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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太史局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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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理会老头子的呜呜喳喳,谢念真换了身低调的粗布衣裳,佝偻着腰背,乍一瞧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力夫,一路不引人注目地来到废弃屋子。
白日这里要比晚上热闹些,流浪猫狗偶尔会一窜而过,谢念真大大方方走着,也不怕被人瞧见,毕竟来城里讨生活的力夫,不少都在这种废弃屋子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睡,只为省下银钱。
闪身进了屋子,确定昨晚做好的记号没被动过,谢念真才翻出藏匿好的包袱,借着屋顶透下的光亮查看都有些什么东西。
鞋子、衣裳先扔到一边,这些都是那位同行穿过的,但料子不错,或去成衣铺、或去当铺都可以换钱,不过不能在宁木县,等去了下一个地方再说。
扔开衣裳,谢念真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把长约二尺的剑,满目痴迷,昨儿她就想好好看看了,只是时机不对。虽然这剑没开锋,上面绘制的诸多图案也表明了它是一把做法用的法剑,但只拥有过木枪的谢念真一点也不嫌弃,好歹这也是精铁锻造的啊,回头开个锋,就是一把利器!
稀罕了好一会儿谢念真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剑,查看起其他东西。
几本书,谢念真大致翻了一遍,全都是风水相关的,看来那位主应该是个风水师。这就有点奇怪了,风水和算命虽然也算同行,但大家却很少有利益纠纷,毕竟有缘人可以同时找人算命和看风水么,这又不存在抢生意一说?干嘛找自家麻烦呢?
难道是他有仇人是算命的,他就恨上所有算命的了?
谢念真想不通的摇摇头,将几本书包裹起来好好放在一旁。大件东西看完了,又撇开几封文书一样的东西,她打算先盘点盘点银子。
谢念真苍蝇搓手,这人真不错,昨晚没细看,没想到荷包里还有银票呢。
银票一共十一张,一张一百两的,十张十两的。碎银子加起来有七八两,铜钱最少,只有二十来文。
“可以可以,不枉我昨日的准备。”谢念真心满意足地将钱全装回荷包,然后塞入怀里。
说起来她还有点后怕,昨天晚上为了以防万一,她没将任何赃物带在身上,万幸没人摸过来,否则损失了这一大笔,她得心痛到明年去。
收获超乎想象,谢念真盘点小件的时候也颇有点闲情逸致的味道。
一小盒茶叶,嗯,盒子是上好的瓷器,值不少钱,茶虽然不认得,但想来能装在这盒子里,也不是便宜货,老头儿不配喝这么好的东西,也拿去换钱吧。
一面铜镜,谢念真皱皱眉,怀疑这是凤烟姑娘的东西。啧,这上头镶嵌的宝石不像假的,那摞边的金丝瞧着也是真东西,是个值钱玩意儿,罢了,回头找机会去光顾凤烟姑娘,补偿回去吧,这铜镜是不可能送回去了。
一个罗盘,瞧着还颇为古朴,怕是传下来的老东西,拿回去给老头子吧,配上那几本风水书,也让老头子多开辟一道财源。
一块小牌子,材质瞧着像是铜,一面是一个‘信’字,一面刻着看不懂的花纹。
“信?”谢念真蹙眉,“这是个身份信物?是哪个大官儿,还是哪个世家?”
可惜她熟悉的都是市井那一套,对世家勋贵完全不了解,也猜不出什么来。
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件不值什么,谢念真大致看过就收拢到一边,然后拿起那些文书翻看。
一打开符节,谢念真就不由皱起眉头:“这人竟是从都城来的?…太史监…太史局丞…袁延…”
袁延应该是那个人的名字,只是这太史局丞是个什么官儿?专门给皇家看风水的么?谢念真摸摸下巴,县衙里的那些老爷官儿她倒是门儿清,这天子脚下的官儿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又看了其他几样文书,上面的字她倒是大多都认识,可惜连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这些读书人就不能写点能让人看得懂的么。”谢念真头痛得抱怨,把文书和小牌子都揣进怀里,打算拿回去让老头子瞧瞧,至于剩下得物件,体积不小,还是原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说。
做好记号,谢念真瞅着外面没人,闪身出去,顷刻间又是一名疲累的力夫,佝偻着身子慢吞吞往外走去。
“可算回来了。”谢渊在家里等的心急火燎,倒不是担心谢念真出去被抓了,而是心急她能拿回来多少收获,“银子都拿回来了吧,有多少?快给我瞧瞧。”
昨儿去医馆花的那笔银子他是真心疼。
谢念真撇撇嘴,将荷包拿出来,扔给谢渊:“喏,都在这儿。”
谢渊上手一掂量,顿时眉开眼笑:“哎哟,总算把药钱赚回来了。”迫不及待打开荷包,却被唬了一跳,“这…这是银票?”
掏出来一看,确定是银票,他不由‘嘶’了一声:“这人怕是有点来头啊。”
谢念真将文书和牌子递过去:“上面写的什么太史局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儿,还有这些东西,看不懂,你瞧瞧。”
听到太史局丞,谢渊的脸色一下严肃起来,谢念真却没关注,她将老头子手上的荷包夺过来,在屋里四处转悠、又翻身上房梁,仔细琢磨把这钱藏在哪里比较保险。
还没等她把钱藏好,谢渊严肃的声音响起:“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城。”
谢念真疑惑地从房梁上探出个头来:“你发什么疯?”
谢渊的脸色却很凝重:“快点!”
谢念真翻身下来,瞄了一眼老头子手里的文书:“这人来头很大?”
“大,也不大。”老头子神色有些复杂,“我得赶紧去找一个人。”
谢念真更不懂了:“找谁?”
谢渊:“你公公。”
谢念真满头问号。
在她不满地询问下才搞明白,这个没谱的老头子竟然在她小时候给她定了一门亲。
“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谢念真仔细回忆,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自打她记事起,爷孙两个就没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半年,老头子除了有缘人更没有什么长期来往的好友。
谢渊有些唏嘘地感叹:“那是你一岁左右的事了,你两岁之后我就再没跟萧兄弟见过,当然没印象。”
谢念真扯扯嘴角:“那你这些年怎么跟人家联系的?”
谢渊回道:“我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老家送信。”
谢念真怀疑:“真的假的?那他怎么给你回信?我可没见着你收什么信。”再说他们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她那未曾谋面的公公知道把信往哪儿送么?
谢渊顿了顿:“他没回过信。”
……谢念真好悬没被他噎死,她没好气地道:“我今年十四了,也就是说你十二年没人家的消息,就这你要去找人?你要去哪儿找?你知道人家还活着吗?”
谢渊梗着脖子:“当然还活着,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我都没死他还能死了?至于去哪儿找,当然是去他家里找。”
谢念真翻了个白眼:“人家要是搬家了呢?”
谢渊让她说急了:“你别管,反正你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赶关门前出城。”
“不可能。”谢念真转身往地铺上一坐,“刘老七这会儿正带着人蹲城门呢,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蹲城门这事儿还是她引导的,虽然她忽悠住了刘老七,还跟他统一了战线,但那是基于刘老七对她的认知就是个手上利落的小偷儿,若是这个时候急急忙忙出城,怎么看怎么做贼心虚,刘老七虽然不聪明却也不傻,他跟谢念真的交情也没到那份上,就算他不认为那事儿会是谢念真干的,也不妨碍他为了讨好任衙役兼之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把谢念真给卖了。
谢渊皱眉:“你就没有办法绕开他们。”
谢念真没好气地道:“我倒是能绕开他,你呢?那一大堆东西呢?你当我是你家祖师爷呢?”
鬼谷子在民间的传说可多,不仅是算命的祖师爷,听说他还有神鬼莫测之能,曾经通过布阵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了十万大军。
别人信不信她不知道,反正拜她‘江湖神算’的祖父的福,谢念真对这些传说……一点儿不信!
“小兔崽子对祖师爷尊重点。”谢渊骂道。
谢念真不理他:“还有你身上那伤,你能走多久?别指望我背你。”她嘟嘟囔囔地哼道,“现在走还得花钱去给你雇辆车。”驴车可不便宜。
一说起花钱谢渊就不吭声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明白,别瞧他现在好似很有精神的样子,但还真走不了几步路,否则他今天就去出摊了,而不是在家里躺着。让谢念真一路背着他当然更不可能,别看他整天小兔崽子的骂着,其实心里可舍不得这样劳累孙女,这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行了吧,十二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几天?好好躺着吧,先把你那伤养好。”谢念真往后一倒,百无聊赖地翘起二郎腿晃悠。
谢渊嘟嘟囔囔的躺下,谢念真也没听清他在嘟囔些什么。
躺了没一会儿,谢念真忽地翻身坐起:“不对呀!你要去找那人不是因为亲事对吧,是不是从那些文书上看出什么了?”
回应她的是骤然大起来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