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试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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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着气的萧炀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好在年轻，眼下不至于青黑一片，只是脑子混沌、眼神迟钝。
谢念真在厨房用早食，同来洗漱的萧炀打招呼：“萧兄早，呃，萧兄昨晚梦魇了？”
萧炀木木地转动眼珠子瞅了她一眼，没回话，直愣愣去找刘娘子要水。
谢念真摇摇头，呼噜噜将一碗粟米粥干掉，抹着嘴去冲碗。
刘娘子将碗抢下：“谢小姐不可，我来洗我来洗。”
谢念真无奈，刘娘子对这种事十分固执，她还真不好与她抢夺。
刘娘子一边洗碗一边冲萧炀道：“谢小姐，一会儿我陪您去镇上布庄看看，得给您添几件合适的衣裳。”
她也算憋了挺久了，自从谢小姐在家里住下，来来去去就穿那两身衣裳，还都是小子样式，横瞧竖瞧都瞧不出是个女娘。老实说，每每对着这样的谢念真，她那声谢小姐都叫的有些别扭。
谢念真不知她的心思，婉言拒绝道：“这个先不急，今日我打算请萧兄带我去见中人，看看镇上的房屋铺面。”
刘娘子被拒绝也不在意，反倒有些欢喜：“是要置屋，那可好，最好买在咱们这条街上，到时谢小姐与我家少爷成亲时，咱们便在这一条街上摆流水席，婆家娘家一同待客，成亲后谢小姐回娘家看谢老爷也近便。”
“咳咳咳。”洗漱完正在用早食的萧炀被粥呛了个半死。
谢念真含笑看向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人：“萧兄，今日可有空？”
萧炀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埋头：“等我吃完。”
生怕刘娘子再说出什么吓死人不偿命的话，萧炀三两口将粥咽下，随手拿了个蒸饼就道：“走罢。”
这个蒸饼直到快到中人家时萧炀才慢吞吞的啃完。
谢念真笑吟吟地瞧连眼尾风都不敢扫过自己的人，揶揄道：“萧兄就这般怕我？”
才吃完的萧炀一噎，打了个嗝：“谁…嗝…谁怕你了！”毫无气势。
萧炀满脸生无可恋，怎么能这时候这时候打嗝啊！
“嗝。”
让我死了吧啊啊啊！
谢念真忍者没有笑出声，贴心的移开视线：“哦，那是我误会了。”
等敲开门见到中人，萧炀的嗝还没停：“马叔…嗝…我们找你…嗝…看房。”
马厚忍俊不禁，上前帮萧炀拍背，扬声喊道：“他娘，萧举人家的郎君带人来了，快倒茶。”
说完请两人进去：“两位小郎君，请。”
不管怎么努力都压不住打嗝，萧炀干脆放弃，满脸麻木地往里走，也不去纠正马厚的称呼。
罢了，郎君女娘的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正主都不在乎。
在屋中坐下，萧炀抱着茶杯喝，谢念真便不客气地接过主导权：“马中人，我想在镇上购置一个住宅和一个铺面，不知马中人手中可有合适的卖家？”
这可是个大生意，马厚喜笑颜开地问道：“小郎君是要举家搬来镇上？不知家中有几口人，想要多大地方，铺面又是想做什么生意呢？”
顿了顿，又问道：“小郎君与萧家郎君是？”
谢念真大方道：“我家长辈与萧叔叔是老友，是打算长居于此，家中只有我与长辈二人，地方无需太大。至于铺面，目前是想做药房。”
“哦，小郎君家的长辈是大夫？”马厚好奇。
谢念真摇摇头：“不是，只是家里有一张祖传的蛇药方子罢了，另外再配些常见的跌打损伤药膏。”只是这些药膏就是烂大街的货色，拿来充数，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
马厚点点头表示了解，他沉吟道：“住宅我手上倒是有几处现成的房源。”细细将位置、大小等说了一遍，“小郎君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带小郎君去看看。至于铺面，目前我手上却是没有，还需打听。”
“无妨，铺面不急于这一时，年后有消息都成。”谢念真道，“如果马中人现在有空，不妨现在就带在下去看看？不瞒您说，家里打算在新家过年呢。”
“有空有空。”马厚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这笔银子一挣，今年的年就能过的更好些，“那咱们走？”
说话间却是看着萧炀。
萧炀喝了半天茶，总算不打嗝了，此时却面色为难，左右看了看马厚与谢念真两个，踌躇道：“谢…兄，可否在外间等我一下。”
谢念真猜他有事与马厚单独说，便起身道：“那我先去外间等着。”
没一会儿，马厚自己先出来了，谢念真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马厚笑道：“萧小郎君喝多了茶水，去出恭了，一会儿就来。”
谢念真眉眼含笑：“是吗，我还以为他有事与马中人相商。”
马厚莞尔一笑：“萧小郎君正是好面子的年纪，恐怕是不愿在同龄人面前落了面子。”
谢念真好笑地看他，那你还一出来就和我说。
马厚无辜地与她对视一眼，因为我不觉得这事丢人啊。
两人双双大笑。
笑得刚出来的萧炀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
“没什么。”两人忍住笑，异口同声道，说完再次大笑。
萧炀狐疑地看着他俩，总觉得这俩人背着他没干好事：“不是要看房子，还不快走。”
等到要用夕食的时候，一行人也不过看了三间房，谢念真都不太满意，与马中人约定明日接着看。
路过西市，谢念真脚步一顿：“差点忘了，还得去找那萧家小子，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萧炀听了个囫囵，皱眉不悦：“什么萧家小子。”
谢念真转向往西市里走去：“不是说萧兄，是昨日才认识的一个萧兄弟。”
小镇子没有严格的散市时辰，不过已经申时，小贩们大多已经收摊回家，只有零星几个还在坚守。
萧虎成从早上就伸着脖子盯着坊市口瞧，可一直等倒太阳西沉，也没有等到想等的人，他沮丧地自言自语：“唉，那个小郎君不会已经被王松找人抓走了吧？这要是被抓了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就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呢！”
“我叫谢念真，目前住在桐花巷尾的萧宅。”
含笑的声音响起，萧虎成惊喜地望向来人：“小郎君！你没事儿就好！哎，萧大哥，你怎么在这？”
萧炀来回打量他俩：“我陪她过来的，虎子，你怎么认识她？”
谢念真也很惊讶：“你们认识？”
萧虎成更惊讶：“萧大哥你跟小郎君认识？桐花巷萧宅……小郎君你住在萧大哥家？！”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彼此竟是两两互相认识。。
最终还是谢念真先打破沉默：“虎子…我就跟着萧兄叫你了，你问过你爹了吗，能做不能做？”
萧虎成立刻眉飞眼笑：“我问过了，我爹说他能做，他还说小郎君要是方便，可以去我家一趟，我爹说根据郎君的身高臂长来做会更好。”
谢念真没想到萧虎成的爹还挺专业，她微微沉思：“明日…不行，明日已经同马中人约好了…”
萧炀看她俩说完了才问：“虎子，你怎么会认识她？”
萧虎成回道：“我昨儿个摆摊，这位小郎君瞧上了我的弓，要付定金请我爹做，恰好碰上王松那个王八蛋来找事，他抢了小郎君付给我的定金，小郎君便将他们打了一顿赶走了。”
他说的眉飞色舞：“萧大哥你不知道，小郎君可厉害了，他唰唰唰几下就将王松他们全都打倒在地，起都起不来。我本来还担心小郎君被王松报复，不过小郎君既然住在萧大哥家，那就不怕啦！”
萧炀皱眉：“王松又找你麻烦了？你怎么不跟我说。”
萧虎成摆摆手，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嗐，没事儿，他们也就骂两句，萧大哥你不用管。”
谢念真做好决定，看向萧虎成道：“我之后几日都有安排，如果你家里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去如何？”
萧虎成猛点头：“可以可以，小郎君你等等，我马上就收拾好。”说着就利落地收起摊子来。
谢念真与萧炀站在旁边，竟无从下手去帮他。
谢念真看向萧炀：“萧兄，你与虎子…是亲戚？”毕竟都姓萧。
萧炀否认了：“不是，只是认识。”
旁边萧虎成插嘴道：“是萧大哥一直帮我，当初我爹才出事时，家里钱都花光了，王松又来找事，萧大哥看见后帮我赶走了他，还借我钱给爹看病。后来我爹救回来了，我出来做事挣钱，因为年纪小，没人愿意用我，还是萧大哥雇我帮他家砍柴，萧大哥的恩情，我都记着哩。”
萧炀很不自在：“什么恩情不恩情，我自来就看那王松不顺眼，帮你不过是顺手而已。何况是家里本来就需要的柴，花一点钱雇你来做，也省得我自己去了。”
萧虎成笑嘻嘻得也不反驳，萧大哥家里虽然没有成群的仆人，但萧举人哪里舍得让萧大哥去砍柴，一直都是找人买的。
“小郎君，我好了，走罢。”萧虎成小小的个子背着大大的背篼，上面绑着他的所有货品，看起来颤巍巍的随时要倒下。
谢念真身手去接：“我帮你拿吧。”
萧虎成灵活地闪开：“不用小郎君帮忙，我背得动，只是看着多，其实不重的。”
大多都是竹编制品，确实不算重，谢念真也就罢了：“我和你萧大哥算是兄弟，你也别叫我小郎君了，叫谢大哥吧。”
萧虎成利落答应：“好的，谢大哥。”
萧炀在旁边欲言又止，叫什么谢大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女娘？
“爹，我回来了！”回到家的萧虎成，明显比在外的时候幼稚不少，“这个就是要买弓的谢大哥，他和萧大哥认识，如今正住在萧大哥家。”
萧山是个满脸风霜的男人，从萧虎成的年纪推断，他的年龄应该没有萧隗大，但他瞧着，却仿佛比萧隗大了十来岁。
他本坐在门前矮墩上，唯一的一条腿踩着正在编织的草绳，这会儿看见萧虎成带人回来，手扒住门框，一个用力跳起来站稳，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两位郎君好。”
萧炀与萧山并不相熟，不过远远见过几回罢了，这会儿就没说话。
谢念真当仁不让地站出来：“萧大叔不用客气，听虎子说您做弓需要看我的身高臂长？”
萧山闷闷地点点头：“听虎子说您年纪不大，制式的弓太重太硬，不适合…”他抬眼看了谢念真一眼，“…年轻人。”
谢念真挑眉：“是吗？听说虎子的弓是您曾经用的，我瞧着他拉的很顺呢。”
萧山看了一眼进门后就依偎在他身边的儿子，解释道：“虎子…从小爱玩弓，力气也大，不过那张弓他也只能将将拉开，吓唬吓唬人而已。”
“看来这弓比起身高臂长，更看力气是吧？”谢念真看向萧虎成，“虎子，能不能将你那张弓借我试试力气。”
萧虎成看看他爹，点头答应了，递给她弓和一支竹箭。
谢念真接过，在弓身上摩挲两下：“好弓。”
倏尔手腕反转、搭弓上箭，肩背发力，竟直接拉了个满弓。箭头左转，对准萧家门前不远处的一棵树，松手。
“笃。”
“嗡~”
竹箭扎在树干上入木三分，尾羽不断颤动。
“哇！”萧虎成惊叹出声，“谢大哥好厉害。”
萧山和萧炀也惊讶的瞪大眼，萧山攥紧手掌，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灰暗地道：“是我小瞧郎君了。”
萧炀像是才认识她一般，不住地在她和射出去的竹箭之间来回打量。
谢念真收弓，微笑道：“萧大叔不必如此，可需要再测测身高臂长？”
萧山摇摇头：“不必了。”顿了顿忍不住问道，“我这弓是一石弓，你用着可吃力？”
谢念真活动了下肩背，思索道：“还好，不怎么吃力。”
萧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上下打量她后道：“…郎君天赋异禀，那郎君要做一石半的弓吗？有没有别的要求？”
谢念真将弓递给萧虎成，去和萧山商量定做的细节。
萧虎成抱着弓跑到树前，费劲儿地将竹箭拔出来，到底只是给他做的练手之用，竹箭的箭头虽扎进树里，自身却也差不多废了。
萧虎成拿着竹箭跑回来找萧炀：“哇，萧大哥，谢大哥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厉害！”
萧炀面无表情：“不要叫她大哥。”
萧虎成不明白的看着他。
萧炀：“…算了，弓让我看看。”
萧虎成立刻狗腿的递给他，殷勤道：“萧大哥也想做弓吗，要箭吗？”
“…不用。”萧炀拿过他手中箭头已废的竹箭，搭弓上箭，“我就试试。”
脖子都粗了，萧炀也没能拉到满弓。
萧虎成饶是个小人精，这会儿也有些尴尬了，努力找补：“嗯，这弓太久没用过，谢大哥方才忽然开了满弓，它…它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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