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旧梦》水荷澹澹

3、第 3 章

　　晋阳公主嫁入林家，与林燮夫妻恩爱。
　　不久，宸妃产下皇长子，梁帝为这个孩子取名“景禹”。
　　作为梁帝长子，萧景禹的满月宴和百日宴举办得甚是隆重，离周岁还有半年，梁帝早早吩咐礼部为皇长子的试儿之礼筹备。没多久，越贵人生下了第二个皇子，梁帝取名景宣。
　　萧景禹快两岁的时候，林燮入宫探望自生产后便缠绵病榻的妹妹，提议是否要为她送个医女进宫调养身体，林乐瑶犹豫许久，拒绝了。
　　她固然希望赤焰的历史重演之时有人能为七万冤魂洗冤，可这宫中的日子有多苦，她太清楚了，她实在不忍心让她人受罪。
　　但凡她还能有一些办法，便不想拖累他人。
　　一个月之后，晋阳进宫看望太皇太后，又特地去看了宸妃，再次提议安排个医女入宫为她调养身体。
　　林乐瑶终于从晋阳的语气中意识到，也许从一开始，如哥哥这般的武人就从未意识到过那些女儿家的情愫，反倒是晋阳，她发现了，所以用了一个委婉地方式，将人从林府送走。
　　也许是暂时，毕竟晋阳还说到要为林燮的这个义妹挑一个好的夫家。
　　只是一旦入宫啊……一切就身不由己了。
　　林乐瑶终于答应了。
　　大概这就和她当年入宫一样，改变不了。
　　宫里很快又添了一个皇子，取名景桓。
　　和一个静贵人。
　　生下皇子的越贵人和祥贵人，升了嫔位。
　　祥嫔的孩子甫一出生，就被交给皇后抚养，至于越嫔，却得到了孩子养在身边的恩赏。
　　林乐瑶虽然身子还未好全，听说消息后，还是特地去看了刚出月子的祥嫔。
　　这是她与这位滑族公主的第一次见面。
　　或许是梁帝心虚，这位滑族的玲珑公主自进宫后，便得了圣谕，平日里可不见外人，连每日的日常请安都免了。
　　祥嫔还只是贵人之时，就已经得了恩典，赐一宫独住。
　　林乐瑶身居妃位，到祥嫔之处，便是祥嫔千般理由都无法推却，只得迎了宸妃入殿：“嫔妾见过宸妃娘娘。”
　　“妹妹起来吧！”林乐瑶伸手扶她，感觉到了她手心的茧，同为习武之人，她自然明白，这是常年握剑留下的。
　　原本，她的手心也是有这些旧茧的，只是入宫之后，她就很少再碰刀剑。
　　“我自从生下景禹之后身子就不大好，妹妹入宫也一年多了，我却一直未来看过妹妹，还望妹妹莫怪。”林乐瑶在一旁的软塌坐下，“听说妹妹身子也不大好，静贵人是医女出身，她医术甚佳，所以带来给妹妹瞧瞧身子，开个调养的方子。”
　　“不……”
　　祥嫔想要推却，却又听宸妃道：“太医医术纵然精湛，但有些病症，面对宫妃总是有所顾忌的。”
　　话已至此，眼看推拒不了，祥嫔只好道：“如此，多谢宸妃娘娘。”
　　“医家瞧病，隐私为先，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林乐瑶的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这句挥退宫人的话，已然带了几分命令。
　　宫人们瞧了瞧祥嫔，最终退了出去。
　　林乐瑶早就安排过，祥嫔的宫人退到殿外，自有她的心腹看着，这些宫人没法去找萧选报信。如此一来，她可以有时间好好地与玲珑公主说说话。
　　“先给玲珑公主诊脉吧，”林乐瑶并不着急，“生产一遭便是走了一趟鬼门关，便是公主身体底子再好，也要好好调养才行。”
　　诊过脉，静贵人去一旁写药方，正殿之中，只剩祥嫔与宸妃。
　　“娘娘刚刚说什么公主——”
　　“久闻滑族的玲珑公主虽是女儿之身，但战场杀伐，不逊于我大梁不少男儿。我是将门出身，更是听过公主的名号。”林乐瑶细细观察着玲珑公主的表情，“我只是不明白，公主为何愿意被困在深宫之中？”
　　既然身份被说穿，祥嫔便也不再隐瞒：“宸妃娘娘不也一样吗？不知娘娘为何愿意困在这高墙之中？”
　　“林府的女子，有些事是逃不过的。”
　　“如宸妃娘娘这样的家世都逃不过，难道我就逃得过？娘娘既然出身将门，自也应看得清我滑族的处境艰难，我的国家已经摇摇欲坠，若非我携举族投诚，只怕早就被虎视眈眈的周边各国吞的什么都不剩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林乐瑶不解的是：“为什么是大梁？”
　　大梁亦是这虎视眈眈的一员，只不过当时皇子们心思俱在夺嫡之上，所以朝堂之上才会没人提议对滑国用兵。
　　“娘娘当真不明白？”
　　祥嫔的眼神，林乐瑶不陌生。这样的眼神，她曾经在皇后眼中见过。
　　她恍然大悟：“你……原来妹妹也是性情中人。”
　　“娘娘身在福中，想必是没法真的明白的。”
　　“明白什么？”
　　“这后宫虽然万紫千红，但陛下最爱的花，却偏偏只有一朵。其他花再美，不过是消遣罢了。”
　　林乐瑶隐隐懂了玲珑公主的意思，只可惜，她并不想要这所谓的‘福’：“我本以为，公主长在深宫，有些东西当比我透彻。”
　　“娘娘何意？”
　　“听闻公主有一幼妹？”
　　玲珑公主警觉：“是又如何？”
　　“我只是觉得，若是当真接收了滑族的投诚，为何滑族公主不能以两国联姻之礼入这深宫？公主甫一生下皇子，便被剥夺了抚养的权利，虽说三皇子养在皇后膝下，看似地位尊崇，可实际上呢？玲珑公主在宫妃之中查无此人，至于祥嫔，宫中造册之上，她出身低微，亦无盛宠，不过是侥幸承宠，这才生下子嗣。陛下登基之前，滑国已经灭了，只留下公主带着一些族人活了下来。若我没有猜错，公主助他，是想有朝一日能复国，可公主想过没有，如果滑族的存在是陛下可以公诸天下的，为何造册之上只有与滑族毫不相干的祥嫔，没有公主？”
　　林乐瑶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从前不明白，可今日却明白了几分。公主信陛下，所以有些事情，若非亲眼所见，公主不会信。”
　　玲珑公主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交浅言深，林乐瑶已经说的够多了。她本来只是想来试探一番的，只是见到玲珑公主，忍不住多说了一些。至此，已不该再多言了。
　　“祥嫔妹妹生下皇子，值得恭贺，我备了些薄礼，已经交予妹妹宫中管事，至于这药方，”示意静贵人将药方递过来，“妹妹若信不过，可以找太医查探。”
　　“我虽闭门不出，但姐姐的性情还是有所耳闻的，我信姐姐。”玲珑公主收下药方，“今日多谢姐姐来看我，以后若是姐姐得空，不知可否允我常去姐姐的宫中，闲话家常？”
　　林乐瑶欣然应允。
　　病看完了，宸妃与静贵人自然也就不再祥嫔处久留，只是走了几步，林乐瑶又转过身，取下腰间的香囊，递给祥嫔：“妹妹方才说自生产后常常夜不安寝，这是静贵人为我配的安神香，我用效果甚佳，妹妹若不嫌弃，我便将此物赠予妹妹。”
　　“这针脚……”祥嫔看着香囊的针脚，“这不像是宫中的手艺。”
　　“是有些旧了，是我年少未出阁的时候缝制的，和宫中的出品自是没法比的。”
　　“原来是姐姐的手艺，折煞嫔妾了。”祥嫔客气了一句便小心收好香囊，“谢过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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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萧景桓近一岁的时候，萧景琰出生了。
　　静贵人母凭子贵，升了位份，封静嫔，赐住芷萝院。
　　芷萝院与宸妃的寝宫相距极近，景禹很喜欢景琰这个弟弟，平日里就算功课再忙，也要日日去探望，陪他玩一会。
　　相比之下，他与越妃的儿子景宣、皇后的养子景桓却是并不亲近，甚至，兄弟之间在家宴之时相见还有几分陌生。
　　萧景琰试儿之礼那日，边境来报，说是滑族勾结大渝，意图叛乱。梁帝闻之大怒，当即命林燮连夜整编赤焰军，次日一早出征平叛。
　　当夜，林乐瑶请旨回林府，一来送兄长出征，二来也是陪伴有孕的晋阳公主。
　　林燮在军营忙了一夜，直到清晨才匆匆回府一趟与妻子话别。
　　“若是嫂嫂一人在林府寂寞，不如过几日就与我一同入宫，太皇太后最是疼爱嫂嫂的，何况我宫中有景禹、景琰在，可热闹了。哥哥尽管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嫂嫂和我这小侄子。”林乐瑶知道林燮心中的不舍与担忧，安抚道，“只是哥哥，有一件事，还请哥哥留心。”
　　“什么事？”
　　“陛下下令屠城灭族，此举实非明君所为，若是有人……”林乐瑶语焉不详，只道，“哥哥，战场无情，可将士们征战，是为了保家卫国，而不是为了平添杀孽。”
　　林燮急忙四周看了一眼，好在他们兄妹私话，将士自觉地站得远。何况妹妹这话有理，虽然指责陛下，但林燮倒是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不敬的罪责：“你这话当对陛下说。”
　　“若是有机会，我会劝陛下的。可惜我身为宫妃，不能再上沙场。”林乐瑶的语气中满是怀念，“我倒是真的怀念之前征战的日子。”
　　林燮感觉到妹妹的情绪，问：“妹妹这些年在宫里不开心吗？”
　　林乐瑶进宫后从未与林燮说过她的处境，也未曾提过宫中的事情，林燮一直以为妹妹这些年过得还算是可以的。
　　“景禹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陛下对我的恩宠也不曾减过，至于太皇太后，她更是对我十分疼爱的，哥哥不必担心我。”林乐瑶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安符，“战场凶险，还望哥哥保重。”
　　林燮一眼看出这是妹妹的手艺，想必是连夜缝制。
　　他将这个平安符小心收入怀中，翻身上马：“瑶瑶，你嫂嫂和侄子，我托付给你了！”
　　“哥哥放心，”林乐瑶目送哥哥的马走远，“瑶瑶等哥哥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