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41、想见

　　沐正透过褚沐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明明体弱多病，可是却性格坚毅，她也曾说过，“我啊，成不了锻造师，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我就只是想要待在你们身边，好好守护你们。”
　　沐正试图伸手去抓住那抹虚无缥缈的影子，“微微……”
　　褚沐愣住：“微微？”
　　沐正一抹眼睛，“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伤心的事。那什么，臭小子，锻造师在这个世界的地位非比寻常。修真者的一些法术必须借助法器作为媒介。而锻造师的等级越高，他所铸造的法器就越有灵性，能承受的灵气也越多。不过，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会强迫你。只不过你若好好修炼锻造术的话，你也能用你的天赋保护好自己。”
　　“以风为刃，以水为剑，以土为盾。”
　　沐正：“是的，这是水木月华中最基础的。虽说它是教授你锻造，可是若反之运用则可作为武器。”
　　“可是，光是风，水，土，或者木，火，雷，电。对于法术高一点的人来说不是如蜉蝣撼大树么？”
　　沐正老脸上写满了得意，“可别把水木月华想太弱了。你的风也好，水也好，当你控制它们的那一刻，你的灵气就已经注入进去并且随心所欲地控制。它们就不再是简单的风或者水了。而且，你和那些个死记硬背的小毛孩子不同，你不需要捏诀也不需要聚气。进攻或者防守，全凭你的意念。”
　　沐正看了一眼门口，门口还站着三个人，“进来吧。”
　　褚沐向门口看去，一人斯文得像书生，一人……身高近乎两米……看着格外有威慑力。还有一人穿得花花绿绿，对着褚沐俏皮地眨眼睛。他们一进门都把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了褚沐身上。
　　这三人，应当是沐正的儿子。
　　褚沐心想，多半是沐正把他的能力告诉了他们，觉得自己会成为锻造师。水木山庄以锻造出名，只不过可惜，他没有这个意愿。
　　站在中间的那位像书生的人率先开口，“小沐。”
　　褚沐：“……”是在叫他么？
　　很高的那位男子提醒：“大哥，人家跟你不熟。是吧小沐。”说完就想拍拍褚沐的肩膀。
　　褚沐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穿得花花绿绿的男子对这两个自来熟的人甚是无语，激动也不用这么不客气吧，把人孩子都吓到了，“小沐，这位是沐潇文，排行老大，也被称为沐爷。”
　　褚沐：“沐爷。”
　　沐潇文赶紧制止，“别别别，你叫我文叔就行。”
　　褚沐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道：“文叔。”
　　沐潇文是三个当中看起来最温文尔雅的一位，他指着他旁边那近乎两米的男子，“这位是老二，沐桀。”
　　褚沐看那身高好有压力，足足比他高出了二十厘米，“桀叔叔。”
　　沐桀走近，低着头看褚沐。看了半晌，伸出他的大手摸了摸褚沐的头，“乖。”
　　“二哥，让开，到我了。”
　　那花花绿绿的男子，男生女相，有一双极美的桃花眼，说话时总觉得很诱惑。
　　“我嘛。”那人指了指自己，“我叫沐凪淳，你呢，叫我淳哥哥就好了。叫叔太老气了。”
　　沐潇文：“凪淳，你别想带着小沐跟着你乱跑。小沐，你离他远点儿。”
　　沐凪淳给他做了个鬼脸。
　　沐潇文碍于褚沐在不好开口，只道：“没有一点儿长辈的模样。”
　　沐正终于开口：“行了行了，见都见了，你们三个各忙各的去吧。”
　　沐凪淳赶紧拉住老爷子的手：“别呀爹，这，我们还没好好了解沐沐呢？”
　　沐桀看起来也不想离开。
　　褚沐内心难以言喻，从小沐变成沐沐，称呼越叫越亲近，这难道就是自来熟？
　　沐正：“行了，去晚饭准备好，让那些小朋友都来，我们一起吃一顿。”
　　沐潇文：“好。”
　　……
　　沐正瞥了一眼沐凪淳，“你怎么不走，还有你穿得也太难看了吧。”
　　沐凪淳不搭理老头子，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褚沐的脸，“你的眼睛很好看，鼻子很挺，很有立体感。”他说着说着就伸手去触摸褚沐的眉毛，和脸颊。
　　褚沐就愣愣地站在那儿。
　　沐正咳嗽一声，沐凪淳收手，“怎么，老爹还不让我碰了？”
　　沐正没好气，“你的手指不定摸过多少女人的脸，一手胭脂水粉，别脏了臭小子的脸。”
　　沐凪淳切了一声，“我洗过手好么？沐沐你别听他乱说，我可是一个严肃正经的人。”
　　褚沐觉得自己会信他才有鬼。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是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这人……穿得奇怪，身上也有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沐凪淳完全不管沐正的眼刀，一个劲儿地缠着褚沐。最后还是褚沐说有问题想请教沐凪淳，然后才让沐正先走。
　　沐正走后，褚沐也没有耐心再演下去了，“沐三爷，是有什么事想单独问我么？”
　　沐凪淳脸上是笑着，“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冷漠，不是说了要叫我淳～哥～哥～么？”
　　沐凪淳的声音太苏，褚沐有些接受不了，“不敢。”
　　沐凪淳也不逗褚沐了，他怕再逗这孩子会对他更冷，“小沐，你的父母是何人？”
　　“不知道，沐三爷问这个问题是何意？”
　　“小沐你不叫淳哥哥也就算了，但不要叫沐三爷！”沐凪淳有些无奈，让这孩子开口叫人还真是难，果然如沐正的那封来信所说，‘天赋异禀，生性漠情，不近旁人，不信众生。’
　　“小沐你叫我三舅怎么样？你看你都把我家老头子称为爷爷了，我当你舅舅也不为过吧？”
　　褚沐内心：这是什么逻辑？这两者根本就没有关系好吗？
　　“为什么，是舅舅？”
　　沐凪淳的桃花眼里有一丝不察觉的感情流露，看起来就像是埋藏着忧伤一般，他道：“因为沐家没有女儿，所以特别喜欢舅舅这个称呼吧。”
　　沐凪淳说完看褚沐听得认真，似乎在真的思考。他忍不住笑出声。
　　褚沐：“……”
　　“抱歉抱歉。”沐凪淳支着下巴，“刚才是骗你的。”
　　褚沐觉得不好笑，只是越来越觉得沐三爷太轻佻。
　　沐凪淳不再嬉皮笑脸地逗褚沐，“沐家其实有女儿，也就是我的妹妹。不过十二年前就……”
　　褚沐听到过沐正说他女儿的事，不过，老人家提及时看起来十分痛苦，“I'm so sorry to hear that.”
　　“哈啊？”
　　“我，我的意思是，对此我表示很悲伤。”褚沐不经意又脱口而出英语了。想起玉陌尘，说褚沐老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褚沐也是如此感觉啊，他对于这里的也有好多好多不明白……玉陌尘不在了，那种迥异的感觉分外强烈，没有归属感，十分陌生。
　　说白了，还是他怕了。害怕失去，所以就干脆不得到。
　　沐凪淳表示不在意，“你是，异世界的人？”
　　“嗯。”
　　“难怪。”沐凪淳伸手摸着摸褚沐的脸，“你的五官，说话的语气，待人的态度，都如此有趣。”
　　沐凪淳收回手，“你的天赋，四妹她也有，只不过没你这么强，只是能把一碗水变成冰罢了。”
　　“微微？”
　　“你……怎么知道？”
　　“刚刚听沐爷爷念起过一次。”
　　“原来如此。老爹他，从来都没有从失去爱女的悲痛中走出来。你的到来，仿佛是天注定的一般。小沐，在这里，没有任何仙门道家，能够像沐氏一族一样提升你的天赋和法术。我们祖祖辈辈都是以锻造为生，所以，我们几个，都会辅助你。即使你不成为天级锻造师，你也要有能保护自己的力量。”
　　“我有问题……淳哥？”
　　沐凪淳表示很喜欢这个称呼，“问。”
　　“第一，为什么要帮我，仅仅是因为我的能力，你们妹妹也有？”这个理由不具有说服力，起码像褚沐这样擅长分析的人是丝毫不信的。外人终究是外人，不是沐氏一族的人，他们没有理由帮褚沐。以前沐正是因为玉陌尘的命令而一直帮助褚沐修炼，可是……现在，也应该没有理由了吧。
　　玉陌尘，怕是已经彻底地离开他了。
　　沐凪淳噘嘴，这孩子这么聪明是要闹哪样，太难骗了。
　　“诶～”沐凪淳眨眨眼，“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小沐，你知道，守护神的传说吗？”
　　“知道。”
　　“那你可知道传说中有一族人类擅长制造？”
　　褚沐记忆力很好，他记得书上的描述是，“人类中有一族人擅长制造，且无师自通。他们将自己的能力称为“化”。通过“化”,他们制造了兵器，生活用品等。 ”
　　褚沐后知后觉，“那是，沐氏一族？”
　　“嗯。是我们的祖先。顺便一说，后来沐氏一族的族长，飞升成神，人们以他的名字作为称号，被后世的人称为锻造之神——鹤罗神。”
　　褚沐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接近真相的意味。
　　沐凪淳正色道：“沐氏祖先们的天赋，叫做‘化’。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我们后人不再具有天赋，而是拥有法术或者锻造的技术。”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沐凪淳觉得和褚沐说话根本不需要过多解释，他的理解能力有些强，真的……一点儿也不可爱。
　　“老爹的意思是让你学会保护好你自己的力量就行，毕竟‘化’力用好，也能对付敌人。而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三个学习锻造术，文哥精通锻造法器，桀哥精通锻造玉石。我嘛，涉猎及广，可惜都不精。你是天生的锻造师，所以，我们不想让你就这么溜走。”
　　“嗯，然后呢？”
　　沐凪淳露出狡黠的微笑，“你需要制作一件法器，或者一件玉石饰品，去参加火凤祭天。”
　　见褚沐表情有丝毫变动，沐凪淳解释道：“说白了就是评定锻造师的等级。你要是胜出了，对我们也是很有利的。”
　　褚沐对于锻造师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不过听到沐凪淳这么说，他总觉得，沐凪淳的目的不单纯，“给我一个我必须参加的理由。”
　　“今年，凤族的族长就要接任。火凤祭天的胜出者不但可以过得相应锻造师的等级，还能把他制作的东西送到凤族，给予下一任的族长。”
　　褚沐仿佛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沐凪淳：“小沐，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不重要了，我不想问了。”褚沐原本是想问天级锻造师是什么的，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在听到有关玉陌尘的信息时，所有的问题都不能让他放在心上。
　　褚沐的表情被沐凪淳看得一清二楚，他留下了句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沐潇文在远处花园的石桌，悠哉地喝着茶。
　　沐桀：“不知道，淳儿和小沐谈的怎么样了。”
　　沐潇文：“他来了。”
　　沐凪淳大跨步走到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渴死我了。”
　　沐桀焦急地问：“你和小沐说了什么。”
　　沐凪淳：“我心好累，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帅气和智慧。”
　　沐潇文对于沐凪淳已经见怪不怪，“说重点。”
　　沐凪淳把和褚沐的对话从头到尾地复述了一遍。
　　沐桀听完，愣住，“你怎么骗他参加火凤祭天？”
　　沐凪淳：“二哥，你是不知道，那孩子很不好应付，我才不得不摆出利益作用。我，我总不能和他说真相吧。诶，老爹说的什么你忘了么？”
　　沐潇文：“也是，我们……在小沐眼里都是外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他。若想让他留下，就必须软硬兼施。”
　　沐凪淳玩着自己腰上的玉佩，“哥哥们，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
　　沐潇文：“哦？是关于小沐的？说来听听。”
　　沐凪淳：“本来呢，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就只是听我滔滔不绝地讲。不过当听到凤族时，他就变得坚定了，似乎在凤族里，有想要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