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75、砂糖

　　“找死。”花舞眼神一变，脸上浮现出了猫妖特有的妖纹。
　　花舞伸出手，洁白如玉的手对着凤栖梧狠狠抓去，凤栖梧灵巧一躲，只见门口立马出现五道深深的爪印。
　　凤栖梧也不打算对她手软，凰火出手。两人正打得如火如荼，夜未央眼睛变成竖瞳，盯着呆滞的褚沐道：“醒来。”
　　褚沐依旧呆呆地盯着地板。
　　夜未央蹙眉又试了一次给褚沐解术，然而还是无效……
　　褚沐眼珠动了动，抬起眼睛。
　　夜未央：“！”
　　夜未央这下明白了，这个小子一开始就是装的！
　　“我只是想和洛云成亲而已，你为什么要来捣乱？！为什么？！！”花舞已经抓狂了，竹屋里已经被她弄得散架，竹子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
　　凤栖梧捏住颤抖的手，手被一团金色的火焰包裹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熔炉里翻滚。
　　“不是……他不是……”
　　根本不是……沐春风根本不是洛云！他是沐春风，是会给他讲故事，给他晚安吻，说完带他去看海……还说要……要……凤栖梧抬起头看着那身红袍，刺得人眼睛发痛，记忆的开关一下被打开……模模糊糊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出现。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海吗？”
　　“……我愿意。”
　　“你愿意和我待在隐门吗？”
　　“我愿意。”
　　“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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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钩……一百年那么短。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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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梧，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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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栖梧眼中的光深深地沉了下去，浓浓的情绪怎么都化不开，他无声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沐春风……”
　　夜未央突然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她正诧异，只见凤栖梧周围裹上一层金色的火焰，火焰向四周爆发，竹屋顷刻间背点燃，温度骤然升高。
　　夜未央被烤得皮肤发红，她赶紧躲了出去。凰火要是沾了一下，即使是百年修为也会灰飞烟灭。
　　不到眨眼间，竹屋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了。空地上露出气息不稳的凤栖梧，眉头紧锁，脸上隐忍着痛苦。
　　花舞知道凰火的厉害，她下意识地护住“洛云”。
　　凤栖梧被她的这一举动给刺激到了，火焰圈的范围又扩大了一倍，一步步紧紧逼着花舞。
　　燃烧的凰火隐隐约约变成一只巨大的火凤凰的模样，像是要将一切烧成灰烬。
　　花舞被凰火团团围住，要看就要烧到自己，可是即使是现在她也不愿意离开“洛云”身边，用锋利的爪子面对着凤栖梧。
　　凤栖梧竭尽全力去控制住狂乱的凰火，他也怕伤到褚沐。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褚沐脸颊绯红，估计是热的，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他抬起头，眼神和凤栖梧对上。
　　凤栖梧远远看着他，那一眼仿佛过了很久，“春风……”
　　褚沐：“花舞，够了。”
　　花舞听到身后的人说话，他的语气十分冷漠，像是陌生人一样。花舞恍然从梦中醒来。
　　“……你不是。”
　　褚沐肯定地说道：“我不是他，但是洛云就在你身边。”
　　“洛云……我身边？”花舞问道：“洛云在哪儿？我看不见。”
　　褚沐：“你看不见，是因为你杀了太多的人。你的眼睛已经被杀戮蒙蔽了。”
　　花舞不知想起什么，落下眼泪，妖纹渐渐消失，抽噎地说道：“我想再看看他。洛云，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褚沐缓缓道：“我被它附过身，所以我看到了它的记忆。洛云它其实本来可以离开的，但是因为放心不下你，那一缕孤魂就一直在你身边徘徊。从你进青楼接近城主杀了那个小妾，再到屠夫的儿子和那个商人。每一步，洛云都看到了，他想阻止你，可是却没有办法。”
　　“洛云说……”褚沐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谢谢你能喜欢我，我也，一直，喜欢着你。”
　　花舞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淹没，“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去冬来，年复一年。夏夜，繁华盛开，又是一个无趣的夏天。
　　花舞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岁月了，冗长的岁月，长到自己已经忘记。那天夜，花舞变成小黑猫在洛云山上奔跑，然而她路过湖边时，偶然看到一头梅花鹿正在湖边饮水。梅花鹿周身有层不可思议的光晕，他抬头，也看见湖对面的小黑猫。
　　自从那以后，洛云每天都看见门口有两三条小鱼。
　　“洛云……洛云……”花舞想起来了。洛云是山神，他一直都很温柔，会给迷路的人指路，会给住宿的乞丐送去瓜果，会给生病的穷人带去药草。洛云很喜欢人类，对任何人都很温柔，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杀人？
　　那个夏天，花舞遇到了真正的神明。也许从那时候开始，夏天就变得不再无趣，每个季节都很开心……
　　褚沐道：“对不起，花舞，丢下你一个。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褚总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这些话都是洛云让他说的，他只是转告而已。
　　花舞勉强笑了一下，泪水从脸颊上滑下来，她倔强地摇头，“晚了。从一开始，就已经来不及了。”说完，花舞站起来，伸出手去碰那股凰火。褚沐意识到什么伸手抓住花舞，却被花舞一掌劈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火焰顺着花舞的手缠住她，红色的嫁衣一点点燃烧。整个人被金色的凰火包围住。
　　花舞的红盖头在地上，被火焰烧成了一把灰，她喃喃道：“可以的话，真想和你一起……”
　　“喵～”
　　从褚沐体内跳出一只黑色的小猫，他奋力一跃也跳进了火海，追随着花舞的身影。
　　褚沐定定着看着那一幕。眼前是金色的火海，黑猫和花舞一并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来过一样。
　　火海中央还蹲着一个人。
　　凤栖梧捂住胸口，很难受，可是他还是艰难的抬起头，目光定在褚沐身上。
　　褚沐穿着红衣走了过来。
　　“别过来……”凤栖梧急促地呼吸着，说出一句话都很艰难，“不要过来。”
　　褚沐边走边脱衣服，他把新郎服随手一扔，那衣服就顷刻间被火海吞噬。
　　只见褚沐穿着里衣，一步步走来，走到凤栖梧面前蹲下，诱人的声音传开，“没事了。”
　　褚沐把双手放在凤栖梧身上，照着他看到的内容，将凤栖梧外放的灵力全部收回来，再一点点炼化放入内丹……反复循环。这个过程褚沐已经在脑子里训练了百遍了，实际操作时他格外有耐心。
　　凤栖梧感觉身上那股火烧的之感逐渐消失……压迫，痛苦……一点点消失。
　　很温暖，沐春风的手的温暖。
　　凤栖梧一把握住褚沐的手。
　　褚沐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
　　“必须现在说。”凤栖梧看着他俊美的容颜，“我想起来了……你答应了，要……”还未说完，凤栖梧的意识就已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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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栖梧又一次睁开眼，偏过头只见褚沐坐在桌边百般无聊的看着书仿佛那本书跟他有仇似的。
　　“春风。”
　　“醒了？”褚沐放下书，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了，凰火失控时凤栖梧的体温简直高得恐怖，“有没有哪里痛？”
　　凤栖梧摇头，眼底尽是快要溢出的情感，立马问道： “你说的，还算数吗？”
　　“嗯？哪句？”
　　凤栖梧一字一句道：“你说，要和我成亲。”说完，凤栖梧紧紧注视着褚沐。
　　褚沐：“……”
　　凤栖梧穷追不舍，“还算数吗？”
　　褚沐笑问：“我如果说不算……”
　　凤栖梧：“那你现在就跟我回隐门。”
　　褚沐有点不自在，心脏跳得飞快，只是脸上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凤少主，求婚之前是要先告白的。怎么不按照步骤来？”
　　褚沐到现在都还有些感觉不真实，整个人浮在空中一般。玉陌尘……不对现在是叫凤栖梧，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凤栖梧点头，没有一丝迷惘，“我喜欢你，想要跟你成亲，你呢？”
　　“我……唔……”
　　褚沐还没回答，凤栖梧已经上前一步封住了他的嘴。凤栖梧的吻技很生疏，褚沐半跪在床上，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用灵巧的舌头带着凤栖梧和他来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所以凤栖梧的学习能力真可怕。两人的唇刚分开，凤栖梧抿了抿唇似乎意犹未尽，他一把按住褚沐的头，一个翻身把褚沐压在了床上，按照刚才的记忆，从上方去堵住褚沐的唇。
　　直到吻到褚沐快到窒息了，凤栖梧才打算放过他。
　　褚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要是吻窒息了怎么办？”
　　凤栖梧看着沐春风躺在自己身下，说不尽的诱人，眼神变了一瞬，“给你人工呼吸。”
　　褚沐笑了，胸腔里回荡着他的声音。他对着凤栖梧伸出手，“下来，给我抱抱。”
　　凤栖梧闻言往他旁边一躺，伸手搂住了褚沐。
　　褚沐闻到了那熟悉的安心的味道，“凤少主，你说这些到底是跟谁学的？”
　　凤栖梧坦然：“看到你就想这么做了而已。”
　　褚沐脖子有点红，凤栖梧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动。
　　“春风，对不起。”
　　“嗯？”
　　“我不该让你去找女子作陪。”
　　“如果我真找了呢？”
　　凤栖梧：“不知道，我也许会无意识烧了那栋楼，然后把你绑走。”
　　褚沐想起那个画面就想笑，“哇，怎么感觉你这么土匪呢？还绑走……哈哈。”
　　凤栖梧：“土匪也需要压寨夫人。”
　　褚沐：“男朋友，我们还没成亲呢。”
　　凤栖梧歪头看着他，“春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褚沐眼睛眨了眨，他把凤栖梧的一只手拉住，带着往被子里伸……
　　凤栖梧：“！”
　　“感觉到了吗？”褚沐咬着他的耳朵说，“我有多爱你。”
　　凤栖梧耳尖有点红，不过他脸上却有笑意。
　　褚沐猛地一蹙眉，“你别……别抓……”
　　凤栖梧声音酥到褚沐心里了，“照顾它，这也是男朋友的责任。”
　　褚沐可耻地脸红了，凤栖梧的段位升高了，他实在调戏不下去了。
　　“嗯……”
　　黑客大人把被子盖住脸，丢人……真丢人……
　　第二天两人又在床上磨叽了好久，其实是褚沐起不来想抱着凤栖梧睡，快要到中午时才决定起床洗漱，然后去棠溪阁。
　　一进门，夜未央就翘着二郎腿，指挥，“扫干净点儿。”
　　褚沐用一个大袋子装了一袋子草莓，凤栖梧则是提着砂糖。
　　岳慎之上前迎接，“凤少主，沐公子。”
　　夜未央昨夜回来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岳慎之，一个劲儿地强调凤族那个少主有多么可怕。不过岳慎之的关注点却落在了这位叫沐春风的人身上，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并非一般人，也绝对不是凤栖梧的侍卫。
　　褚沐被岳慎之这么恭敬地一喊，挑起了眉毛，不过又转眼看到大堂里那个正在扫地的小男孩，一身清秀的绿布衣，“你雇佣童工？”
　　夜未央转头，“胡说，这是那个万年竹妖，才不是童工。嗯？小子，你袋子里是什么？”
　　褚沐：“草莓啊？给你的二十串，顺便还有制作方法。我现在就给你做。”
　　“这么好？来，那个竹子，来帮忙。”
　　万竹心怯懦地点头。花舞死了之后，他就被夜未央扛回了棠溪阁，没错真的是扛。
　　褚沐走到夜未央身边，“万年竹妖？”
　　夜未央啧了一声，“万年怎么啦？树木之类的生灵要化成妖没个千万年是不行的。不过你放心他没有法术吾辈强，打起来吾辈不会吃亏。啊，你也不担心，凤少主那么强……”
　　“不。”褚沐打断了她，“我的重点是，那不是个小丫头吗？”褚沐确实记得他在竹境里险些被那个小丫头控制成傀儡。
　　夜未央剥了颗草莓糖放嘴里，“凡夫俗子，妖术而已，看不透吗？话说吾辈的草莓糖葫芦什么时候好！！”
　　棠溪阁冷清，反正无人登门，于是一众人就在大堂里制作起了草莓糖葫芦。岳慎之答应了夜未央要学，他站在褚沐不远处看着褚沐的步骤。
　　那位小竹妖亦步亦趋地跟着褚沐，帮着递东西。夜未央则是坐在一旁看得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等着吃。
　　褚沐把一个裹好了糖浆的草莓递给凤栖梧。凤栖梧脸上笑意不减，就着褚沐的手吃了下去。
　　褚沐：“甜吗？”
　　“很甜。”
　　夜未央眼馋可又不能对凤栖梧生气，“小子，吾辈也要吃！！”
　　褚沐笑着道：“嗯，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