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31、鹤罗

　　沐正起身，“少主。”沐正也不惊讶玉陌尘会来，暗中观察了这么久，玉陌尘确实对褚沐这个臭小子体贴入微，不过玉陌尘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待在褚沐身边？这一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玉陌尘的性子，对人都是彬彬有礼，挑不出半点儿不足。沐正也是十分欣赏玉陌尘的。凤族内部的事沐正也听过一点儿风声，自从那件事后……却也未曾听说他亲近过谁。褚沐来到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有了玉陌尘，也算好事一桩。褚沐这个臭小子运气好得不一般，遇见谁都不意外，怎么偏偏遇见了玉陌尘呢？那个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凤族子。
　　“沐老，打扰了。”
　　“扰什么扰，老夫巴不得少主来。不过……”沐正正在思考该怎么劝褚沐去好好休息，昨天晚上的事他听说了。就算是两个小伙子，一晚上都不睡叫什么话。
　　褚沐听见那个“不过”就猜到沐正要让他回去。褚沐站在玉陌尘背后，伸出手从后面搂住玉陌尘的脖子，把下巴放在玉陌尘肩上，“不过什么不过，沐爷爷我们开始吧。”
　　玉陌尘猛地一怔，他感受到了褚沐的胸膛正贴着他的背，褚沐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沐正看玉陌尘一直盯着地板看，也没反对的意思，看来是这个臭小子真的无事……哼，仗着年轻就瞎来。
　　褚沐就知道，玉陌尘不反对，沐正就不会把他赶回去。
　　于是沐正又开始训练褚沐捡石头的速度。不过，这一次，褚沐一次就完成了。沐正也有点儿惊讶，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褚沐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要知道，褚沐如今的筋脉因为长年没有天地灵气的滋养跟那新生的幼苗一般……而且一开始的时候褚沐也是完全接不住……
　　“臭小子你是不是偷偷练习了？！”
　　褚沐做出无辜脸。
　　“把手给我！”
　　褚沐听话地把手伸了过去。沐正给褚沐把了把脉。脸上表情很丰富。
　　褚沐笑道：“怎么了？喜脉？”
　　玉陌尘低头不语。
　　“喜什么喜？！臭小子，老夫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乱用你的天赋么？你的筋脉还很脆弱……你……”沐正心里虽然气愤褚沐把他的警告当耳旁风，可语气也不严厉，透着老者的慈爱，“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沐爷爷说得是。”褚沐回答得一点儿也不诚心。
　　“沐老，此事怨我。”玉陌尘很内疚，本来就不该让褚沐去的。奈何褚沐那么坚定，他就无法反驳。可……褚沐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的……筋脉受损……
　　“NO！怎么能怨你呢？是我能力不足，还给你添乱了。”褚沐看着玉陌尘内疚的样子就不好受，这比直接训他还要难受。
　　沐正手还在给褚沐把脉，一股不属于褚沐的强大的真气游走在褚沐身体里，像保护罩一般护着褚沐的五脏六腑。一缕金光若有若无……这是？……
　　沐正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玉陌尘，心中猜测了几分。
　　“沐爷爷？”褚沐眨眨眼睛。
　　“哼！”沐正表面上吹胡子瞪眼的，其实对褚沐是十分喜欢的。褚沐上阵杀敌自然是不行，不过他的这种能力对于锻造来说……沐正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褚沐说过对锻造没有任何兴趣，沐正也不会强人所难，人活一世，图个开心自由就好。
　　玉陌尘坐在房间里眼神就没从褚沐身上落下来过，褚沐时不时地会分心，好几次被沐正看到，老头子也干脆利落地盯着褚沐看。他就不信看来看去能看出花儿么？
　　褚沐总觉得有股寒气袭来……
　　三人在这个房间一直待到了夜晚。沐正给褚沐教了一些强健筋脉的修炼方法，而褚沐要做的，就是修炼出内丹。
　　“内丹？？”褚沐觉得自己还在做梦，沐正说修道的人体内会逐渐修炼出一颗内丹，而内丹里面储存属于自身的真气。
　　褚沐听懂了，有些不能理解，“等等你说内丹在哪儿？”沐正说是修道者的体内。
　　沐正指了指褚沐小腹的位置。
　　“肚子？不会被胃液消化了么？话说你确定那不是结石么……”作为一个生长在美国的boy，褚沐对于这些还是充满了不理解，毕竟以前连听都没听过。
　　褚沐说的什么沐正一个字也没听懂，他捋了捋胡子，“你个臭小子听我的就是了，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褚沐自觉闭嘴……对于内丹还是有些疑惑……怎么就在肚子里了呢？
　　沐正又教了些褚沐把天地灵气在体内运行的方法。褚沐听得很头大，实际操作起来也跟麻烦。
　　听沐正说，凡是修道的人从小都要这么训练，所以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内丹。而有了内丹，又可以修习更高级的法术……不过褚沐很明显不属于这样的人。他一是没有内丹，二是筋脉很稚嫩……这就和刚入门的小毛头差不多。这也是为什么玉陌尘会找到他的原因之一。玉陌尘自然是可以教授褚沐更高级的法术，不过，褚沐如今的体质，身体会吃不消。
　　沐正还是很满意褚沐的进度，天赋不是说说而已。这孩子……若是好好运用他的天赋……那么……沐正想到些什么，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停不下来。即使玉陌尘不找他，他也会不请自来，怎么说，这都是他的事。
　　“臭小子，给你。”沐正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匣子。
　　“嗯？沐爷爷，这是什么呀？”
　　“看了不就知道了！”
　　褚沐在沐正得意的眼光下打开，是……三本崭新的书？一本蓝皮，一本绿皮，一本黑皮。三本书封面都没有字。
　　“秘籍？”褚沐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因为之前他问沐正要书本什么的来修炼，沐正直截了当地说没有。
　　“老夫最近整理的一些适合你的心法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事儿就看看。当然，每天还是得来我这儿，老夫还是得亲自教你。”沐正悄悄打了个哈欠。老了，老了，果然还是老了，做这么点儿事就困得不行。
　　褚沐抿唇不语，沐正和他非亲非故，却愿意这么付出，说不动容拿那是假的。
　　沐正一看褚沐的神情就猜这小子感动得稀里糊涂的。虽说这臭小子不怎么和人交心，很难信任别人，不过他底子是个好孩子，性格也非常不错。褚沐从小在异世界长大，现在能这样和周围人相处，沐正还是非常满意的。尤其是对于褚沐的天赋……恐怕普天之下，唯有褚沐拥有“化”力，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修仙问道的高人何其多，又有谁会想到，传说当中鹤罗神的天赋会出现在凡间呢？
　　“沐爷爷，你神游到哪儿去了？”褚沐在沐正面前挥了挥手。
　　沐正回神，“听见了！”
　　褚沐打开一本蓝皮书，里面写满了繁体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沐爷爷，这怎么看？先看哪本？”
　　“没有先后顺序，这三本的内容都不一样。蓝色的是修炼你的筋骨，绿色是修炼的心法和一些法术。黑色嘛……是……简单的锻造术。我凭借记忆写下来的，叫做，水木月华。”沐正打还是从心底希望褚沐能学学锻造，毕竟，他的天赋可是锻造之神的能力。
　　玉陌尘听到水木月华，目光沉静得像一汪深潭。
　　沐正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了，眼皮一直在打架。
　　褚沐也乖乖地说，“沐爷爷，你困了的话就好好休息。我先回去研究一下。”
　　有书看褚沐多多少少都有些开心，他自学能力还是挺强的。
　　沐正摆手，让褚沐去好好看。
　　褚沐出去后，玉陌尘却很难得的没有跟去，“褚沐，我有些事找沐老。你先回去，不要乱跑。”
　　“好，我先走了。”褚沐不知道他们俩要商量什么国家大事，不过，他对于这三本书更加有些期待。
　　玉陌尘走回了沐正房间，沐正此时丝毫没有困乏的面色，“少主。”
　　“沐老，虽说，是我传信让您来教导褚沐的……不过……”玉陌尘看着沐正，“不过即使我不传信，您也一定会来的，对吗？”
　　“是的，少主。不过老夫有事想问少主。沐正继续道：“少主您，您怎么把元神和真气都分给了褚沐？！！这么做……”这么做一个是施术者本身会承受莫大的痛苦，还有就是……一段时间法力会降低……沐正不清楚玉陌尘到底输出了多少元神和真气给褚沐……他只是感觉到了游走在褚沐体内剩余的一部分。沐正给褚沐把脉时，发觉了褚沐的筋脉又受损了，不过损伤不重，在感觉到了不属于褚沐的真气和散落的元神时，他就恍然大悟了。
　　凤族人对于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就是个香饽饽，尤其是眼前这位……那些年，千万修道者踏破铁鞋要寻找的长生不老的秘诀就在他身上！可，他这么做就是把自己往深渊边儿上推。凤族子出隐门的消息不知何时已经散播了出去……那些人……
　　玉陌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他只知道，褚沐处于危险中，他就本能地就不顾一切去解救。
　　沐正脸色一变再变，他知道褚沐有危险，玉陌尘不会坐视不管，可这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是糊涂啊……若是玉陌尘出了什么事……
　　沐正向玉陌尘跪下，“沐正恳请少主回归隐门。”
　　“不回。”玉陌尘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沐老，起来吧。”
　　沐正没有起来的意思，继续让玉陌尘待在隐门外实在是太危险了。凤幽那丫头牺牲了自己才有了今日的凤族，以及这位冰雪聪明的继承人。沐正不能眼睁睁看着玉陌尘出事，凤族以及隐门内的千千万万人还等待着他。
　　“少主，褚沐就交给我吧。我老头子会照顾好他的。我带他回水木山庄好好修炼。”
　　这不是好不好照顾褚沐的问题，而是，玉陌尘根本就不愿意离开。
　　“褚沐他是……”在沐正给褚沐月华时，玉陌尘心中就有了答案，如今沐正说漏了嘴，真相就浮出了水面。
　　“是。”沐正也大大方方承认，证明自己这个老头一定会好好照顾褚沐，也希望能改变玉陌尘的心意。
　　玉陌尘如梦初醒，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从褚沐出现开始，就有那么多线索把他往错误的方向带……原来……原来所谓的天机是这个。他之前有猜想过，不过没有证据证明。难怪……他不知道……难怪……他没有……
　　“少主。”沐正还保持着下跪的姿势，论身份，他是玉陌尘的信氏族，所以不能让玉陌尘涉险。
　　玉陌尘把沐正扶起来，“沐老，我自有打算。孰是孰非，我能分清，你不必多言。”
　　“少主……”
　　玉陌尘语气严厉了几分，“我的话，你不听么？”他这么说就不打算给沐正再劝的机会。
　　沐正叹气，玉陌尘的性子有些像凤幽，说一不二，认定了的事，就一定不会回头，即使牺牲自我，也无所畏惧。
　　“褚沐，那个臭小子……还望少主，先别对他提，我还想多和那孩子相处相处。他，是来找空门的么？”沐正听说褚沐是从空门来的，而玉陌尘会出现在隐门外也是为了陪褚沐寻找回原来世界的门。
　　沐正觉得，无论褚沐怎么样选择，他都会给予支持……就是……沐正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盯着玉陌尘。这位少主几乎没有表情变化，无人猜的透他在想什么。这几天他也看到了，玉陌尘和褚沐待在一起，整个人说话做事都不一样了。为了褚沐那么冒险的事都做出来了，要是被凤族长老们知晓……
　　提及空门玉陌尘才明白，褚沐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个信念，褚沐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变过。德广僧人说的牵连过去，现在，未来。褚沐一但回到他原来的……原来的世界。那这些因果线都不会存在。那，他们之间的因果呢？
　　沐正心中百味杂陈，他给玉陌尘行了一礼，“还望少主，以大局为重。也请少主，尊重褚沐的决定。”
　　如果褚沐要走，沐正希望玉陌尘不要过多牵涉。他知道玉陌尘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决定，也知道玉陌尘拥有能控制全局的能力。怕就怕在，这位少主……
　　“沐老，我……”玉陌尘有些无措，脸色晦暗不清。
　　沐正无奈道：“少主，今后的路怎么走，都在于那个臭小子。不过，老夫看得出，那小子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换言之，沐正想让玉陌尘不要为了一己之私就改变褚沐的意愿，他这个身份不好直白地说明，所以就委婉地告诉玉陌尘。
　　玉陌尘似乎想起了什么，与沐正的话无关。那个，拥抱他的少年，笑着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
　　沐正还是第一次见到玉陌尘的表情有所变化。像是，寒冰，在渐渐融化。
　　沐正道：“所以说，怎么走，都是那小子的选的路。我们，只能给予支持。”
　　“陌尘谢过沐老提点。”玉陌尘向沐正微微行了一礼，他理解沐的心情。
　　沐正有些受宠若惊。沐氏一族是凤族最大的信氏族，即使他年龄在这儿，身份地位上也担当不了这一礼。玉陌尘肯叫他一声沐老已经是破格了。
　　玉陌尘也不觉这有什么不妥。
　　“不过，你现在就，让褚沐修炼水木月华，是不是为时过早。”褚沐的内丹都没有修炼出来，就这么修习沐家的独门秘籍……
　　沐正也清楚褚沐先在不适合修炼这个，可他老头子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手的。褚沐那个臭小子又不喜欢金银珠宝，江山美人。目前最感兴趣就是法术了。他脑袋里面就记得这些，于是都默写下来。
　　“我老头子也没什么宝物能另那臭小子感兴趣了，拿给他这些书书消遣消遣，也是不错的。”
　　玉陌尘看出沐正是真的把褚沐当宝贝了，用沐氏一族的不传之秘来给褚沐消遣。
　　沐正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他还怕褚沐看不上这些。毕竟那孩子生长在异世界，接受的教育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玉陌尘思量片刻，“沐老，您用的新体字还是，旧体字？”
　　沐正：“？”
　　褚沐坐在房间将灵气运行一个周天，他鼻子有些痒。该不会沐爷爷在向玉陌尘吐槽他吧。褚沐把蓝皮书翻了几页……这书写用的字很奇怪，看着有几分眼熟，褚沐觉得认识，可是又不认识。
　　褚沐一连翻了十几页……my god…这都是些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