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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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水汽不断从石头的缝隙中渗出，老鼠在稻草中钻来钻去。
就这样靠在角落里坐着，不去计算时间也不去想任何事情。
已经无所谓了。
怎样都好，赶快结束吧。
“死掉了吗？”
飘渺的声音传入耳朵，快要无法思考的大脑已经没办法做出分析那是谁的声音。
“已经……无所谓了。”
干涸的唇中吐出微弱的气息，纲吉慢慢闭上眼睛。
被背叛了。
已经回不来了。
……全都，消失吧。
“还活着啊。”
“……”
没有回答，也懒得回答，纲吉向角落里缩了缩。
“真丢人……虽然说没什么关系，可现在的你是‘我’，这个时候死掉了很麻烦啊。”
原本不是很清晰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像是说话的人近在眼前一样。
而且他的话……有点奇怪。
什么叫做“现在的你是‘我’”？
睁开眼睛，纲吉发现自己身边的石头墙壁不见了，稻草也不见了。
手下是柔软干燥的触感，眼前是那间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小屋。
熟悉的色彩熟悉的景物，还有熟悉的味道。
家的味道。
“……这里是，家？”
回来了吗？
疑惑的自言自语着，纲吉伸手去抚摸眼前的柜子。
木制品温暖的触感自指间传来，是真实的。
那地板呢？玻璃呢？枕头呢？照片呢？
疯子一样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最后打开了窗子，春天傍晚的空气迎面扑来。
外面的景色是自己看了十七年的样子，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刚刚那些东西，一定只是一场梦。
只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一场梦而已。
他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尽管每天被里包恩折磨的要死要活，但是有家人和朋友在身边就会开心的笑出来。
桌子上平摊开的作业本被风翻弄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宁静的气氛让人昏昏欲睡。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
闭上眼睛，下巴枕到放在窗台上的胳膊上，纲吉倾听着不远处小孩子们玩闹的声音。
今天和妈妈一起出去买菜的蓝波一平还有风太，有没有惹祸呢？
不要给妈妈添麻烦啊。
啊啊……作业还没有做完，不过独自难得安静一会，里包恩和碧洋琪都不在，休息一下吧。
吃完晚饭再做作业也不迟。
还有明天要早起一点，不要让山本和狱寺等太久，而且今天早上已经被云雀学长威胁过了，好不容易躲开的咬杀不要再经历一次……
不过这样说也不对，又不是第一次被咬杀了。
但是昨天绝对不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遇到了了平大哥一定不会迟到！
每天不同重复的生活，偶尔会有一些小风浪。
不会觉得烦，不会觉得闷。
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一直一直这样。
像梦里那些可怕的事情，要离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纲吉笑了下。
什么嘛，妄想过头了。
他只是个普通的17岁高中生，那些事情，怎么可能。
简直就像电影一样。
“啊，是阿纲！”
蓝波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纲吉睁开眼睛撑起身体向下望去。
一平、蓝波、风太还有奈奈站在街道边上向自己看着。风太还挥挥了手，手中的菜差点掉了下去。
夕阳的颜色镀在奈奈一群人身上，是和平的生活。
上学，放学，一起在天台吃东西，偶尔会遇到和犬还有千种在一起的库洛姆，还是那副样子，用着软软的声音叫着“BOSS”，然后脸红。
狱寺的“十代目”活力依旧，山本的爽朗让他一如既往的有人气。
云雀学长还是那么可怕，了平大哥每天都在“极限”。
虽然成绩还是那么废柴，但好歹也从二十几分变成四十几分完成了一次量的飞跃。
说不定下次就是质的飞跃。
每天说着“我回来了”，吃着妈妈做的饭菜。
睡前泡一泡澡消除疲劳……虽然蓝波会跑来捣乱。
啊……这样说起来今天蓝波没有跑进来呢。
可以一个人安静的洗澡了。
双手放在浴缸旁边，摊平了身体，纲吉长长的叹气。
热水包裹着身体让疲劳渐渐消散。
从水中出来围上浴巾，忽然扭头看到浴室里的那面镜子。
每天都在照顾蓝波和风太洗澡，一定有衰老吧……
一定有吧一定有吧。
在心里吐槽着，纲吉向镜子走过去。伸手擦去上面的水珠，他拉了拉自己的脸颊。
果然……变得不一样了。
下巴尖了一些，眼睛也不像以前那么圆了。
嗯……长大了呢。
又使劲捏了一下脸颊，纲吉对着镜子笑出来。
说起来……感觉比以前要有男子气概多了。
真想成为一个出色的男子汉啊……虽然说儿时的巨大机器人梦想现在想起来是玩笑，不过那么伟大的事情，到现在也很憧憬。
又凑近镜子一点，纲吉眨眨眼睛。
等等，有点奇怪。
自己的眼睛，是褐色的吧。
什么时候变成蓝色了？
是灯光的原因吗？
做梦了吧。
摇摇头，纲吉再次看向镜子。
那双眼睛依旧是蓝色的。
蓝色的……
忽然，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下。
不是自己的那种笑容，是充满了压迫感的笑。
是幻觉吧。
最近太劳累了么？
“不是幻觉，只是个梦而已。”
飘渺的声音由远及近，来不及思考，纲吉感觉到胳膊被抓住。
“……！”
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探出了身体！
“我可不是你哦，不过说我是你也没有关系……毕竟，使用你身体的人是我。”
对方笑了笑，眼睛眨了下。
原本的蓝色变成了金褐色。
“初次见面，十代首领。”那人捞起纲吉的手，脸凑过去，气息打在纲吉的睫毛上：“我是Giotto。”
“……Gio……啊！！！”
忽然的惨叫声，纲吉甩开Giotto的手冲出浴室。
听到楼下的声音后，他跑下去。
“妈妈！”
围在桌子边上吃东西奈奈还有其他人似乎没有听到纲吉的声音，依旧笑着说话。
“妈妈！”
交集的跑下去，纲吉伸出手去碰奈奈的肩膀，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只是梦而已，他们看不到你的。”
Giotto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纲吉吃惊的回头，发现对方悠闲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
那样的视线，仿佛审视一般，让纲吉浑身发冷。
“……你说，这是梦？”
“是啊，是梦。我们两个人的梦，不知道什么原因串联到一起了。”点点头，Giotto走过去，“在我进入梦之前，我在你的家里睡着了。”
“家……？你到我的家了？！”
“是啊，里包恩说明天是你妈妈的生日，逼着我过来。”
“……妈妈的生日。”
听到这里，纲吉的表情像是被击溃一般，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在我的那边，很辛苦吧。”
拍拍纲吉的肩膀，Giotto把他扶起来。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
放弃什么？
脑袋里面仔细的思考，渐渐的，一些已经被幸福生活消融的片段又重新组合起来。
白菜，西蒙……洛斯亚，还有……马尔斯。
……马尔斯。
……
好痛。
想起来了。
记忆被强迫唤醒，身体一阵冰冷。
家的一半呈现出冰冷的石壁，那是监狱里的景象。
老鼠从脚边掠过，毛蓉蓉的触感让纲吉意识到了哪个才是现实。
……梦。
家里的一切才是梦。
一度恢复神采的眼睛再次失去了光辉。
“纲吉……”
伸出手，捧起纲吉的脸，Giotto的口气是无比的温柔。
“……我现在并不清楚你那边的状况，但请你为了你自己，振作起来。”
“……不要，已经……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吗？”又凑近一点，Giotto贴近了纲吉的耳边：“见不到家人，见不到你的伙伴，就死在那里也无所谓吗？”
“……啊……”听到家人和伙伴两个词语时，纲吉的神色忽然变得明亮一些。
“是啊，如果死掉了，就再也见不到了。”坏心的笑了笑，Giotto继续说道：“或者换个说法，如果你死掉了，就代表着我的消亡。彭哥列将不复存在，历史的一部分会被彻底的改变，最坏的可能就是和你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彻底的消失。”
“……消失？”
“是啊……历史这种东西每一步都充满了必然性。”拉开了纲吉与自己的距离，Giotto继续说道：“所以说，就这样放弃了，全部消失，也无所谓吗？”
消失……
彭哥列，山本……妈妈……
……大家，大家都会消失。
要那样吗？
即使那样也无所谓吗？
因为自己的消沉剥夺了其他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无所谓吗？
“……我……”
“无所谓吗？”笑了下，Giotto孩子般用手指点着太阳穴，“当然，我是无所谓啊，说不定没有我爱玛艾萨克玖渚等等一大堆人都会很开心呢，那样的话让我这个人渣消失也不错。”
“……我……”
“怎么样？做好决定了吗？”
“……我……”
咬住了嘴唇，纲吉看了一眼那边温暖的灯光下，笑着的妈妈和身边的朋友，眼泪从眼角渗出。
抬起胳膊狠狠的擦去眼泪，纲吉看着Giotto。
“我……要活着。”
“不是无所谓了吗？”
“……才不是！”大声的反驳出来，纲吉看着Giotto的那张笑脸非常想一巴掌打下去。
很欠……非常欠。
这是他现在心里最大的想法。
传说中的彭哥列初代，只是个笑容非常欠的人而已。
“这样就好……”笑容一下子变得柔和，Giotto再次捧起纲吉的脸，“请为了所有的人，努力吧。我会帮你暂时照顾好他们的。”
身体变得透明，声音也再次飘渺起来。
Giotto的笑容在空气里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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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
锁链声让人烦躁的响起，纲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门前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正在摆弄着牢房的锁头。
是狱卒吗？
……如果是的话，就趁着他打开门的时候冲出去吧。
一定要拼一次，为了……他们。
悄悄的做好准备，纲吉戒备的盯着那人。
却不想，听到了一句几乎是不可能被人说出的话。
“抱歉来晚了，BOSS。”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