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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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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维克托的时候,他跟上次的风格有些不同。他的衣着十分中国风,原本白皮人穿这种类型的衣服会显得不伦不类,维克托却没有这种困扰。雪白的衣襟甚至还没有他的肤色白,中国风的服饰非常衬人,所以他就不止是白得有些色情,而是美丽得有些色情。
维克托见到姗姗来迟的塞缪尔和他身后的男孩,不禁微笑。“看来这个礼物,您还是满意的。”
男孩像是炫耀似地,开口道。“我现在有名字了!”
维克托:“叫什么?”
男孩:“安德鲁!”
维克托:“……”
男孩心直口快,塞缪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维克托沉默了一会,不禁顺口问道。“安德烈先生呢?”
塞缪尔僵硬地笑了笑。“死了。”
维克托不禁“噗”了一声。“这么刻薄?”
塞缪尔:“向来刻薄。”
维克托:“您接下来怎么打算?”
塞缪尔的话说得暧昧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回温,和金普森当然就会出现嫌隙。”
“我们联合铲除——”
维克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塞缪尔打断了。“不急在一时。”他又补充。“迟早的事。”
维克托不禁对面前的人产生了一丝好奇。他好像是浑噩的,又好像是清醒的。他好像糜颓无能,又好像运筹帷幄。这是一系列截然相反的句子,却在塞缪尔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看不透,猜不透,便让维克托多了一些敬意。
“那说说您生日的事吧。”维克托说道。
“确实该谈谈了。”
“我新到手的那批珠宝——”
“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么多。”塞缪尔拍了拍维克托的肩。“东西你留着,心意到了就行。”
维克托端不清塞缪尔说得“心意”是什么,他冥思苦想,最终还是请塞缪尔直言。
塞缪尔听到了维克托的请求,他的目光高高越过咖啡厅的落地窗,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意有所指,又意味不明。他的语调很软糯,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正好和维克托四目相对。
“那天——是个多好的日子啊。”
维克托几乎是当时就明白了。
塞缪尔看他也是一脸明白的样子,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明白了什么,但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堵在门口的安德烈,心情确实十分不愉快。
塞缪尔忙着的这些日子,安德烈也没闲着。至于安德烈在忙什么,他当然忙着在和金普森勾搭成奸。塞缪尔想。
“你来干什么?”塞缪尔倒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找你。”安德烈言简意赅。他刀了一眼塞缪尔身旁的男孩。“这么一点好处,就让你分不清方向了?”
“哦?你倒是说说,方向是什么?”
“你比我清楚得多。”安德烈道。“这个节骨眼上,跟一方走得太近。后果是什么,你没有我清楚?”
塞缪尔突然笑了。“你跟谁说话呢?分得清身份吗?”
“我只是——”
“这些天你闲着了?你以为你和金普森私下交涉的事我不知道?”
“Damn!”安德烈很少骂脏话,所有人都感受得到他的愤怒。他拔高音量。“你别忘了,我们都姓莱因斯!”
塞缪尔十分冷静,语言更是刻薄。“你姓莱因斯?”
这句话出口之后,安德烈没有再说什么。他默默地转过身,离开了。
塞缪尔站在风里,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维克托从窗户里窥视到了这一幕,他看到两人的争执,以及男孩乖巧地挽上塞缪尔的手臂的动作。他觉得满意,又隐约地觉得哪里不对。
这种微妙的感觉到底还是被他转个脸就遗忘了,塞缪尔和安德烈有朝一日决裂,所有的权力都将是塞缪尔的。这对他来讲无疑是一件好事。
挽着塞缪尔手臂的男孩突然吐了吐舌头。“我觉得——你们有些刻意。”
“刻意什么?”
“不像是争吵,倒像是——”男孩慢吞吞道。“表演。”
塞缪尔微笑。“你的感觉可不太准。”
“我还觉得,我确实和他很像。”男孩说。
“你的感觉确实不准。”塞缪尔望着安德烈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褪去了。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男孩说。“我能让你开心起来。”
“怎么?”
“吸毒。”
男孩平静的语气让塞缪尔心下莫名一惊。他看向男孩的脸,那双眼过分漂亮,漂亮得像两个深邃的黑洞,没有焦距,没有亮光。塞缪尔揉了揉他的脑袋。“戒了吧。”
男孩突然问道。“你生日的时候,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事?”
塞缪尔慢条斯理地。“能发生什么呢?什么也发生不了。”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一周之后。”
“我能送你什么礼物吗?”
塞缪尔终于被逗乐了。“你想送我什么?”
男孩抿着唇,没有讲话。他像是在思考,最终没有想出什么来。
塞缪尔的生日定在了东边自家场子里——比起娱乐行业,没有人能比莱因斯家做的更好了。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很少有真正涉及到家国天下的人。塞缪尔的生日,一如既往地还是安德烈安排。
虽然两人不合,但是该做的事,一样都不能少。
塞缪尔的VIP豪包里此时就只有他和安德烈,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安德烈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男孩身上,顺口问道。“成年了吗?”
“十六了。”男孩说。
“还小。”
塞缪尔适时地插进一句话。“怎么——你是看上我的人了?”
“没有。”安德烈说。“我只是觉得,你喜欢过的人都有些相像。”
“维克托当然会按我的审美观给我挑人。”
安德烈没说什么,他又看了少年一眼,意外地觉得这个孩子的脸色有些苍白——过于苍白了。或许是随了他原主子的秉性,维克托也是这种色情的白。除却肤色之外,金发蓝眼的样子,是真的很像当年的自己啊。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在这样尴尬的局面没有维持很久,金普森的前脚刚到,维克托的后脚就跟上,就像两人商量好了似的。
两人看到的,便依然还是塞缪尔和安德烈冷战的模样。
维克托向来会玩,一进包厢便道。“Happy Birthday!”紧接着,他一个眼色使过去,工作人员立即放出准备好的生日快乐的曲子来。
这么一来,立刻就有了气氛。
安德烈的目光钉在塞缪尔身上,对方在暖色灯光下意外地没有什么表情,而是陷在沙发里,看着面前忙忙碌碌或是故作忙碌的人。安德烈突然意识到,他今年才二十一岁。
塞缪尔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转过脸的时候,安德烈的视线早已移开了。
金普森坐到安德烈身边,看着陆陆续续不断涌进包厢的人。他突然问道。“你们还没和好?”
安德烈耸了耸肩。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金普森微笑。
“是啊。”安德烈意有所指,又仿佛意味不明。他弯着眼,正好对上金普森的视线。“今天——是个多好的日子啊。”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金普森微笑。
“都准备好了?”安德烈漫不经心地嚼着一颗金桔,酸甜提神的汁水立即在他口腔里扩散开。安德烈顺手扔了金桔的梗和籽,拍了拍金普森的肩。“那就没问题了。”他说。
金普森看着安德烈的背影——他正在应付那些拐弯抹角套近乎的人,不禁勾起一丝微笑来。什么爱与不爱的,重要吗?他压根不喜欢安德烈,或者没说出来的那么喜欢——如果能因为一句话而让对方产生信任,让另一方产生怀疑,又何乐而不为呢?他乐于看到塞缪尔和安德烈决裂,还有什么事是比羁绊根深蒂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反目更好的事呢?塞缪尔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如果今天真的能事成——安德烈就再也回不去莱因斯家了。
多好。
真好。
另一边,维克托也在和塞缪尔交谈。至于说了什么,在金普森眼里也都不是问题了——就像是离水的鱼在垂死挣扎,终究离不开窒息的命运。
包厢里越来越热闹,所有的人都来请塞缪尔说句话。
塞缪尔慢条斯理地接过话筒,站在人群中央。
“今天是我的二十一岁生日,很荣幸能和我的伙伴们共度今宵。”他的目光落在金普森和维克托身上,眼睛弯了起来,透出一点光亮。“——尤其是,这两位少爷。”
全场不禁欢呼起来。
塞缪尔接着道。“能和你们共事,我非常愉快。希望我们往后友谊长存,永远像今天这么难忘。”
金普森隐约地意识到,在安德烈和塞缪尔不合的这段时间里,塞缪尔会讲了不少场面话,这是一种脱离的标志。今天,自始至终,安德烈都没有坐在塞缪尔身边。甚至没有交流。
等等。
金普森突然觉察到不对劲。
就在刚那一瞬间,塞缪尔和安德烈分明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个眼神稍纵即逝,金普森来不及捕捉其中的含义。
他只明白了一件事。
塞缪尔和安德烈已经和好了。
他们和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