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医生》不挑食的大鲸鱼

5、第五章

　　林依依见过穿居家服的江严，也见过一身运动衣的江严，却从来没见过穿着西装打领的江严。
　　“你......”林依依迎了上去，刚要开口，却被江严打断。
　　他紧紧皱着眉头：“怎么不穿个外套。”
　　北方十月的天，秋风料峭，这两天连续阴天，昨天晚上天气预报还说今天要下一场大雨，提醒人们加衣，果然一到了晚上，气温就骤降了好几度。
　　林依依摸了摸略带凉意的胳膊，她也没有料到晚上会这么冷，只能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没事，我不冷。”
　　江严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弛下来，他上前两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林依依肩膀上，搂着她坐到不远处的长椅上。
　　他缓缓开口：“我这两天工作忙，连续几天都在加班。”
　　这是在解释？
　　林依依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在她的印象里，江严并不是一个会出声解释的人。
　　江严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失笑道：“怎么了？”
　　“没事”，林依依收回目光，耸耸肩，“只是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跟人解释过什么。”
　　“那是因为你没有问。”
　　“我问了，你就会说？”
　　江严定定地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会，只要你问了，我什么都会说。”
　　在这样灼烈的目光注视下，林大姑娘又一次不争气脸红了。
　　江严似乎只是陪她来坐坐，什么都不说。倒是林依依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俩人静默无言，天公不作美，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所以林依依只好数着树梢上的叶子打发时间。
　　过了许久，林依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腰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暖烘烘的。
　　她朝江严看过去，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微微闭上了眼睛，半仰着靠在长椅上养神。
　　不远处的路灯，不眠不休地发光散热。温柔的白光，静静地洒在长椅上，好似为树下的人隔离出一片静谧，让人觉着这光也乖巧的懂事。
　　江严清秀的脸，毫无保留地整个暴露在灯光之下，给了林依依正大光明打量他的机会。
　　他的眼睛微阖，睫毛一根根整整齐齐地罗列着。林依依这才发现，几天不见，江严的眼睛下面，已有了淡淡的黑眼圈，想必最近加了不少的班。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一忙起来，居然这么累。
　　她想了想，也没有出声叫他，只是静静地陪他坐着——他睡他的，她数她的。
　　虽然身上披着江严的外套，可是连续吹这么久的风，就算林依依是铁打的身子，此时也有向冰块进化的迹象。半个时辰左右，林依依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江严瞬间惊醒，有些懊恼地在林依依冰凉的胳膊上来回抚摸。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林依依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你要是累了就快点回去睡吧，在这里睡觉容易着凉。”
　　江严手上的动作不停，依旧以半搂的姿势，在林依依的胳膊上来回抚摸。
　　林依依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开他的手，开口催他：“你快回去吧。”
　　江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仔细看，眼睛里居然还有几分委屈，略微有些不满地怒囊道：“你怎么又要赶我走？”
　　“？？”这货不是江严对吧，这货怎么可能是江严，江严绝不可能露出这种委屈的样子。
　　林依依发现，自从认识了江严之后，她的大脑常常被他折腾的习惯性死机。之前多数情况下是被他气的，后来是被他吓的，比如现在。
　　“......那个......”林依依刚要开口，胳膊被他一把拽住，一头扎进一个冷冽的怀抱里。
　　“依依。”
　　“恩？”
　　“做我女朋友吧！”

　　林依依伸出手，在王苗苗一双写满好奇的大眼睛注视下，狠狠拍打自己的脸颊，心里头恨得这个咬牙切齿，止不住地骂自己不争气。
　　“哎，别拍了，别拍了”，王苗苗一把摁下林依依作恶的手，“再拍你这脸明天就肿的见不了人了！”
　　“哦”。林依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毫无焦距的眼神在四周乱窜，从抽屉里摸出一面梳妆镜，自顾自地照起了镜子。
　　“唉，爱情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王苗苗坐在桌子上，看着林依依傻瓜附身一样的动作，幽幽地感叹道。
　　李雅跟王佳丽刚一推开宿舍门，冷不丁地听了这么一句，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李雅把书包随手扔在书桌上，问道：“苗苗，你这是又演的哪一出？”
　　“不是我”，王苗苗朝正在照镜子的林依依努努嘴，“是她。”
　　王佳丽也抽了一把椅子，坐在林依依的身旁：“怎么了？”
　　“一回来这就这样。”
　　众人看着林依依脸色通红，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还时不时地发出两声傻笑。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李雅的心肝随着林依依时不时的傻笑而抽动，连眼角也开始制不住地抽起来。
　　王苗苗摇摇头：“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给她打电话，一回来就这样了。”
　　王佳丽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这该不会是，告白了吧！”
　　“什么？”李雅双手一把扣住林依依肩膀，把她的身子掰过来面朝着自己，“依依，他跟你告白了？”
　　“呃，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这个答案不仅李雅不满意，连王苗苗也有意见，“到底是不是呀？”
　　“呃”，林依依缓缓开口道，“他说让我做他女朋友。”
　　“那就是了呗”，李雅一巴掌拍在林依依肩膀上，“小依依，快点告诉姐姐们，你有没有答应他？”
　　“呃......”林依依停顿了几秒，颇为尴尬地看向周围如狼似虎的几个女子，咽了口唾沫，“我忘了......”
　　“什么意思？”
　　“他跟我说完，我就晕晕乎乎的，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宿舍了。”
　　“......”
　　众人一阵沉默，王苗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林依依：“想不到啊，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平常见你扒我衣服的时候下手那么快，想不到内心居然还是个纯情小白兔！”
　　“这也不能怪我嘛”，林依依喏喏地开口，想为自己辩解一下，“我没谈过恋爱，没什么经验嘛。”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因为他们也都没谈过，眼瞅着寝室里居然有一个即将要脱离母胎单身狗的组织，心里头这个五味陈杂。
　　“啥都别说了”，王苗苗痛心疾首道，“林依依，我鄙视你。”
　　“......”
　　合着在王苗苗心里，自己就是一个见了男人就扑到的饿狼色女来着，三年多的室友情谊，居然给对方留下这么个印象，林依依也是汗颜得很。
　　“叮——”短信铃声响了一下，林依依把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翻起来，拿在手里，是江严发过来的：我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一点忙，你暂时不用做饭了，依依，我喜欢你，所以，我今天的提议希望你仔细考虑一下。
　　过来一会儿，又收到另一条短信：晚安。
　　“晚安你个大头鬼”，林依依在心里默默咒骂道，“大晚上的发短信过来，这不明摆着就是扰人清梦来了。”
　　果然，林大姑娘在两条短信的攻势下，彻底拜倒在江大债主的石榴裙下，又一次华丽丽的失眠了。

　　江严最近真的很忙，不仅仅是他在忙，整个医院都在忙。燕城医大附属医院的水平在全国都是排的上名次的，尤其是胸外，每天都有病人转院到这里。另外医院和医大的合作项目也要提上日程，几个科室除了要每天忙病人的事情，还要抽时间安排医大的学生来医院参观学习，所有人忙的几乎都是脚不沾地。
　　江严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就给林依依发微信：“在干什么。”
　　林依依：“上课。”
　　江严：“今天课很多吗？”
　　林依依：“嗯，多，要上一整天呢。”
　　江严脑海里已经缓缓浮现出林依依一边上课，一边有些委屈地回他消息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手上一阵震动传来，林依依又回了一条：“过一段时间要开始实习了，这学期听说实习也占期末考试的学分呢！”
　　江严想了想，回了她一句：“那你准备去哪里实习？”
　　林依依：“还没定呢，听老师说，有好几家医院可以让我们选。”
　　江严：“那你想去哪里？”
　　林依依：“燕城医大附属医院，不过可能大家的目标都差不多，可能到时候还要抽签，能不能去得到还要另说。”
　　江严：“肯定能去的。”
　　林依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江严笑了笑，回了她一句：“好好上课吧，下了课给我打个电话。”
　　过来一会儿，才收到林依依的回复：“好。”
　　江严刚合上手机，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江医生，急诊室收了个病人有点奇怪，主任让您下去看看。”
　　“好。”

　　“依依，最近怎么没见你去给你们家那口子做饭啊？”王苗苗看着拿着饭卡和她们一起排队打饭的林依依，问道。
　　排在林依依前头的李雅也转过头来，不解的问：“就是啊依依，难不成你这小保姆成功上位后就撂摊子不干了？”
　　林依依又一次被她这大胆的用词雷到了：“上什么位，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不是吧，依依，你还没答应人家呀？”王苗苗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这欲擒故纵玩得够可以的呀。”
　　“什么跟什么呀”，林依依有些失笑道，“他最近要加班，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我当然就不用给他做饭。”
　　不说起这个还好，李雅有些愤愤道：“哼，你个小没良心的，给一个男人做了快三个月的饭，我们几个跟你在一起住了三年了，可一次都没尝过你的手艺。”
　　“我错了，姑奶奶”，林依依立马求饶，“你要是想吃，周末跟我一起回家，我做给你吃。”
　　李雅立马摆摆手道：“别，你忘了上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了？叔叔的手艺我至今难忘。”

　　大二上学期的一个周六，林依依照常收拾好书包打算回家一趟。王苗苗见了，顺口说了一句：“依依，什么时候让我们去你家里玩呀？”
　　410的四个姑娘，只有林依依一个人的家跟学校离得近，剩下的有的在县城，有的在临省，几乎都是要很久才回一次家。
　　一听这话，林依依立马有了一个念头：“要不你们这次跟我一起回去吧！反正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儿，我卧室的床大，我们四个人绝对够用。”
　　四个人一拍即合，兴致勃勃地一起坐着公交，去林依依的家里做客。可是很不凑巧的是，林依依的妈妈曹女士因为工作需要，要到外省出差半个月，周四就已经走了，林爸爸为了彰显自家好客的本性，亲自下厨招待了林依依的三位室友。
　　这么说呢，就是在林爸爸一番盛情难却的招待下，本来打算住一晚上再走的三个人，听见林爸爸晚上还打算继续下厨，吓得一口一个“不麻烦了”、“我们就是打算在燕城到处逛逛”“下午还有实验课要上”，赶紧逃离了林家。
　　从那以后，三个人再也不提去林依依家里玩的事情了。
　　林依依练就一手的好厨艺就是因为老妈三天两头的出差，只有烧水是一绝的老爸，偏偏自认厨艺一绝，炒出来的菜简直堪比生化武器，为了保证她和她弟能够在老妈不在家的时候，不用在他老爸坑害下凄惨度日，她和林远航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做饭。

　　四个人打好了饭菜，坐在一张桌子上，李雅开口说道：“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咱们要选实习地点了”。
　　王苗苗：“我前两天刚听协会的人说起来，好像其他班都通知了，估计咱们班也快了。”
　　李雅：“要是能让咱们自己挑就好了。”
　　林依依正跟肉少骨头大的医大特色排骨做斗争，没有功夫回答她们，只好竖起耳朵听。
　　王苗苗：“那你想去哪儿？”
　　李雅：“我？我挺想去仁合的，我想去他们的妇科，你呢，打算去哪儿？”
　　王苗苗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我其实去哪儿都行。”
　　王佳丽插了句：“我想去医大附属。”
　　林依依眼睛一亮，腾出嘴，支吾一声：“我也想去。”
　　王苗苗笑了笑：“那正好，你跟丽丽去医大附属，我就陪老大去仁合。”
　　李雅幽幽地开口：“唉，要是真随了咱们的心愿就好了。”
　　王苗苗嘿嘿一笑：“要不我去探探班长口风？”
　　三个人对视一眼，纷纷点点头。
　　只可惜王苗苗的速度再快，也没有班长的速度快，四个人刚一回到宿舍，班长敲了敲门进来通知，说这次实习以学生自己意愿为主，由班长统计各班的名额分配，然后上报到学校，还留下了四张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