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12、做菜

　　上一次还是褚沐偷摸墙角时结果被玉陌尘看到。这一次又被当场看到。褚沐想撞墙。
　　气氛一下微妙。
　　玉陌尘盯着褚沐，褚沐也看着玉陌尘，两双眼睛都映着对方的脸。
　　褚沐有些慌张。玉陌尘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变态啊……大晚上不睡觉就盯着别人的脸一直看。褚沐连忙解释：“我……那个……”
　　褚沐脑中空白，想不出任何语句来搪塞过去。
　　玉陌尘问：“睡不着？”
　　“嗯……”褚沐还是老实承认了，内心也有丝丝心虚。
　　玉陌尘看褚沐满脸‘我睡不着’的表情，道：“那，褚沐，我们来聊天吧。”
　　听到聊天褚沐来了精神。关于这个世界，关于玉陌尘，他真的充满了好奇。玉陌尘也看出了这点，他问:“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那先告诉我关于隐门空门的事？”褚沐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
　　玉陌尘点头，道：“可以。”
　　褚沐兴致勃勃地听玉陌尘讲。
　　关于门的所有的事情应当追溯到光羿——民间神话中的时代，也是万物之初始，生命不断诞生时。
　　相传，樱女为世间的第一位神，不知从何而来。樱女拥有世间最纯净的心灵，她在混沌中游荡亿万年。随着时间推移，大地衍生出万物后。樱女感觉自己将要消散，时日不多。她用自己的全部神力创造了四个守护神，翎凤，莲狐，帝玄，芽姜，并命他们代替自己，守护万物。
　　守护神们之后也做得很好。可是，过了万年后。漫长的时光消磨了神的意志，那种守护万物的心变质了，背叛者出现。
　　芽姜暗自修炼了能操纵鬼魂，行尸与亡骨的法术，想要消灭所有的存在。芽姜吸收了世间所有的怨念，仇恨，杀戮之气，法力大增，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候的人类在守护神的帮助下已经掌握了运用天地灵气的方法，这便是后来法术。
　　其中，人类中有一族人擅长制造，且无师自通。他们将自己的能力称为“化”。通过化力，他们制造了兵器，生活用品等。
　　其他三位守护神此时准备杀了芽姜。若四神大战，必定会造成生灵涂炭。一番商讨，三位守护神决定协助拥有化力的人，共同制造出三道空间门。隐门，空门以及渊门。他们想要世间万物通过这三道门躲过大战的危害。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一些生灵再次从门里出来时。看到门外已改天换地，一片黑色汪洋，那些没有散尽的邪气在四处飘荡。
　　邪气一看到生灵们便快速蚕食了他们的肉骨。翎凤情急之下将所有邪气封存在自己体内，走到向了隐门深处，并命令所有在隐门的生灵撤离
　　莲狐则是带着被邪气影响的生灵的魂魄去了西境为他们净化。而帝玄拥有创世之力，他将人间重建后就飞向了天空。后人猜测，帝玄成为了主神，在天空上创造了琼楼玉宇，也被称为天界。修道之人，若功德圆满，便会飞升至天界。
　　褚沐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支吾出一句：“真……真的吗？”
　　玉陌尘笑着，道：“我也不清楚。这些都是神话中的事。”
　　褚沐不解，问：“你说翎凤为了不让生灵受影响，命令他们离开，可隐门现在并非空无一人。”
　　玉陌尘微笑，继续对褚沐讲述。
　　翎凤发出这样的命令后便在隐门深处沉睡，想要化解体内的邪气。其实他并不知道，有一部分人选择留下来了。隐门内无特定时令，气候宜人，四季之花同开，宛如仙境一般，是个很好的住所。而隐门这时也没有被他们关闭，门内外的人可以随意进出。
　　翎凤这一睡又是千百年。隐门的人们把翎凤供奉起来。无人知晓翎凤到底在何处沉睡，甚至到底是死是活也不曾知道。
　　有一天，一名人类女子路过隐门内某山时救起了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可是少年什么事也不记得，什么话也不会说。只记得自己唤做“凤”。
　　褚沐眨眨眼，道：“那是你的先人？”
　　玉陌尘：“嗯。”
　　“那后来呢？”褚沐迫切想知道后面的故事。
　　玉陌尘动听的声音响起。
　　女子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她收留了凤，并和他一起住在了山底的村庄。女子教凤说话，吃饭，写字。走哪儿都带上这位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少年。凤学得很快，他觉得和女子生活在一起很快乐，他喜欢和女子待在一起，并且希望永远都可以这样。但有一天，村人告诉他：“你姐姐要嫁人啦，是隐门外的一个富贵人家。他们从小订了婚，这可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村中的所有人都在为此而筹办，女子只是让凤乖乖地待在村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饭吃，有地方住。
　　让人没想到的是，凤在一个夜晚真的飞到了天上。他找到了那所谓的天注的缘分，就是那女子的红线。他将女子的红线带下了凡，留在了身边。
　　天上的神知道了此事，但他们并不知晓凤的真实身份。凤强行改变那女子的命运，于是神降下了天罚。
　　那女子知晓了此事，为了不让凤受罚，选择了自杀。生命消失，她的红线自然也就消失了。天庭也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了。
　　掌管姻缘的神，看见抱着女子尸体的凤，念他一片痴心，偷偷赠予了他一根红线，道：“来世，你若牵起她的手，用“相生”结缘，你们便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玉陌尘停下来了，一字一句道：“相生结缘，永世不离。”
　　褚沐听得心脏一颤，玉陌尘声音摄人心魄，在他耳边清晰回响。
　　后来玉陌尘也断断续续讲了一些事。
　　褚沐那天也不知自己是多久睡着的。他做梦了，梦里，一个额头有火焰图案的白衣男子，在山底的竹屋里喝茶。褚沐看到他手腕上有根细细的红线。男子有些和玉陌尘相似的眉眼。他时不时向窗外看，偶尔也会露出黯然失色的神情。似乎，他在等人，而他等了很久。
　　也不知多少个日月像这样过去。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屋内喝茶。一个小丫头路过，敲门寻问他供奉有翎凤的寺庙在何处。男子的金色眼睛看到小丫头的一瞬间竟落下了眼泪……
　　……
　　褚沐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等他醒来起身，发现旁边已经没人，床铺冰凉，看样子，玉陌尘已经起床好久了。
　　记起今天是要给玉陌尘做菜吃，褚沐忙穿戴好自己。他不是笨人，看过这衣服的穿法，他就记下了。
　　匆匆跑下一楼正看到端水上楼的芊姑，“褚公子，我想着你会不会醒了，正要给你端洗脸水上楼。”
　　褚沐怪不好意的，睡这么久，而且还让别人伺候。端过盆子就地洗脸，说:“真不好意思芊姑。”
　　芊姑嫣然一笑，“哎哟说什么不好意思，您呀别这么客气，整个醉柳楼的您随意使唤。”
　　褚沐笑着不答话。洗完后，褚沐一抹脸，“芊姑，陌尘呢？”
　　芊姑柔声:“少主人一早就出去办事去了，还让芊姑不要吵醒褚公子。”
　　褚沐觉得芊姑的笑容很是……想着自己还有要事:“请问，厨房在哪儿？”
　　芊姑给褚沐说明了位置，说:“褚公子，我带你去吧。”
　　然而褚沐已经跑远了……
　　芊姑看着他背影直笑:“风风火火，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褚沐一刻不停，直接奔向厨房。在路过一个拐角时，不曾想这时有人从拐角走出来，褚沐直接撞上去。褚沐被撞懵了，揉揉额头，赶紧道歉“对不起。这位……公子？”
　　眼前是的人比褚沐高一些，浑身上下透出威严的气息，一身紫黑色衣服把整个人显得冷峻，不怒而威。褚沐看着他竟有点发虚。
　　那人声音响起，“是你？”
　　“嗯？”褚沐被这话问得一懵“公子，你认识我？”
　　那人突然笑了，道:“并不认识。只不过那天我抬头往楼上看，正好看见了你。”
　　听到这话，褚沐有那么一丢丢印象。不过褚沐没兴趣和这人交谈，看一眼又不代表他们就认识了。
　　褚沐正想走，那人又问:“你慌里慌张的是有什么急事吗？”
　　褚沐强忍住内心的不悦，他觉得自己和此人并不需要再交谈下去，道:“是的，很急，我要走了。再见。”一摆手就溜了。
　　那人看着褚沐跑远的背影，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芊姑正巧走过来，看到男子，惊讶了一下，“王君公子？您怎么来后院了？”
　　那人礼貌回答，“实不相瞒，王某人的妹妹雪儿调皮，跑到这后院来了。本人也正想逛逛，结果走迷路了。”
　　芊姑笑而不语，随后说:“那让芊姑来带您出去吧，雪儿小姐我会派人去寻回来。”
　　王君点头，“有劳。”
　　王君跟着芊姑向前楼走去，突然问：“芊姑，你们楼里有没有一位穿深蓝色衣服的男子，右耳带着奇特的耳钉。”
　　芊姑看着王君。这位王君公子是醉柳楼为数不多的贵宾，出手也阔绰。可惜良京富庶的人里并没有听过王君此号人物，他是住宿在这里也有小半月了，芊姑暗自派人查过他，但并无所获。
　　眼下他突然问起褚沐……芊姑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道：“王公子，这醉柳楼上下几百号员工，每天还有众多宾客……这……芊姑也不知晓公子说的是谁。”
　　王君也没有追问下去，“也是。”
　　这边，褚沐跑到了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又是一个院落，香味飘来，里里外外的人忙进忙出。掌事精明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穿深蓝色衣服的褚沐。芊姑给管理各处的掌事全都打过招呼，命令他们要把这位公子当主子一样对待。
　　掌事小碎步跑来，恭敬道：“褚……褚公子来这儿有何贵干？莫不是饿了？想要吃点儿什么吩咐就是了。”
　　“不是不是，我需要借一间厨房用用。”
　　掌事应答道，“请跟随小的来。”
　　跟着掌事，褚沐来到了最近的一间房。褚沐走进去看到一干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褚沐看到这情景觉得很搞笑，怎么搞得像领导来检查似的。
　　褚沐对身后的掌事说：“让他们都退出去吧。”
　　掌事也没有多话，一指挥，房内就只剩下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褚沐一个人了，褚沐看着那口大锅发怵。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厨房。
　　那锅下面的是……褚沐反复回想。以前他也去了解过古中国的文化，那么这个就是灶台了。褚沐是第一次用这个，他蹲在灶台下观察。有打火机么？
　　褚沐余光瞥见门口围了一圈穿着围裙的少女。在看到褚沐看向她们后又慌忙散开。结果这一挤，一个小姑娘跌了出来，直接脸着地……
　　褚沐：“……”
　　人群又冲出一女子满脸焦急地扶起摔在地上的少女，口中小声喊到，“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姐说话呀！”
　　那少女脸上粘上了煤灰，她一抹脸站起来，道：“阿雅，本小姐没事。”
　　掌事溜了一圈回来，竟然看到一伙人围着在褚沐门口，连忙将人散开：“都围在这儿看什么！没有事做吗？！”掌走进来，看到那一脸煤灰的少女。揉揉了自己的老花眼，“你是在哪儿干活儿的！不是说了不准接近这个房间吗？！快滚！”
　　那小丫头听到眼前这老头子竟然对她呼来喝去，伸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放……”那个肆字还没出口，发现自己举起的手已经被人捉住了。
　　褚沐对掌事说：“下去吧，是我让她们来帮忙的。”手上连个茧没有，十指如葱，指甲圆润光洁泛着浅浅的粉。这丫头一看就是娇生贵养之人。褚沐想看看这个笨头笨脑的丫头是来干什么的。
　　掌事那老头缓缓走了出去。
　　小丫头使劲拽自己的手，发现褚沐的力气比他大多了，她喝道：“狗奴才，放开你的脏手！”
　　“小姐……”旁边阿雅拉了拉她的衣袖。
　　小丫头似乎想起什么。
　　褚沐邪邪笑着，放开了自己的手，举起双手，道:“脏手？你要不要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啊，大——小——姐。”
　　小丫头蹙眉，不解地跑去盛水的水缸面前，清澈的水倒映着她的脸……
　　她转身，气鼓鼓地指着褚沐:“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感愚弄我？”
　　褚沐觉得这丫头是缺根筋么，“你自己看你的手，那是你刚才摔地上沾到的。而且若不是我给你解围，你恐怕就被掌事的给送到官府去了。”
　　那丫头安静了许多，觉得褚沐说的有道理，“我……我就只是好奇才溜过来看看。”
　　褚沐看眼前这丫头不过十五岁的样子……不过想到凤烟蓝那个小萝莉，他问:“你……二十几？”
　　那丫头听到这话，眉头一挑，冲着褚沐大喊:“你眼瞎吗你？本小姐再怎么看也只有十五好吗？貌美如花的年纪！！！”
　　褚沐开始还想礼貌地道歉，看这丫头一副娇纵，目中无人的样子，褚沐就不想说了。想必她是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要是这样走出去，不卖她卖谁？
　　褚沐继续蹲下观察他的灶。那丫头见褚沐没理他了，还在继续喊着什么。阿雅低声对她耳语了些什么，她没有继续说话了。
　　“喂，你是厨子吗？”那丫头问。
　　褚沐内心是:你才是厨子，你们全家都是厨子。
　　“不是。我只是想给一个人做饭尝尝。你没事就赶紧走了吧。”
　　那丫头哼了一声，“让我走我就走？本小姐才不听你的。”
　　褚沐叹气，“行，随便你。”
　　旁边阿雅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公子，您是要生火吗？旁边那些柴是要放进去的。然后用火石点燃就行。”
　　褚沐恍然大悟，“谢了。”
　　那丫头看着褚沐把柴放了进去，然后将手放在柴上。连火石都没用，火苗就噌地一下起来。
　　“你……”小丫头呆住了，“你会法术……”
　　褚沐刚才是真的把她们还在这儿给忘记了，不过他觉得也没什么，淡淡道:“不会。”
　　那丫头很明显不信，不过她态度已经180度转变。看褚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生了火就方便多了，房间很大，摆着各种蔬菜，肉类，水果以及瓶瓶罐罐的调料。
　　瓶子没有标识。褚沐挨个嗅了嗅，找到自己想要的放出来。
　　那丫头走到他身边道:“哥哥，我来帮你。阿雅你也过来帮忙。”
　　褚沐内心无语，谁是你哥哥……你别越帮越忙才是。
　　阿雅走过来，“公子，让我来帮忙吧。”她将褚沐手中的菜拿到一边洗净。动作熟练。褚沐觉得有阿雅帮忙，事情会很顺利。
　　倒是那丫头，自顾自地在灶台前扇风，扇得黑烟四起。褚沐制止了她:“那谁，你就坐在一旁不捣乱就行了。”
　　那丫头一脸严肃:“哥哥，我……我叫雪儿，不叫那谁。”
　　褚沐想发气也发作不得，道:“好吧，雪儿小姐。那边有个小凳子，你坐那儿就行。”
　　雪儿走过去，“本小姐允许你，直呼我的名讳，叫雪儿就可以啦。”
　　雪儿坐了过去看着褚沐正在切割肉，看起来场面有点可怖。她问:“那哥哥呢，哥哥你叫什么？”
　　“褚沐。”
　　“褚哥哥你不是珏荣人吧？”
　　“不是。”
　　“褚哥哥你在做什么菜？”
　　“可以吃的菜。”
　　“那有什么？”
　　“不用你知道……话说你话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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