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医生》不挑食的大鲸鱼

4、第四章

　　林依依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不管喂她什么，她都能多少吃一点，而且几乎不挑食，跟江严一比，就显得太好养活了。
　　江严看着她一声不响地默默扒着碗里的米饭，不动声色地把菜朝她的位置移了移。
　　平常俩人都是在江严的家里一起吃饭，刚刚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表白，又坐在这个情侣扎堆的餐厅，林依依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不舒服，只想着快点吃完这一顿饭早早回宿舍，好结束尴尬到不行的氛围。
　　她的头低的越来越深，连菜都忘了夹。
　　“你是在装鸵鸟吗？”
　　江严冷不丁地开口，吓了她一跳。
　　“恩？”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把菜推得离她更近了一些：“没事，吃菜。”
　　“哦。”她点点头。
　　见她这个反应，江严有些懊恼，止不住的默默怪自己太心急了。
　　他从医院下班回来，一心想着要快点见到她，谁知道刚到她们宿舍楼下，就看见一群人正围着她起哄，还把她拉进了包围圈里。虽然他是在国外上的大学，但这些事情，他并不陌生，霎时间，只觉得一股闷气从胸口直冲到大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其实细想起来，他也绝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原本打算温水煮青蛙，奈何水温太低，青蛙只当泡了个澡。
　　林青蛙偷偷地抬头看了江严一眼，只觉得他长得眉清目秀的，五官没有过分硬朗，稚嫩和成熟在这张脸上完美融合，不可否认，对着这张脸，让她也有那么一丢丢心动。
　　两个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顿饭就在这诡异的安静中，接近了尾声。
　　“我送你回去。”江严付了账，不由分说地一只手提起林依依的书包，一边朝学校的方向走。
　　“不，不用......”
　　林依依诺诺地说道，江严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直挺挺地朝前走，把林依依甩在了脑后。她只能加快脚步，默默地跟在江严身后。江严走在前面，略微地放慢脚步，林依依只能快步跟上，跟他并肩朝学校走。
　　林依依扯扯被江严提在左手上的背包带子：“那个，我的书包......”
　　江严不给，直接从左手换到了右手上。
　　“......”
　　不给就不给，反正也省得自己拎回去了。
　　林依依所在的燕城医大，位于一个大学城里，周围还有除了医大以外的其他几所高校。到了晚上，街道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热闹的很，常常有晚上出来遛弯的小情侣们光顾。
　　夜色如洗，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各样食物的香气。摩肩接踵的人群，大批大批的从四面八方涌来，林依依本就算不得太高的个子，站在人堆里，只能勉强露出个头顶。江严一路默默地护着她，这才避免了和她走散。
　　“好了，我到了”，林依依微微吐出一口气，伸出手从江严手里接过书包，朝他娇憨一笑，“你回去吧。”
　　江严点点头，刚要转身，就看见林依依迫不及待地冲他摇了摇手。
　　他的眼神微沉，看来这水温对林青蛙来说太舒服了，是应该加大火候。他抿了抿嘴，上前一步，一把扯过林依依的胳膊，把她抱在怀里。
　　这下子，林依依彻底傻掉了，笑容直接僵在嘴角。直到一股熟悉洗衣液的清香冲进她的鼻尖，大脑才渐渐反应过来。
　　江严微微扭头，覆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走了。”
　　林姑娘的耳朵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然后蔓延到整张脸。
　　江严对她这个反应很是满意，于是不可见的点点头，心满意足地走了。

　　林依依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上的楼，推开寝室门，三张写满八卦的脸就凑到她面前。
　　“林依依，你可以嘛，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背叛的组织？”王苗苗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凌厉，睡衣上的蜡笔小新对着林依依正撅着屁股，倒是应景的很。
　　“就是，你什么时候又男朋友的，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王佳丽脸上敷着面膜，话说的含含糊糊，但并不耽误大家理解她的意思。
　　李雅倒是更直接，双手撑在林依依肩膀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依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说，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呃”，林依依实在没有办法把江严那张脸和奸夫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又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引起众怒，只能弱弱地回上一句，“不是奸夫......”
　　“听听，啊，都听听”，李雅往后退一步，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林依依，活像是个刚刚得知自己被人抛弃又不巧撞见丈夫和情人亲热的深闺怨妇，“你们听到了吗？什么都不说，就学会维护他了！把我们这群单身贵族汪置于何地？！”
　　王苗苗插了一句：“呃，老大，是‘单身贵族’，没有‘汪’......”
　　李雅痛心疾首道：“她这才刚开始就这样，要是再往后，指不定咱们还不如‘汪’呢！”
　　一句话，惹得410众人情绪高涨，恨不得把林依依审个底朝天。
　　林依依花了半个小时，接受了众人的审讯，一边喝水润嗓子，一边听着她们三个不着调地分析。
　　王苗苗：“那这个江严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雅：“不管他什么意思，都是对咱们依依有意思。”
　　王佳丽干脆把嘴皮上的面膜翻到上边，只敷了上半张脸：“可咱们怎么知道他对依依有意思？”
　　李雅：“他都站出来了，这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王苗苗：“可万一他只是看出来依依不喜欢那个王耀，帮着她解围呢？会不会他根本没这个意思？”
　　王佳丽：“这事儿有点意思。”
　　李雅：“他要是没那意思，那干嘛还把依依带出去吃饭，我觉着他肯定是对依依有意思。”
　　王苗苗：“问题就在于他也没说明白到底对依依有没有意思，现在就看依依对他有没有意思了。”
　　王佳丽转过头：“对呀，依依，你对他有没有意思？”
　　“......”
　　林依依还没从今天晚上的惊心动魄里回过神，又听她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意思，只觉得自己都快被她们绕进去了，又突然被她们点到，一口水差点呛在嗓子眼里：“咳咳，什么有没有意思？”
　　王苗苗：“经过我们三个严密的推论以及大胆的猜测，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对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
　　“心动？”
　　李雅忍不住插了句嘴：“就是问你喜不喜欢他？”
　　林依依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刚刚在楼下那个暧昧不清的拥抱，和他在她耳边呢喃的话，还有那犹在耳边的温热气息，心里头好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一股热气从心底散发出去，瞬间蔓延到四肢。
　　王苗苗看着林依依的脸瞬间红成红苹果状，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依依，你真的喜欢他呀？”
　　脸上传来不舒服地灼热感，林依依抬起手，试图用略带凉意的手给脸降温：“我也说不上来。说喜欢好像也不对，说不喜欢好像也不对，我也不知道。”
　　李雅心里头瞬间有谱了，这哪是说不上来，这明显的，就是红鸾星动，桃花开得那叫一个艳，只可惜这个傻丫头自己还没发现呢。于是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略作安慰地说了一句：“算了，我们在这儿怎么分析都没用，这事还得靠你自己解决，这次就放过你了，下一次一
　　定要提前向组织里汇报，知不知道？。”
　　林依依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自己，还以为最起码也要折腾个把小时，于是赶紧点点头：“遵命，老大！”

　　入了夜，寝室其他三个人陆陆续续进入酣睡状态里，只有林依依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他到底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喜欢我？”林依依又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脑海里开始回想两个月前，跟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寝室的那一头传来了王苗苗熟悉的磨牙声，不一会儿，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雅突然凭空爆了一句：“打！”
　　吓了林依依一跳，她轻轻叫了声：“老大？”
　　没有人回应。
　　“......”
　　李雅不愧为410老大，果然身心彪悍，连在梦里都不忘打打杀杀。
　　这下好了，一个直播武侠片的，一个磨牙的，410寝室犹如上演一场别开生面的交响乐。要是再来个打呼的，可就彻底齐活儿了。心里刚一有念头，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浅浅的打呼声。
　　万年睡觉没有动静的王佳丽，仿佛听见了林依依的召唤，也开始浅浅的打起了呼噜。
　　“......”
　　看样子，今天晚上是彻底不用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依依满脑子都是下课去江严家的事，上课频频走神。
　　“依依，依依？”王苗苗用胳膊肘捣了捣林依依。
　　她猛地转头：“恩？怎么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她闭上眼睛，用力捏了下眼角，“怎么了？”
　　“哦，我是想提醒你，翻页了。”
　　一下课，林依依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下午没有课，她也不用赶时间回来，于是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才起身。舍友们商量着要一起去食堂开荤，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赶紧跑去食堂占位置了，留下心神不宁的林依依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等她赶到江严家的时候，才发现空荡荡的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林依依做好了饭菜，自己也没什么胃口，直接一股脑塞进冰箱里，等着江严回来把它解决掉。
　　她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这里头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她置办的，还有的是江严从父母家拎过来的。这么看起来，倒真跟搭伙过日子有点像。
　　她猛地摇摇头，赶紧终止这荒唐的想法，从兜里摸出手机，给江严发了条短信：“饭菜在冰箱里。”
　　过来一会儿，收到了江严的回复：“好。”
　　短短的一个字，她的心里瞬间五味陈杂了起来，搞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他公事公办的态度而感到欣慰，还是因为他对昨天晚上的事情绝口不提感到不满。明明刚才还希望不要和他碰面，怎么现在又突然想见他。
　　林依依进卫生间整理了一下衣服，背着她的书包回去了。在搞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心想。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的请求，俩人真的很少再见面了。
　　倒不是因为江严躲着林依依（虽然她一直是这么以为），主要是江严开始正式进入了医院工作，整天不定时定点加班、值班，往往是每天早上早早上班，晚上很晚才能回来，或者直接住在医院里。有时候林依依会发现自己昨天搁在冰箱里的饭菜，一点动的迹象都没有。
　　自从上一次在学校俩人见过一次面之后，将近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人在一起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大多数的情况都是江严回家拿东西，连饭都没来的及吃上一口就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唉——”
　　听见这声，王苗苗眼角狠狠抽动一下，“啪——”的一声把书扔在桌子上：“你要是想男人了，就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就直接杀进他办公室。”
　　林依依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想什么想，我现在心里头烦的厉害。”
　　王苗苗抽出书桌下的椅子，做到林依依身边：“烦什么？”
　　她蹭的坐起身，吓得王苗苗猛地坐直了身子：“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不敢见我？”
　　“为什么他不敢见你？”
　　“......”林依依沉默两秒，“是不是因为他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
　　这个回答实在是惊天动地，杀伤力过大，王苗苗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非分之想”都出来了，她怎么不干脆说江严看中她了，想把她绑回家成亲？
　　“咳咳，你......”王苗苗清清嗓子，刚要张嘴说话，就被林依依一秒打断。
　　“我觉得好像是这样，要不然他为什么不敢见我”，林依依自顾自地说道，“他肯定对我有意思。”
　　“他对你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绝对对他有意思。”王苗苗在心里偷偷补上一句，很显然，某个陷入爱情世界无法自拔的女生，根本不需要她的开导。
　　一阵短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上是“债主”打来的。
　　林依依赶紧拿起手机，语气中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感：“喂？”
　　“下来，我在你楼下。”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出来，林依依瞪大了眼睛，跑到阳台，推开玻璃向下看，只见江严正站在
　　楼下抬头朝她寝室的方向看去，一只手里还举着手机。
　　林依依愣了几秒，脸颊又开始通红了起来。她迅速地合上窗户，换了身衣服，在王苗苗一副早就洞悉一切的眼神中迅速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