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强国攻略（重生）》柳锁寒烟

59、惊变（一）

　　此时，清宁宫里，三人都喝得微醺。

　　“到时候您就这样，在镁光灯之中铿锵登场，往八国公使面前一站，”载澍端着胳膊，迈着八字步，雄赳赳气昂昂迈步登场，极有韵味地挥动胳膊，比出一个“一”字，“第一，日本必须无条件投降！”

　　“第二，即刻从朝鲜撤兵，赔偿我国全部损失。”巴雅尔拎着酒瓶子接道。

　　“第三，严惩战犯，伊藤博文、山县有朋等人以后不得在日本政府、军队中任职！”载澍道。

　　“诶，这条不错！”巴雅尔眼前一亮，“对了，还有东京积攒三十年的西方典籍，让他们全部打包送到北京来。”

　　“好，就让睦仁（明治天皇）亲自送来。让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是天照化身、神仙下凡。”两人说着抱头大笑。载澍竟然还拿出纸笔，煞有介事地把所谓“和约”记录下来：“皇上，请看！”

　　载湉裹了件斗篷倚在窗边，斜斜地向外支了根杆子垂钓，闻言回头白了他们一眼：“朕看你们都是闲的，五行缺个老婆。回去就让娘娘给你们指婚。”

　　一提指婚，载澍顿时没声儿了，巴雅尔严肃地拧起眉头：“说到指婚，英国历史学家管这叫‘arrangement marriage’，意为权威者——通常是父母指定的婚姻，是不正确的！”

　　“放屁，他们英国人懂个屁的中国历史。”载湉挑眉，“朕不就是父母指定的婚姻，也过得很好嘛。”

　　哈？这个人居然有脸吹自己的婚姻？载澍和巴雅尔被皇帝的无耻震惊。载澍一不小心把大实话脱口而出：“赌桌上压大小，还是五五开呢。您这买三中一，有什么可骄傲的？”

　　不等皇帝变脸，怒拍他的狗头，小梳子忽然推开了清宁宫的大门，黑暗中三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用颤抖的声音说：“皇上，王爷，城外忽然多了好些不明身份的武/装士兵，情况有些不对。”

　　三人一惊，巴雅尔翻身坐起，子/弹上膛，便道：“我出去看看。”话音刚落，便听无数“咻咻”的破空声从南面而来，由远及近，最后以惊雷之势砸在行宫偏殿的屋顶上，发出轰隆巨响。仿佛连地面跟着颤动起来，清宁宫的木质屋顶抖落一地灰尘。

　　巴雅尔听出这是日本75毫米速/射/炮爆炸的声音，不由豁然色变：“快，离开寝宫！”

　　盛京行宫还是满清先祖未进关之前修建的，砖瓦木梁构建的宫殿压根扛不住日本人的大炮。话音未落，又是一枚带十字尾翼的炮/弹袭来，撞在清宁宫飞檐上轰然爆炸，破碎的明黄琉璃瓦像下雨一样哗啦啦地掉下来。

　　闻讯而来的亲兵飞身扑上将载湉护在当中，待烟尘散去，便见东南面的天边好像亮起了一道极光，火红色的光芒从城外高地喷吐而出，每隔三十秒便化作一轮毁天灭地的炮击落在城内，此起彼伏地照亮黑夜。载湉冷笑道：“看，我们知道日军的重/武器在哪里了。”

　　日本人竟然一面提出和谈，麻痹朝廷；一面偷偷绕过渤海湾，悍然偷袭盛京城！巴雅尔和载澍对视一眼，俱是悔恨无比。

　　在朝着皇宫、车站、仓库、军营、医院等政治和军需设施倾泻了上万发炮弹之后，潜入城中的日军先遣队终于开始端着步枪，迅速向皇宫方向行进。

　　与此同时，盛京行宫。半塌的电讯室里，参谋们忙着把各种绝密资料投入火盆中焚烧。太监们挥锤把皇帝随身携带的“光绪御笔之宝”、“奉天指挥之鉴”等具有行政军事效力的印章砸得粉碎。巴雅尔带着亲兵从地库里抗出几十箱枪/支弹/药，正在一一组装上膛。

　　载澍带着两个军官飞奔进来，喘息着说：“皇上，南门守军出了叛徒，日本人正在从南面进攻行宫。这是盛京统领孙传铭，让他护送您从北门突围，离开行宫！”

　　“等着。”载湉头也不回地说。载澍见他亲自蹲在地上，赤手扒弄着凌乱的砖瓦，不由也跟着俯身望去，却见被掩埋在砖块下的几台电报机中，还有一台仍旧顽强地亮着红绿交替的信号灯。

　　“愣着做什么？一起挖啊！”载湉骂道。

　　载澍和孙传铭如梦初醒，连忙小心地搬开石块，把那台幸存的电报机抬了出来。载湉道：“向仁川、义州发报，让宋庆即刻发起总攻，收复朝鲜首都平壤！”

　　现在日军既然把进攻的重点放在了盛京，平壤的守备一定严密不到哪里去。载澍会意，立刻飞奔着去叫了一个发报员过来。红绿光等闪烁间，这条价值千金的、将会终结整个战争命运的讯息被译成滴滴乱响的电码，飞向鸭绿江南岸。载澍见皇帝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一下。半晌他喉结滚动，嘴唇微启，轻轻地说：“再向北京发报。晋珍妃为皇贵妃，立大阿哥溥煦为太子。”

　　“皇上！”在满屋人惊恐的目光中，发报员伸出颤抖的右手，像做梦一样在讯号器上敲下了几个特殊节点......

　　与此同时，日特盛京地下部。斋藤润二站在铜镜前，慎重地扣上马褂，用一顶瓜皮小帽盖住自己光秃秃的额头——在此前的二十年里为了更好地融入中国社会，他化名“成济生”，剃掉了自己前额的头发，蓄起了长长的发辫，习惯了穿长袍马褂，迎娶了一位中国夫人，经营着做粮食买卖的商行，看上去跟中国人没有任何差别。以至于即便是在战时的盛京，也没有人怀疑过他这个河南粮商的身份。

　　而这一切的隐忍，今天终于要有回报了！敌后工作的总负责人青木纯宣少将已经向所有在华特/务发出了最后指令，要求他们配合军队，扰乱敌人后方秩序，以全体玉碎为代价向天皇尽忠！

　　早已将砒/霜下在团圆饭里，端给了夫人和三个伙计，斋藤润二锁上粮铺大门，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奋斗半生的地方，然后换上一副慌乱的表情加入逃难的百姓队列，大喊：“快走，快走！日本人马上就要打进城来了，皇上已经逃到义州去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从除夕团圆的美梦中惊醒的百姓们本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听了这话不由哗然一片：“皇上去了义州，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吗？”斋藤润二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如今大军驻扎义州，日本人打进城来了，皇上不去那儿还能去哪儿？”

　　这话虽然是毫无逻辑的胡乱推测，但“成济生”原本就是他们熟悉的人，住在东城的百姓天天买菜买米的时候都会经过他的店铺，没有人会怀疑自家楼下带着和善笑容的米铺胖掌柜竟然暗藏□□的祸心。众人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逃难的步伐。

　　“皇上去了义州！”

　　“是啊，坐火车去的，我亲眼看见的。”

　　“皇上去了义州，三天前就已经去了，行宫早就空了。衙门里停的那些仪仗都是幌子，留着蒙我们的呢！”

　　一时间，同样的消息在全城不同的日本间谍口中相互映证，竟然连一些年轻的士兵也忍不住心慌起来。前几代爱新觉罗家统治者可没有在百姓心目中留下什么好印象——英法联军攻打北京的时候，咸丰就以“木兰秋狩”为名，带着慈禧太后和年幼的同治皇帝一起逃到了热河，将京师重地拱手让给侵略者，导致康雍乾三朝帝王留下来的包括圆明园在内的“三山五园”全部被英法联军掠夺焚毁。京师附近军民死伤不计其数。

　　父母兄长皆是如此，谁又能担保光绪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想到这里，行宫外围的新兵们不由把手里的盾牌往地上一扔，奔走呼告：“快走吧，皇上已经不在宫里了，我们何苦留在这里跟日本人拼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逃出去再说！”

　　“混账！你们说什么？”黑暗之中传出一声怒喝，却是孙传铭护送着载湉离开行宫，赶到了这里。

　　“孙大人，护驾要紧，别跟他们计较！”巴雅尔刚喊出口，孙传铭已经目眦欲裂，抢先一步上前揪住那个士兵的衣领，厉声诘问：“谁告诉你皇上走了？谁他/妈告诉你们的？”

　　新兵们心中的愧疚和怀疑一闪而过。但是被背叛的愤怒和死亡的恐惧已经死死蒙住了他们的眼睛，不知是谁愤怒地喊了一声：“将军，皇上不在城里了，我们汉人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替他们满人卖命？”

　　众人轰然响应：“不干了！让我们走！”

　　此话一出，巴雅尔不由神色一变。他们最担心的士兵哗/变，没有在前期最艰难的鸭绿江战役之时爆发，反而在胜利在望的时候于盛京城内爆发了。失去理智的士兵疯狂地拔出枪来威胁孙传铭：“让开，不要让我对你开枪！”

　　却有更机灵的新兵悄悄地把枪口对准了黑暗中那个被众人围在中央的身影。在他想来，这个时候被孙传铭护送出宫的当然是孚郡王载澍，虽然凭心而论，载澍并不是京城里那些残暴不仁的旧贵族，但这个时候一位背负爱新觉罗之名的满族皇亲本身就已经够招仇恨了。

　　我不想取他性命，但是羞辱一下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也不错。带着一种恶趣味般的快感，年轻的士兵悄悄调整枪口，对准了那人左腿膝盖。

　　“砰”的一声，他叩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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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错了。上一章是在一周996之后闭着眼睛写的，今天回头看大纲，忽然发现少写了一段重要的情节QAQ。想来想去只好把它强行补进去，影响大家阅读体验了，非常抱歉~(。??＿??。)??I’m 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