时候起他就没有家的印象，身边都是为了生存相互欺骗的人，没有人会真心的对别人，虚假的笑容、冷嘲热讽的问候还有为了食物兵戎相见才是他的生活。
而现在……要他来见纲吉的妈妈。
……要怎么应对？
从那些守护者的说法来判断，自己的来孙是个很温柔的人。那份对待家人的温暖，他能演出来吗？
没有自信。
无人应答。
“这个时间，也许出去买菜去了吧。”
库洛姆看看渐落的太阳，认真的推测道。
莫名的，松了一大口气。
“要休息下吗，Giotto先生？”
注意到Giotto的声音，库洛姆关切的问道。
“……呃，嗯。”
有些拘谨的点点头，Giotto别过脸，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这样窘迫的样子。
……实在很丢人。
他可是被爱玛说成“死不要脸什么时候都笑的出来的人”，现在居然觉得紧张……
真丢人。
“嘛嘛，不要紧张，绝对看不出来的。”
山本笑的爽朗，毫无心计的说道。
“……”本想反驳回来，但看到里包恩窃笑的脸，Giotto转身大步走进了屋子，“纲吉的房间在哪，我累了，要休息。”
虽然声音很大，可大家都听得出来，那是逞强的声音。
纲吉的家不大，自然，他的卧室也很小。
把其他人都关在了门外，Giotto一头倒在纲吉的卧床上。
房间很整洁，看得出这里每天都会被女主人精心打扫。
真是好关系啊……这对母子。
一定是每天都在自己的儿子回来吧。
脸上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Giotto慢慢的闭上眼睛。
白色的床单散发着好闻的味道，香味包裹着Giotto让他昏昏欲睡。
“……家啊……”
唇中吐出的字句逐渐模糊，Giotto在连续的奔波后终于抵不住疲惫，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