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3、空门

　　友人？是朋友的意思吧。这么一喊，褚沐觉得这个老太太没有什么位高权重者的架子了，反而对这位老人有些亲切。
　　老祖宗一派和气，“远方的友人，有什么问题，老朽可以为你解答一二。”
　　听到她这么说，褚沐暗自觉得她真的知道些什么。褚沐也做出礼貌的样子：“你好，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回美国？这里……恐怕不是我待的世界。”
　　褚沐和这里的人不一样，没有遵循对老祖宗百万分恭敬的礼貌，但老祖宗并未发气，她道：“你说的没错。你落入了空门，然后到了这里。”
　　褚沐之前有猜测过穿越什么的，但实际被证实还是挺让他震撼的。这根本是荒诞，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可它确确实实在褚沐身上发生了，不是做梦也不是演戏，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褚沐怔愣在原地，这就是真相——他，穿越了。并且来到了一个让他无所适从的世界。
　　老祖宗继续说：“若想要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只有等到空门开启时。”
　　褚沐问：“空门……那……那它什么时候开启？”
　　“不曾知晓具体时间与方位。”
　　褚沐听到可以回去，内心还有一丝欣喜，但听到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顿时觉得还不如不答。这么随机出现，也就是说回不回得去全靠运气。褚沐没有再问，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虽然不曾知晓具体时间与方位。”老祖宗又停了一下，说：“但老朽知道大概的时间与方位。”
　　褚沐一度怀疑这位年过八旬的老太太仿佛在逗她。
　　老祖宗面对褚沐一脸黑线，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边笑边说：“友人，你还真是从骨子里就很冷漠呀。” 褚沐不想再被她逗，决定转身就走。
　　老祖宗自然是感觉到了，也不拦他，只仍不骄不躁地说：“老朽修炼了一种能力，名为天之眼，能看穿星云轨迹，万物生灭。”
　　褚沐果然停下脚步，转头道：“也就是说你虽然不能准确了解，但你可以预测咯。”
　　老祖宗点头，“正是。”
　　从小就知道天底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褚沐觉得这位老太太不会无偿帮助他。而且那个天之眼听名字是要用到眼睛吧，而她的眼睛……褚沐这回转了身，说：“说吧，想要我怎样？”
　　老祖宗也不觉诧异，仿佛早就知道褚沐会这么问。她道：“空门下次出现在隐门外，魑陵附近。大抵在八月，空门具现。而老朽要你答应的是，将玉陌尘带出隐门。”
　　“玉陌尘？……他很闲么？”褚沐问：“就这么随便和我走出去？”
　　褚沐听说玉陌尘是下任族长来着，要接管这么大一个氏族，绝不是什么轻松简单的活儿。
　　老祖宗表情沉默，道：“等到你回去时，他便回来。正好这段时间让他出去历练历练。”
　　褚沐还是向老祖宗道了谢，然后出了大堂。门口玉陌尘在和那个小丫头交谈。小丫头似乎喊了他哥哥。原来这两人是兄妹。
　　玉陌尘见褚沐来，立马和小丫头停止了说话。褚沐说：“你知道……你家老祖宗要让你出去历练的事吗？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丫头的表情很奇妙，似笑非笑。玉陌尘盯了她一眼，回答：“我愿意。”
　　看玉陌尘没有任何反感的表情，褚沐其实暗自松了一口气，他非常不喜欢被安排的生活。随性，自由，这就是褚沐的生活。若是玉陌尘本人不愿，而是那老太太非要强迫他去的，那褚沐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他追求自由的思想。
　　玉陌尘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而且玉陌尘这人当真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和这样的人相处，是有些不习惯，但是感觉不坏。
　　褚沐语气柔了些：“我们……什么时候走？”
　　“七天后。” 玉陌尘答。
　　虽然褚沐恨不得立刻走，但玉陌尘都这么说了，那他只有等等了。
　　两人走出了庭院，临走时，那小丫头突然对褚沐说：“沐哥哥还真是冷漠啊。”
　　褚沐不悦，一个说他冷漠，两个也这么说。他这人，其实还是很爱笑，也爱交朋友。在那个世界，褚沐是一名黑客。黑客这一职业是怎么不见得光，但除开这点，褚沐也是一名十项全能的优秀学生。在学校和生活中也没有与周围的人发生过矛盾，倒不如说颇受欢迎。
　　褚沐深吸一口气，两手一左一右捏起了小丫头的脸，并且把自己的脸靠她很近，问：“那小美女你说我要对你怎么才算热情呢？” 小丫头嘴里咕噜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玉陌尘见状，拉了一下褚沐的袖子，示意该走了。褚沐这才放了手。
　　小丫头揉了揉两颊，边揉边说：“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小姑娘？”
　　褚沐一个眼神示意难道你不是吗？放在大街上指不定就被拐卖了。
　　小丫头仿佛在隐忍，道：“我，二十二岁。”
　　褚沐也半开玩笑地说：“我，一百岁。你可以叫爷爷了。”
　　玉陌尘不经意出声：“她说的是真的。”
　　！褚沐确实不敢相信，因为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人都只有十二岁模样。是基因的问题么？不过，褚沐目测了一下，玉陌尘的身高起码一米八五。
　　褚沐随口想说小矮子气气她的……但由于这样对女士实在不礼貌，于是转口：“行了，小姐姐，抱歉啦。”
　　两人下了山，边走，褚沐边问：“那是你妹妹？”
　　玉陌尘答：“表妹，凤烟蓝。”
　　“她……”褚沐想问这位凤烟蓝小姐怎么长得像LOLI一样。虽然很可爱就是了。
　　“修道者的外貌会比真实年龄小。不过……烟蓝修炼了“苍穹”以后，这一点就更加明显了。”
　　好吧。褚沐没听懂。修道？修炼？苍穹？都是什么东西？感觉和哲学一样高深晦涩。莫非是玄学？
　　玉陌尘突然问:“炒饭？”
　　褚沐:“嗯？”
　　玉陌尘不自觉捏紧了剑，剑上的银链清脆作响，“炒饭，还好吃吗？”
　　提起炒饭，褚沐心中百味陈杂。那个蛋炒饭味道太怪了。但褚沐自己又不好给这家主人说你家食物味道怪，他吃不惯，于是只得讪讪：“还好还好。”
　　玉陌尘没有问话了，他看着远方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事情。
　　随后褚沐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们这里，真是什么都很有趣啊。”人也好，物也好，是褚沐十九年来遇到过最有意思的了。
　　褚沐是个有疑惑就要解决的人，尤其是觉得玉陌尘很平易近人，褚沐就放松了自己的警惕，趁着两个人走在一起他顺便问了许多问题，真的是很多。他也暗中观察玉陌尘的表情，看他没有任何不悦，感叹一句这位公子家教真心不错。
　　褚沐知晓，原来这个世界是一个修真界，听着太玄了。所谓修真，就是修仙问道……褚沐一瞬间感觉自己在做梦。他穿越不应该是回到美国颁布《独立宣言》或者发生南北战争的时候么……他还蛮想去问林肯要合照的。
　　而这个世界是跟他真是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褚沐决心要回去。回去当他的黑客，回到他唯物主义，科学至上的世界。
　　褚沐听玉陌尘讲述，隐门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也就是门外面还有一个世界。
　　凤族，一个母系氏族，她们就像名字一样传说是凤凰的后代。因为与人不断相联系，后人已不会变成凤凰，但其灵性和悟性遗留给了后代。
　　通常，这样的母系氏族应该随母姓，为何他姓玉？这又是一个问题，褚沐没有问，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旁人不能知道的事。
　　七天时间正好让褚沐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而玉陌尘虽还不是族长，可他真的很忙，几乎见不到人影，不过偶尔褚沐还是能见到这位大忙人，两人相处得很融洽。大多数是褚沐问玉陌尘问题，玉陌尘一一解答。在之后的相处中，玉陌尘也没有做什么让褚沐觉得奇怪的行为。褚沐可以肯定，这位美人公子的脾气真是好得没话说。
　　元裳和黛魇这两姐妹得了玉陌尘的允许，陪着褚沐到处逛了几天。不得不说这个氏族的地盘实在太大了。
　　听黛魇说，隐门的空间很大，除凤族以外还有许多百姓在里面安家落户，有的因为战乱，有的因为想隐居。而凤族顺理成章地成了隐门的管理者，也被百姓们所信仰。
　　凤族拥有有四个信氏族，但现在只有三个。所谓信氏族，就是该族的所有人都听从凤家人安排，这在褚沐的理解中有点儿像是契约的关系。
　　这四个信氏族分别是风临祁氏，雨溪沐氏，鲤山俞氏，鹜庭容氏。
　　容氏一族于十年前背叛了凤族，被凤族长老辈人物散尽家产，容家主自尽，其妻女子孙自断灵根，全部变为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作为修道之人，这是及其痛苦的刑法，断了灵根就意味着从高人一等成为了普通的凡人，一辈子碌碌无为。
　　褚沐听着黛魇说关于容氏的这段秘辛，心中叹惋不知当年的真相如何。全部自断灵根？怎么可能。历史这种东西，孰真孰假只有当事人知道。不过，褚沐作为外人也不好猜忌这其中的猫腻，只是当做一个故事，听过了就可以了。不过褚沐也不能理解他们的这种想法。因为，在他的世界，没有人会所谓的法术。可是，人类的进步与创造却是质的飞跃。人类的潜力从科学上来讲是无限的。
　　这些话褚沐没有说出来，毕竟，个人有个人的想法。
　　元裳提到的那些信氏族全都在隐门外，并且会将自己资质较好的族人送到凤家，学得一些上乘心决与法术。他们作为信氏族也要负责凤族的开源节流，并且为凤族办事不得有怨言。
　　三人走到前山，清一色的白衣飘飘。这里就是学习道法的地方了。
　　褚沐眼前全是白衣胜雪的人儿，他想着幸好不是是金色，那金黄色不知是谁的品味，金晃晃一片，怎么看怎么丑。
　　“阿嚏！”凤烟蓝给老祖宗倒茶时打了个喷嚏，茶壶差点儿脱手，她反应也很快，即刻接住了。
　　老祖宗喝了口茶，赞赏道：“蓝儿这泡茶的手艺又长了。”
　　凤烟蓝嗔笑，“惭愧，泡茶需要将就手艺与心境融合。蓝儿还是不能像哥哥一样做到宠辱不惊。”
　　老祖宗听罢笑了起来：“宠辱不惊？哈哈，那小子，装得倒像那么回事。等着一天等了那么久。天知道他有多想……”
　　老祖宗突然觉得说了什么，于是假装喝茶，然后说：“天机不可泄露呀。”
　　凤烟蓝对这个越老越小的人已习以为常，见她喝完，又给她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