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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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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了,北风吹到身上来,冷的人瑟瑟发抖。眼瞅着严谨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夏至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除了冷。
许是被风呛到了,喉咙里痒痒的,夏至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咳开,有点停不下来,直咳的腰都弯了下去,两手撑住膝盖。
好不容易停下来,赶紧回到屋里,拿起茶壶倒水喝茶。滚烫的茶水,明明是热热地顺着咽喉而下,到了胃里却依然是刺痛的冷。胸口闷得发慌,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一定要做些什么,否则,会郁闷到死。
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去飙车吗?可是,严谨说过:夏至,你不要再飙车了,太危险了。
去喝酒吗?可是,严谨说过:夏至,你不要再酗酒了,对你身体不好。
严谨还说过:夏至,放轻松些,事情永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严谨还说过: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同样的充满着艰辛……所以,要学会如何安然度过困境……我来帮助你。
严谨还说过:我很担心很焦急,作为朋友,我希望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你。
严谨还说过:夏至,快乐是一种可以培养和形成的心理习惯……我希望你,开心些,然后做些有益的事。
……
严谨说过的话,他都认认真真地听着记在心里。
严谨希望他去做到的事,他都努力去尝试着。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完美。
他努力地振作着,努力成为严谨希望的那个样子。
她已经渗透到他生活的角角落落,成为他人生路上前进的动力。
……
然后。
她说:夏至,我要结婚了。
她说:夏至,对不起。
她说:夏至,我要走了。
……
那个初春的午后,严谨突然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宛若天使降临。
而今深秋的夜里,严谨又突然地要从他的视野里退出去。
来与去之间的转变是如此的突兀。
夏至拿起茶壶,嘴对嘴喝了几口,还会冷啊……
猛地把茶壶往墙上砸去。紫砂茶壶撞到墙上,碎成数片,落到地上。褐色的茶叶和琥珀色的茶水顺着墙壁淋漓而下。胸腔里的那颗心,如果还有心的话,也如这茶壶般碎成数片。
想不到,现在还会有心碎的感觉。原来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在N多年前碎得了无痕迹了。
谁知道,一颗由严谨费心费力弥补拼接起来的心,重新又被她摔的粉碎。
夏至麻木的感觉逐渐复苏。伴着感官的觉醒,痛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果然是拼接起来的心更加的脆弱不堪一击,痛得他没有力气如男人般的站立,战栗着颓然跌坐在椅子里,眼前模糊成一片。
夏小寒第二天上午来的时候,屋内灯火通明,夏至伏在桌子上。
夏小寒嘀咕着:这个夏至又在搞什么?他最近心情不好,家人们都很担心他,因此几个姐姐每天一早就会到他这里来看看他,给他做早饭。
夏至穿的单薄趴在桌上睡觉,这不是自虐吗?
夏小寒拍拍他的肩要叫醒他,却惊讶地发现手下的身躯发烫。这两天他是在感冒,但没想到会烧得这么厉害。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是那么不省心呢。
“夏至,夏至。”夏小寒用力推他。
夏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姐”含糊地叫道。
“夏至你在发烧,到床上去睡。”
“嗯。”夏至应了一声,没动。
“夏至,乖,去床上睡。我给你找药,或者让你姐夫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夏至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才迈出两步,就一头往前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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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冷空气突然南下,医院顿时人满为患。拥挤嘈杂的输液室里,夏至缩在角落里,右手挂着点滴,左手拿着一本《读书》,无视杂乱的环境,看得专注。
卫晓晴静静地站了一会,他一点感觉也没有。遂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夏至。”
夏至抬头,“你来了,这么快。”他的脸色虽然不好,但是精神却不错。
“挂了多久了?”
“第二袋了。”
刚好边上的人挂完了走了,卫晓晴便坐了下来。
“好些了吗?”
“医生小题大做了。你也知道只要一上医院,就给你开三天点滴。其实也就是感冒而已。”夏至不在意地说。偏偏话音刚落便迸发出一阵咳嗽,极不给他面子。
卫晓晴轻拍他的背:“咳成这样了还嘴硬,你身体也太差了吧。”
“强冷空气啊,你没见这里都人满为患了吗?”
“怎么没见我感冒呢。”
“你向来强悍。”夏至笑着说。“你们的花艺中心生意还好吗?”
“挺好的。我也没怎么管,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还不是为了李芸才参合的,都是她在忙了。”
“芸儿,最近好吗?”
“她想开多了,我看她心情不错。”顿了顿,卫晓晴又补充:“最近有人追她,天天到花艺中心报到。王海也来看过她。”
“喔……她开心就好……”
……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其实接到她电话时他便在疑惑了。扔了手机后朋友的号码也都没有了,知道他新号码的人屈指可数。
卫晓晴迟疑了一下,“严小姐告诉我的。”
卫晓晴接到严谨的电话挺纳闷的。她不太明白严谨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严谨在电话里言辞含糊,和卫晓晴印象中的干脆利落相去甚远。听了半天,卫晓晴终于明白过来,严谨要结婚了,她不方便见夏至,又挂念着他,她和夏至共同认识的人就是卫晓晴了,所以她找上了她。严谨甚至推荐了xx医院精神科的一位医生她的朋友,如果夏至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卫晓晴挂了严谨的电话后就马上拨了夏至的手机,夏至说在yy医院输液,她就立即赶了过来。
“喔。”夏至漫不经心的应道。
“你和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她能有什么事?”夏至冷淡的回应。
“你,不是和她在交往吗?”卫晓晴现在也有点不太确定的问。
夏至古怪的笑笑,神情萧索。
“她挺担心你的。”
严谨说夏至有抑郁症的时候,她一时难以接受。她印象中的夏至始终是阳光灿烂才气横溢的年轻人。重逢后是发现他改变了很多,但是她不是专业人士,根本没有往那里想。被严谨这一说,对照夏至的神情举止,还真觉得有点不对劲。卫晓晴不知道该怎样对夏至说精神科医生的事。至少他现在需要的是内科医生而不是精神科医生。夏至是她的初恋,是她难以企及的一个梦。不管能不能和他在一起,她都希望他幸福。可是前有李芸后有严谨,都可以扔开他去和别人结婚。卫晓晴觉得自己都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偏偏夏至看上去很平静。不知道这样的平静下面隐藏着什么。
第二袋点滴挂完了,卫晓晴替他找来护士换上第三袋。“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多不方便。你的姐姐们呢?”
“她们太罗嗦了,还是一个人清净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夏至渐渐现出疲惫的神态。
“你闭会眼睛吧,我给你看着。”
“嗯。”夏至确实累了,两袋药水已经挂了两个小时了,还有一袋估计还得个把小时才能完。有卫晓晴在,人不知不觉放松了些,于是合上眼靠在椅背上。
输液室里惨淡的光线下夏至沉静的睡颜透露着一丝脆弱。
卫晓晴始终觉得她和夏至是同类。虽然家境不是顶富裕,但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倍受宠爱的长大。想要的东西往往无须费力轻易就能得到,所以反而不会主动去追求。过于敏感过于追求完美又偏于脆弱,一旦觉察到一丝勉强的味道就会止步不前。
有的时候卫晓晴会想,如果当初她对夏至跨出主动的一步,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呢?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所以只能接受现状。
两人从青春叛逆的年代一同走来,有缘无份,或许只是因为太相似了。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感受着他隐约而来的气息,卫晓晴很满足了。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弃夏至而去。
总算挂完了点滴,护士过来拔去针头,夏至用棉球按住针孔处,问卫晓晴:“你怎么来的?”
“我打的来的。”
“你的车呢?”
“懒得开。”
夏至微微笑了:“我送你。”
“你行吗?不如我送你回去。”
“我都挂了三天点滴了,早好了。走吧。”
车子开到李芸花艺中心的门口,卫晓晴问:“进去看看吗?”
“算了,车子也没地方停。”
意料之中的答案,卫晓晴欲推门下车。
“不要告诉芸儿。”
“知道了,你开车小心,回去好好休息。”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