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42、第 42 章

　　严谨一眼就看到了夏至的车，心“咚咚”的猛跳了几下。一直打不通电话，担心是难免的，还好他终于自动出现了。让吴小军先去开车，装作没看到他异样的眼光。吴小军看了一眼夏至的车，他坐过他的车，当然认识。有些人有些东西，看一眼，就够记住一辈子。吴小军一言不发地向地下车库走去。
　　夏至看到了严谨和吴小军一起从楼里走出来。清晨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这两个人，收拾的衣着光鲜，身高外形都挺般配的，说是天生一对也不为过。心刺痛了一下，想不到现在除了胃痛还会心痛了。然后看到严谨和吴小军低声说话，吴小军看了他一眼走了，严谨朝他走过来。夏至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居然在冒汗！
　　大约是吴小军照顾的她不错，严谨不像开初得知母亲生病时那样的憔悴了，除了瘦了些。因为瘦了些，眼睛显得特别的大，尤其的灵动。
　　“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打你电话都不接。”严谨站在车外劈头就问，语气不善。
　　她这样急吼吼的口气算是关心自己吗？夏至苦笑了一下，把打不通她的电话而赌气扔了手机的事一言带过：“我的手机坏了。”
　　严谨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

　　夏至把手机扔了，然后，给家人留了话说是出去散心了，自己一个人开车走了。因为他没有手机了，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夏至去了位于浙西的大明山。深秋季节，大明山的红叶是一景。
　　红叶漫山，层林尽染，中间还夹杂着橙、黄、绿等不同的颜色的树叶，形成不同的色彩层次，成就独特的秋之韵味。
　　途中遇到了一群驴友，相谈甚欢。或许是因他长了一张清俊无害的脸，人家竟然同意没有装备的他跟着他们走了一小程。后来因夏至体力不支提前返回。
　　回到杭州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楼下的草地找手机。趴在那儿找了半天，甚至拉来了茶室里的小闵、小七，手机如同蒸发了，找不到了。这下郁闷大了，当时是一时冲动扔了出去，现在不见踪影了，那么多电话号码，除了严谨的电话熟记于心之外，其他的哪里记得住。
　　自从上次昏睡一通之后，夏至又开始被失眠所困扰。即使是在山里跟着驴友们行走的时候，累到筋疲力尽，依然难以成眠。回到家还是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跑到严谨家楼下来。不知为什么他不敢再拨严谨的电话。坐在车里，也不想上楼，心里也明白未必等得到严谨。可是就是这样地呆着楼底下，心，似乎也安了些。正有点昏昏欲睡，看到了她和吴小军一起走出来……
　　在他看来他俩神态亲昵……

　　严谨打量着夏至，几天不见，瘦了些，好像也黑了些，倒不像以前那么苍白，只是黑眼圈很醒目。
　　“你要出去吗？”夏至有些失望的说。
　　“嗯，今天我妈要出院。”
　　“伯母，身体好了吗？”
　　严谨苦笑，摇了摇头。“这几天你跑哪里去了？都找不到你。”
　　连电话都不接了，还会想到我吗？夏至心想，说出来的却是：“我到大明山看红叶去了。”
　　“红叶？”原来这么有闲情逸致，真是白担心了，严谨心里想着。
　　“很美。我采了些回来送你。”说着探身把搁在后座的几杆带着红叶的树枝拿过来，递给严谨，“可惜，已经有些枯了。”夏至略带遗憾的说。
　　严谨接过红叶，有些措手不及，夏至的思维一向很跳跃，不像吴小军那样总是一板一眼的。
　　“你有事我先走了。”看到严谨红色的奥迪缓缓驶来，夏至说道。
　　“夏至。”严谨手搁在车窗上，似乎想抓住他的车不让他走。
　　“你的车来了。”夏至面无表情的说。
　　严谨回头看下，吴小军已经把车开出来了，停在不远处等她，没有熄火。咬了咬嘴唇，严谨说：“改天我去找你。”
　　“我电话换过了，等下发给你。”夏至发动车子，“我走了。”
　　严谨退后几步，看着他扬长而去，耳边是他的车子强劲的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直到汽车喇叭响起，严谨才回过神来，捧着几杆红叶，失魂落魄的上了车。
　　吴小军的眼睛盯着红叶好一会儿，才说：“走了？”
　　“好。”严谨气若游丝的回应。

　　也许是冷清惯了，多出两个人来让严谨很不习惯。因为吴小军在，吴小芳也不时地会出现，现在她家里真的很热闹了。
　　严谨母亲住了客房。按她的意思，严谨吴小军不妨煮成熟饭。其实这种事情他们早已做过，但严母有这样的想法，还是让严谨很吃惊，没想到母亲思想先进啊。吴小军自然会看眼色，说：“我睡书房吧。”书房里的沙发拉开即可变成床，所以也不算虐待他。
　　吴小军很坦然很放松的住在严谨家里，一点也没离开的意思。严谨心里挺纳闷的，按说他是工作狂偏执狂，居然能放下工作留在这里不走，实在不明白他是什么打算。分开这几年，吴小军变化很大，原来绝不沾手家务的他，如今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他的脸部表情也比以前柔和了很多，大约是年纪大了起来，棱角渐渐磨去，人慢慢沉淀下来，所以性格越来越温和内敛，不再是一付苦大仇深拼命三郎的样子。总之，他这次回来，变化太突兀，让严谨很不适应。严母看在眼里却很满意。
　　严谨每天上半天班，另半天陪母亲。严母状态好的时候会带她出去逛逛。吴小军鞍前马后默默打点。严母脸上有丧夫以来难得的笑容：生命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享受如此的天伦之乐总算是没白活。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含饴弄孙了。
　　这一天严母状态极佳，严谨带了她去黄龙洞。黄龙洞的入口处有对联一付：“春来如梦秋来如醉，山不在高水不在深。”踏着一地的梧桐树叶，迎面可见一巨大的“缘”字。公园前开阔的平地上，有一堆一堆的老年人聚集，唱歌跳舞的，打太极舞剑的，拉二胡唱越剧的，热闹非凡，一派和谐社会的盛景。边上的草地上则有可爱的孩子们奔跑嬉戏在阳光中。
　　严母听了一会越剧，拉着严谨的手指着草地上的孩子们说：“多可爱的孩子啊。”
　　严谨唯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