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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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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谨沉默了两天。
她的沉默让家里的气氛凝重,严母和吴小军都很默契地不来打搅她。第三天她打电话回家,不回来吃晚饭了。
尽管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严谨把车停在夏至茶室的后园里,还是无法下车。
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推开车门。
冷风扑面而来,令她瑟瑟了一下。北方来的强冷空气忽然南下,天气骤然变冷。冬天真的来临了,曾经郁郁葱葱的小路,如今也萧瑟一片了。
推开虚掩的门,室内空无一人,严谨不觉一怔,明明和夏至约好了的。
“站在门口不冷吗?”夏至端着茶盘出现在厨房门口。
其实刚才看到空荡荡的屋子,严谨在愣怔之后竟有些庆幸,竟以为可以不用面对他了。严谨勉强笑了笑:“我以为你不在。”
“坐。”夏至把托盘放在靠近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招呼严谨。“我在里面烧水。”
严谨坐了下来。
夏至把刚刚烧开的泉水倒入紫砂茶壶,轻轻的摇晃了几下,然后倒掉。接着从青瓷的罐子里取出茶饼,用茶刀顺茶饼分层处轻轻撬取一小块置入茶壶之中。
“这是什么茶?”
“普洱茶,可以清胃生津,据说能调节肠胃。”
“喔。”
将沸水注入茶壶中,再度轻摇,旋即倒去茶水。又一次缓缓向壶内冲入沸水至八分满,盖上壶盖静置。约莫20多秒钟的样子,将茶汤倒入透明玻璃的公道壶,琥珀色的茶汤清亮光润,汤色迤逦。最后分别倒入茶盅,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严谨。
泡茶的过程,夏至神情安详恬静,散发出一种清贵之气。不疾不缓的动作营造出一种宁静的氛围,让人心境渐渐平和。
严谨默默地接过茶杯,仰头便要喝。
“小心烫着。”夏至赶紧阻拦。
严谨看他一眼,慢慢地呷了一口。说实话,严谨没喝出什么好来,普洱茶总让严谨联想到一股灰尘味。
“还行吗?”夏至问。
“啊,其实我不会品茶,普洱茶总让我觉得有股陈年的灰尘味。”严谨老老实实的说着大煞风景的话。
夏至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我喜欢普洱,就是因为茶中有光阴的滋味,淡淡的陈香,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别有一番滋味。”
夏至说的意味深长,严谨怔怔地看着公道壶中的茶水,不觉把这话嚼了几遍。
严谨的神情不同寻常,敏感如夏至早已发觉。多日不见,平添了几分生疏。两人沉默下来,屋外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你妈,好多了吧。”夏至抿了一口茶,问道。
“谢谢,已经出院了,在家休养。”严谨干巴巴地回答。
“找我,什么事?”
“我……”严谨欲言又止,抬眼看着夏至,夏至正低了头看自己手中的茶盅。他又清减了些,原来线条柔和的脸庞,如今棱角分明。之前有点晒黑了的皮肤又白回来了,显示出苍白的本色。
忽然,夏至捂了嘴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病了?”
“大概受凉了,有点感冒。”夏至抬起头无奈的笑。
“喔,冷空气来了,要小心些。”这样没有营养的话让严谨自己都觉得万分无趣。
……
“我,我要结婚了。”严谨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夏至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等她那么久,终于见到她,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夏至拿着茶盅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溢了出来,滴落在桌面上。
……
“恭喜你。”夏至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抬起眼,脸上一片清冷,眼神淡漠。
“谢谢。”严谨仓皇应道,从心底往上泛起的苦涩溢满口腔。
“和吴先生吗?”夏至平静地问。
“是。”严谨低声道,眼睛专注地看着夏至。
“终于修成正果了。”夏至浅浅地笑了下,呷了口杯中的茶水,慢条斯理地说:“他很高兴吧。”
“也许……”夏至过于平静让严谨越发的不安。
“要结婚了,你高兴吗?”夏至淡淡地问。
“我,我妈,来日无多了,她希望……我……”想要解释,又觉得似乎无从解释,这时候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
“嗯。”夏至曼声应道,“你开心就好吧!”
……
两个人再度安静下来。夏至又给严谨和自己倒了杯茶。
“吴先生,看上去蛮实在的,应该会让你幸福的。”
“夏至,对不起。”严谨平日里的伶牙利嘴全无踪影。在沉静安宁的夏至面前,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断地蔓延,有一种想逃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本来就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有一丝丝的凉意从夏至眼底散发出来,夏至显得有点意兴阑珊。
“对不起。我要走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
“好。”夏至站起来。
严谨惊讶地抬头望他。
“走啊。我送你一下。”
严谨木木地站起来,夏至为她推开门,让她先走,脸上始终是若有若无的笑。
严谨坐进车里,手一直微微地颤抖着,车钥匙都插不进钥匙孔里。
夏至仿佛轻叹了一下,弯下腰,探进车子里,扶着她的手插了进去,帮她发动了汽车。夏至的手冰凉,让严谨哆嗦了一下。
“系上安全带。”夏至提醒她。
“喔。”严谨手忙脚乱地拉出安全带。
夏至接过她手里的安全带,弯腰为她系好。狭窄的空间里,几乎是零距离的接触,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以及他周身散发出的凉意。夏至的头在她的脸前停顿了一下,鼻尖嘴唇几乎就要碰到了一起。就在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夏至站直了身体,手搭在车门上,为严谨的心神不属而担忧。
“开车小心些。”夏至叮嘱她。
“知道了。”严谨应道,“你进去吧,外面冷。”
夏至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袖T恤,风吹着该很冷,况且他还感冒着。
严谨开了车灯,车子缓缓地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