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话 「眼见为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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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门被打开了。
嘎吱嘎吱的声音让我不得不转头去看那个白发男人到底是在干什么。
然后我看到……他抱着不省人事的棕发女性走出了地牢，眼睛红肿得已经看不清原本清秀的样子。
他在干什么？
怀抱着这份疑问，我艰难地爬到了小小牢房的铁门处，脑袋抵着冰冷坚硬的金属努力地朝外看。
——这一看，我突然察觉到了一个极其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地牢里居然连一个看守人员都没有？这不正常，这十分不正常。
但是这疑惑在看到白发男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地牢通向外界的门，并且在出去之前非常谨慎地查看周围时豁然开朗。
良心发现？
这架势怎么看都是打算带着她逃走，满是歪门邪道的脑袋里竟然还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真是稀奇。
……咦？等等。
现在地牢空无一人，要是拼一把或许我也能趁机逃出去？
……
算了。
我马上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鬼地方的外面是什么样子我一无所知，能够帮到我的人也远在另一个国家忙着自己的事情——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边已经出事了吧。
虽然他很有可能派了人保护我，但是港口Mafia在这里的影响力远远不及自己的地盘，估计那点人手也被这邪教组织拿下了。
唉，该果决一些了。
结束这短暂的旅程吧，我想着。」
——
第二天一早，从涉谷一也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是和前两天完全一致，异能力者假说的可能性更加高涨。
按照昨晚和织田商量好的安排，伊都见本打算直接去找安达正雄聊天。但是想到之前安达正雄一直对外隐瞒着自己为他们提供情报的行为，她拜托了安原修充当中间人去传话。
而安达正雄也乖乖地来了，上回伊都见觉得应该不怎么高兴的‘询问’似乎没让他对这些态度不好的调查员们产生逆反心理。
“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是这样的，有件事情想咨询一下正雄同学的意见。”
伊都见让安达正雄坐在自己侧面的位置上，她认为坐在侧面比坐在对面更加亲近放松便于交流。
“事实上我和另一个调查员认为这次的事件并非是恶灵作祟。”
伊都见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去注意安达正雄的表情，按照她的感觉，可以判断他脸上的流露出的疑问是真实的。
“不是作祟？那是什么？”
“我们侦探社以前在调查的时候遇到过能够使用非自然力量的存在，他会变成具有极强自愈能力的野兽攻击其他人，或许这次就是类似的情况也说不一定。”
——说的就是港口黑手党的白发少年中岛敦，在伊都见有限的朋友圈子里好像也就他的异能比较适合在这里摆出来，而且也比较有事实依据。
虽然不太可能，但如果安达正雄听过‘白色死神’的传闻就更好了。
“啊……这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这种像是影视角色一样的人吗？”
安达正雄有些惊讶地问，但这份‘惊讶’相对于内容而言显得过于平淡，根本不像是初次听闻超能力的人会有的反应。
“正雄同学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意外？”
伊都见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她尽量让自己的提问不具攻击性，就像是普通的谈天一样轻松写意。
“毕竟恶灵都切身体会过了，超能力这类事情存在也不稀奇。”
「……差点忘了他们还是恶灵的受害者。」
她得承认安达正雄的回答很有道理，但是伊都见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发言。
「……回忆起来又要没完没了，现在还是先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吧。」
“事实上我们觉得那个团体里有几个人的表现很奇怪，正雄同学平时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我不和她们接触。”安达正雄很快地摆摆手，然后神情变得十分疑惑，“不过要是她们是这次事件的主谋，那倒还挺奇怪的。按你们的说话，这座学校里的人没过几天就都要死了吧？”
“是这样没错，有什么问题？”
满井伊都见的视线汇聚在安达正雄身上，极其希望他能说出一些有用的情报和分析来帮助调查。
“嗯……”长相老实的男生不好意思地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后非常肯定地说，“虽然她们的确是无恶不作的团体，但这次的事件不可能是她们的杰作。”
“为什么？”
照理来说安达正雄应该对那些人的观感十分差才对，可他竟然为那些人辩解，伊都见倒是没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安达正雄很公正。
即便那些人是毁了他朋友的罪魁祸首，但他不会因此就主观地把她们并没动手做的坏事都扣到她们脑袋上。
“她们又不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疯子。”他说，同时用手点了点脑袋，“凌弱，首先自己要比欺负的对象‘强’才行。绿陵高中的环境和氛围很明显是利于她们随意作恶的，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傻到把自己‘统治’的地盘给毁掉。更何况，全校师生都死去，只有她们几人活下来……这可不是好事。”
——不会有比满井伊都见更明白安达正雄言下之意的人了。
舆论和周围异样的目光会把这些曾经的加害者压垮，即使有优异的身家背景也无法阻止背后的议论和后退的人群。
伊都见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知的嫌疑人只在安达正雄和那群女生之间。如果按照他的说法排除掉她们的可能性，这不就代表着眼前的这名男生就是即将导致全校人员死伤的源头了吗。
虽然安达正雄的表现从一开始就处处透露着不和谐的诡异，但伊都见总觉得他不应该是他们要找的‘异能者’。
“这些我们都知道，所以我们在考虑‘悔过自新’的可能性。”
这话说出来连伊都见这种演员都快要忍不住臊得脸红，她藏在桌底下的手狠狠地掐住腿上的肉来维持住自然的表情。
安达正雄起初愣了愣，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意识到眼前这名女性真的在谈论‘恶棍从良’的可能性后，他险些被笑死。但是他能感觉到满井伊都见是难得的‘常识人’，所以非常正确地猜到了真正提出这一可能性的人选——和她从一个地方来的那名话少的男性。
“……那位织田先生现在还保留着童真吗？真是看不出来。调查员小姐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吧，我觉得调查员小姐你比他们更明白‘事理’一些。”
如果可以，满井伊都见真的不想在未成年学生面前丢这个人。
但是目前搜查行动遇到的窘境实在是难以言说，她用最恳切的态度试图从安达正雄那里再多挖一点情报：“但要是这也说不通的话，那我们的线索就全都断了……正雄同学你还有什么消息能提供给我们吗？比如对学校和师生都抱有极大仇恨的人选，或者是可能会拥有某种超自然能力的人选。”
而至今为止都相当配合的安达正雄却懂得了拒绝，马上推脱：“等等，调查员小姐，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而已，哪里知道这么多啊……之前能给你们提供情报不过是因为洋子是我朋友，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其实这才像是普通学生正常而言会有的态度，可是对伊都见来说安达正雄可不能算进正常人的范畴里。
虽然调查时间很紧迫，但压得太紧会产生反效果。于是伊都见暂时把他放回去，稍微等等再继续推进。
“是吗……那今天就到这里为止，耽误你太多时间会被她们怀疑吧？”
“谢谢，我也觉得再不离开就有些危险了。”
他嘴上这么说，起身的速度却不紧不慢，一点也看不出焦急，和昨天女学生的样子比起来可以说是非常悠闲。
“以后如果还要麻烦你来帮忙的话，还是会通过安原同学来传达，到时候请务必协助我们。”
「嗯，大概明天就又会来找你了。」
伊都见不由得在心里腹诽。
“好啊，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情都可以。”
安达正雄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但也不忘细心地为他的帮助加上定语。
「……这真是，和安原修类型不同的人精。」
她贴心地为安达正雄打开学生会活动室的大门，考虑到校内的情况，还是补了一句关心的话：“注意安……啊！”
满井伊都见柔和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紧接着的是一声尖利的尖叫——对她来说非常罕见。
这回她是真的猝不及防地着实地被吓了一大跳，急促的心跳和浑身的冷汗再加上一时缺氧产生的晕眩感，伊都见不得不牢牢地抓住门框并依靠在墙上，否则她连站都站不稳。
“调查员小姐？你没事吧？”
安达正雄稳稳地架住了伊都见的另一只胳膊，为她提供支撑点。
心律恢复正常后，伊都见惊魂未定地向安达正雄道谢，呼吸还有些不顺畅。
“……谢、谢谢。”
“没关系，这是应该的。”他好奇地询问，“调查员小姐刚才怎么了？”
“……你没看见？刚才就在走廊上的绿色的……”
伊都见难以置信地看着安达正雄，才刚平复的心绪一下子又有了起伏。
安达正雄回了满井伊都见一种神奇的目光，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刚才，伊都见打开门的一瞬间的的确确看到了一个穿着精神病人的束缚衣，浑身绿色、五官扭曲的‘人型生物’站在那里。可是现在她再看，却哪里也找不到了。
——熟悉的风味，是她时不时就会接触到的‘异常’。
安达正雄没看到也比较合理，因为他走在伊都见的后面，视线被门与墙壁遮住了。
“调查员小姐是不是太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他临走前不忘关心伊都见的情况，而作为没看到那个不知名怪物的人，安达正雄也自然而然地将它当作是疲劳后产生的幻觉。
送走安达正雄后，伊都见马上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分享给织田和安原修。从后者那里她得到了‘从未听说过这种目击情报’的回馈，而织田则倾向于认为这就是本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是某个人的异能？”
织田作之助点头：“能被人看到的异能有不少，你的异能应该也是能被人目击的那种吧。”
——这倒是，伊都见的异能确实是这种类型的。
“……你说的有道理。”
她目前为止接触的实体化异能看上去都还挺正常的，以至于遇到这种长得和都市怪谈一样的生物，下意识地就将其归类于灵异类。
而事实上，它完全有可能是异能。
“接下来我们一起行动，你一个人太危险。”
“好。”
她立刻答应，不过却不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危险。除了不想一个人面对那种扭曲的存在之外，伊都见其实准备在关键时刻反过来保护好织田的安全。
“当时活动室里只有我和安达正雄，现在看来那个绿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异能……这么一说，他就是幕后黑手？”
“不一定。”沉思了一会儿，织田提出了另外的可能性，“有的异能可以单独离开异能者在很大的范围内单独行动，安达正雄在知道你怀疑异能力的情况下应该不会主动暴露。”
“故意暴露，用反逻辑来排除嫌疑的可能性呢？”不等织田回复，伊都见自己又快速地接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必要。”
之后伊都见又问起了织田那边的进展——没有进展。
先不说那群团体对于之前事情的保密工作非常好，没有一个人透露出任何消息。关于异能的试探也不顺利，她们在织田作之助说到这个时都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真实得足以证明她们的‘无辜’。
伊都见无奈地叹气：“难道真的是他们之外的人做的吗？”
“啊，对了……她们的头领好像在准备转学。”
“……什么？转学？织田先生为什么现在才说，不是很重要的情报吗。”她头一回听说这个消息，看这样子要不是织田作之助突然想到了随口一提，可能就直接将它忽略过去了。
“很重要吗？”织田仿佛不太能理解这条消息的重要性，“但是以这所学校的情况来说，转学不是正常的选择吗？”
织田作之助难得正确的发言，伊都见一时语塞。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谁都没有转学，即使闹出了真的恶灵事件也没几个转学的学生。”她分析道，“在这样的前提下，反而转学的学生才是特殊的。”
“嗯……但是为什么不转学呢？”
脑袋回路有点奇特的织田在这时候倒是罕见地正常运作了一会儿——不过马上就报错了。伊都见不错的听力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眼前的男人说：“难道是不舍得学校吗？”
“……不舍得什么也不会不舍得学校的，织田先生想多了。”伊都见安心地继续说，“即使是已经被证实是真的，家长们也不会因为灵异事件就决定让孩子从一个升学率很高的高中转学吧。而且最后事件不也解决了吗？虽然这次又出现了新情况，但是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能表明师生们一定有危险，所以不转学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让孩子继续在这所学校念书的。”
收养了十几个孤儿的织田如是说。
“那是因为织田先生本身就处在非自然能力圈内，普通人是很难相信的。”她回答，“不过那个领头人会转学倒是奇怪呢。她现在已经就读高三，而且还是学习成绩很不错的优等生，在这种时间点转学对学习的影响应该特别大。”
“比起学习，生命危险应该更重要吧。”
依织田作之助的观念实在很难理解那些仍旧选择待在绿陵高中的人们，即使伊都见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他依然觉得孩子们的安全最重要。更何况绿陵高中的闹鬼事件闹得那么大，根本不是普通的灵异事件或者都市传说可以比拟的。
就算是不太相信鬼神的家长，多少也应该有点警戒——织田是这么想的。
“没错，正因为如此她才需要转学。毕竟我们几天的调查中心全是中村洋子，而实际上全校师生的状态也从某种意义上证明了这学校里依然存在着一些不正常的情况。作为导致了中村洋子自杀的罪魁祸首，她肯定会心惊胆战吧。”
伊都见继续搬出不久前从安达正雄那里得到的理论 ：“对于她来说，学习不仅仅关系到升学和今后前途，更加是她在学校、年级、班级内的保有地位的手段——因为老师偏爱学习好的学生。转校生……虽然从理论上应该平等对待，但实际上人们对原生同学和转校生的态度是有区别的，这一点在转校初期尤其明显。她已经高三，这时候转学根本没有时间在新学校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这对一个长久生活在上层位置的人来说是致命的——所以，她一定不会轻易地转学，即便现在学校里可能有中村洋子的灵在作祟。”
“也就是说，如果有什么能够让她不得不转学，那一定是明确的、一定会危及到她人身安全的事情。”
在织田陷入思考的档口，伊都见提了一嘴：“我记得，那个团体内有人真的遇到过作祟？”
“你是指昨天从女学生那里听到的情况？”他迟疑了一下，“但不是说那是她自己走得太急摔倒的吗。”
“……虽然那时候我附和了涉谷先生的说法，但实际上我还是觉得十分微妙。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摔倒了那还好，可是她提到其他人也遭遇过类似的情形时，那位团体内的学生的反应明显是在欲盖弥彰。”
说着，伊都见再次向织田作之助确认了一件事情：“那个视频里的确没看到其他任何的东西对吧？”
“嗯，只有她一个人，而且摔倒的地方完全是平地。”
“唔……”
昨天他们捣鼓监控的时候伊都见没跟去，她和林先生留在了会议室内。
林先生不必说，几乎没见过他离开位子。而伊都见留下则是在收拾监听设备，这毕竟是从男友那里拿来的东西，她之前几乎没有用过所以操作起来很不熟悉，花了点时间。
“我记得谷崎的异能可以让自己在别人的视野中消失，那么是人为的可能性也不完全为零……”
“要不要再去看看监控。”
“也好。”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涉谷他们可能注重于灵异类的现象而忽略了一些线索。而织田……伊都见很相信他的能力，但是很不相信他判断关键线索的水平。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织田每次也都‘惊险’地把那些他觉得不算非常特别的消息告诉了伊都见。总之，还算靠谱。
吃完午饭后，他们两个趁着麻衣还没开工的时间点跑去了保安室。
幸好保安都是待在保安室里用餐，所以不怕找不到人。
如同这座高中内的所有老师一样，保安也对他们这些调查员的态度说不上好。尤其他们昨天刚刚来查过监控，保安就更加厌烦于他们重复的调查。
费了点工夫，两人总算又看到了女学生摔倒时的监控。
这是一个时间很短的片段，织田作之助看完之后的感觉依然和昨天没什么区别，但是满井伊都见却仿佛看出了端倪一般，要求将时间后退几分钟。
在织田看来，后退了几分钟的画面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走过的学生外根本没有能够关注的地方。可是他边上的伊都见却看得十分认真，织田受到影响再去仔细观察了几遍，最终还是和之前的结论完全一致。
“织田先生，你有注意到什么吗？”
看完监控之后伊都见马上询问，织田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比如绿色的人影？”
伊都见的追问让织田作之助感到了不对劲，他没有正面回答伊都见的问题，而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反问：“你看到了？”
在监控里，蹲坐在墙角穿着拘束衣的绿色人形生物。
它丑陋扭曲的面貌让人见过就无法忘怀，满怀恶意地在女学生走过时伸出脚，然后看着她摔到的样子开心地扯开嘴角。
路过的学生没有一个人对它感到奇怪，因为也没有人能看到它的身影。
——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话 「眼见为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