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2、四季

　　褚沐连忙把嘴里的糕点三两下吞下去，想着他坐着也许不太好，于是褚沐也立马站了来。
　　这位女主人，褚沐听元裳讲述后，估计着她的地位很高，也很神秘。不知道究竟是位什么样的美人才能拥有那么修长的腿。
　　还没等褚沐想完，一双绣着云纹的白靴子先踏进了门里，褚沐抬眼望去，呼吸一滞。
　　先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美，真的很美，就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偷着一股子仙灵之气，不食人间烟火般。精致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他那一双眼从进门开始就直勾勾地盯着褚沐。褚沐被他看得就那么愣在了原地。
　　薄唇轻起，动听而有磁性的声音发出：“你们两个退下。”
　　“是”，元裳和黛魇走了出去。
　　褚沐看着眼前这位男子……等等，男子？
　　褚沐后知后觉，之前想着是位美女，但其实是美男。褚沐脑中隐隐约约出现些浴池中的片段……不过既然是男子，那就不用解释什么了吧，反正也没在浴池看到什么。男人之间什么都好说。
　　“玉先生……哦不，玉公子？”还是褚沐先开的口，被人一直盯着感觉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请问您是否知晓我该怎么走出这里？”
　　玉陌尘似乎皱了下眉，他还是盯着褚沐，说道：“褚沐，陌尘。”
　　“啊？”褚沐一脸不解，这人在说什么？
　　玉陌尘再次用他好听的声音说：“褚沐，我叫陌尘，不叫公子。”
　　原来是这个，褚沐觉得这个算是冷笑话吗，不过一点儿都不好笑。褚沐看着那人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发现自己想多了，玉陌尘既不是答非所问也不是讲冷笑话，而是很认真地想让褚沐叫他的名字。
　　看样子，这位玉陌尘比他想象的要好相处，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让人这么亲切地叫他名字。
　　又像是过了很久，褚沐的骤然声音冷了三分，“陌尘是吧。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从昏迷到现在，他们是第一次这么相见并且交谈，那么玉陌尘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褚沐也观察着玉陌尘，眼前这位白衣人，比一米八的他竟然还要高一些，手握一把银色的宝剑，剑鞘上斜斜地挂着一串银链。褚沐粗粗地看了一眼剑，也不知这人是不是会什么功夫。
　　玉陌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对褚沐说：“你给我说的。”
　　褚沐又是一愣，我？什么时候……难道是昏迷时，他好像昏迷了三天来着，期间醒过？……好像是醒过。莫不是他说了梦话？
　　算了，这不重要，反正褚沐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看这位玉公子也不像缺什么的人，而且那张脸长得真是有说服力。
　　褚沐向玉陌尘走近了些，玉陌尘也没动保持着看褚沐的姿势。
　　褚沐一字一句道：“陌尘，请问，这儿离美国有多远？” 这还在不在美国境内褚沐都有些怀疑，可怎么掉也掉不出去吧。他内心还是非常坚定不移地相信科学的，什么穿越都是不可能的。
　　听完，玉陌尘猛地抓住了褚沐的右手，褚沐这才感觉到这人力气倒是挺大。
　　褚沐不悦，“喂，你要干什么？”一来就抓手是什么礼仪？
　　玉陌尘把褚沐的右手臂撩开，一双眼睛看看了，然后很快放下褚沐的手。褚沐也顺势看了一眼，他不喜欢纹身也不喜欢戴太多的装饰，手臂上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褚沐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位公子到底是唱的哪出。
　　玉陌尘移开眼似乎在思考，随即又拉着褚沐往外走，边走边说：“抱歉。”
　　褚沐：“等一下，能告诉我要带我去哪儿么？”
　　玉陌尘：“老祖宗要见你。”
　　褚沐一下子有千万个问号浮在脑子上。他想问为什么要见他，又想问这里到底是哪儿，还想问他该怎么回去……
　　玉陌尘拉着褚沐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带着褚沐往外走。一路玉陌尘都很沉默。
　　穿过一个宽广的长廊，褚沐看到几个扫地的仆人与修剪花草的人，他们无一不是穿着统一金黄色的长袍。当他们看到玉陌尘时，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退到一边行礼，说着：“少主人好。”
　　看到这一幕褚沐觉得很有意思。奴隶制早就被废除了，这里怎么还有等级高低。不过这些人并非黑奴，按肤色来看，有些亚洲人的感觉。
　　褚沐环顾四周，长廊两旁种着各色的花树，有梨花，梅花……褚沐越看越觉得诡异。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自然状况下这些东西不可能出现在同一时节。这里没有特殊的温度控制系统，甚至连与现代科技沾边的东西都没有……尤其是，褚沐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电脑。
　　褚沐向远处看去，看到了一汪碧水，水中的莲花格外惹人爱。看来，这个地方果真很奇怪，至少，褚沐已经不能用脑自己中的知识来解释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玉陌尘脚步不停，却也没有说话。褚沐想着就算问这个人，他也不能答出什么。就像刚才对于褚沐的提问，这位少主人不但没有回答，而且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可是也匪夷所思。看来，只有见一见那位老祖宗才是。
　　褚沐也正好借机看看周围的景色。褚沐非常喜欢旅游，假期时他基本上不会待在公寓里而是背上背包全世界跑。见过各种各样的景色，尤其是时间不同，景色也不同。
　　而这里几乎把四季的美景都包含了。褚沐看到了梧桐林，金叶飘落满地，也看到了槐树林，遍山群蝶飞舞。还有，一片桃林，远远的，像是粉色的花海。当风吹起时，褚沐似乎闻到了花香。
　　玉陌尘定定地看着褚沐，褚沐看得入神了。
　　“第一次，看到么？”
　　褚沐发自肺腑地回答：“是，真令我惊讶。”脑子里只剩下amazing这个词。褚沐惊叹于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惊叹于这个地方的神奇。
　　玉陌尘犹豫了一秒，脱口而出，“褚沐。”
　　褚沐被叫到了名字，条件反射地回应，“嗯？”
　　不过玉陌尘没有了下句，而是专心带路。褚沐也无心去追问。只是又一次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观察了许久，褚沐发现这些建筑是依着群山来修的，山在建筑里，建筑围着山，别具一格的视觉效果。
　　可以看见一层像旋转楼梯一样的梯子修在一座山上直到山顶，也可以看见两座山之间有桥连接，而桥下是悬泉瀑布。桥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穿着那金色的衣服。玉陌尘的白衣，褚沐的深蓝色衣服就显得格外耀眼。
　　玉陌尘带褚沐穿过紫竹林，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下停下来了。
　　褚沐望了望这看起来几乎垂直呈现90°的山，没有梯子，没有路，只有光滑的石壁。山顶貌似有房屋。
　　所以这位少主人带他来这儿是几个意思？
　　褚沐看着旁边的人，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我们要上去么？”
　　玉陌尘点头。
　　“怎么上去？”这话是褚沐问的。褚沐暗自察觉到这位公子从一见到他，就一直盯着他看……眼中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褚沐想，是他太奇怪了？莫不是……耳洞太显眼？
　　褚沐一模右耳，他只打了右边一个耳洞。带着的深蓝色的耳钻。这只耳钻还是他去土耳其旅游时买的，名为永恒。
　　当时他看到这颗很小的钻石第一眼就被吸引了。它被陈列在废旧的博物馆，据说是当年一名海军为所爱的渔女去找寻到的。
　　那深蓝的颜色像是被锁住的海洋。可惜后来海军战死，渔女带着这颗钻石和海军的遗物不知所踪。当然故事的真假不知道，只是褚沐觉得这颗钻很好看便是了。
　　玉陌尘没有说话，直接拔出了他那把银白色的剑，阳光穿过竹叶照到这把剑身也为银白的剑，剑在反光，是星星点点的银光。
　　褚沐一下子就被剑吸引了目光，他还没有真正见过剑的样子。这把剑反光的样子有点像满天繁星落在上面，很漂亮。
　　玉陌尘把剑一抛，剑立马变宽变长，稳稳地悬浮在了空中。
　　褚沐：“……”
　　玉陌尘一把抱起褚沐，跳上了剑，那剑随即向上飞起。
　　褚沐还没搞懂什么情况就被人抱了起来。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公主抱，怎么看怎么羞耻。
　　“玉先生，放开我！”
　　玉陌尘不理会，“我不叫先生。”
　　褚沐的自尊心也在作祟，“那个……玉陌尘，我可以自己站在上面……的！”
　　剑突然抖了抖，褚沐出于本能紧紧抓住了玉陌尘。然后就装死，干脆不说话了。褚沐那一刻觉得，这剑……有问题。
　　褚沐看到脚下的景物越来越小，那片紫竹林化作了一片紫色。这把诡异的剑带着他们在上升。
　　这怎么可能做到……御剑飞行？还是这剑里面有这什么高科技的东西。褚沐脑中混乱，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褚沐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崩塌，甚至碎成了灰。不过褚沐很好的隐藏起了自己的满腹疑惑，没有开口询问玉陌尘。他还不了解这里的人和事，索性保持沉默。
　　玉陌尘身上有股很淡很好闻的味道，这和褚沐之前昏睡时闻到的一样，让人很安心。
　　很快，他们就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个简单的院落。紫藤萝从围墙内向外伸展，看起来像瀑布一般。
　　玉陌尘站在门口叩了叩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打开了门。她对玉陌尘也很恭敬，但两人并没有说话。倒是那丫头一直看着褚沐的方向。褚沐这才看到，她闭着眼睛。
　　小丫头看着褚沐方向轻轻一笑，然后转身向庭院里走。玉陌尘跟上去，他看褚沐在发呆，又拉起了褚沐的手走。
　　褚沐确实在想东西，他擅长思考，但眼下的情况怎么想都整理不出思绪，脑子里一团乱麻。
　　等回过神，他已经站在大堂内。玉陌尘和那小丫头都不在了。
　　大堂上方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她杵着一个雕有凤凰图案的手杖。
　　从容貌来看，她年轻时也定当是美人。去岁月给她雕刻上了时间的痕迹，不过丝毫不影响她散发出来的芳华。褚沐发现，她也是闭着眼睛的。
　　褚沐静静等着她说话，看样子，她就是老祖宗了，这里权利最高的恐怕是眼前这位。褚沐眼睛微眯，她叫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老祖宗一笑，用和蔼可亲的声音说：“友人，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