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3、第 3 章

　　严谨骤然走进天上人间就觉得眼前一黑，一时站在门口不敢动。
　　“严谨，这里。”叶朋远的大嗓门。
　　严谨站了一会总算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往叶朋远走去。
　　“没事搞那么黑干吗？”严谨埋怨。
　　“不是正适合心境黑暗的你吗？”叶朋远嗤笑。
　　“嘉士伯。”严谨对招待帅哥说。

　　“说吧，你又怎么了。”
　　严谨絮絮叨叨地把这些天的事给说了。
　　“我说，严谨，我早就说过你了，干吗在一颗树上吊死。你家‘凤凰男’吧，本人还凑合，不过他这一家子加一块儿的话，倒贴给我都不要……你说你崇拜他吧，把他贴墙上瞻仰瞻仰，每日顶礼膜拜一下就行了，犯得着以身相许嘛，惹来一身麻烦。再说了，你若真想和他一块过日子，那你也走啊，两人一块在米国逍遥也挺好。走又不走，现在这样耗着，谁知人家在那边过的是什么风花雪月的生活，这边还要奴役你给他家的人收拾烂摊子。”叶朋远噼里啪啦一顿训。
　　严谨握紧了手中的啤酒杯，无力地说了一句：“他不是那样的人……”
　　现在这样子，谁愿意啊。可是谁又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个三亲四戚七姑八婆的。其他人抛下也就算了，可这父母是随便能抛下的吗？当初严谨眼看要和吴小军一起出国了，却突然父亲病重。“独一代”的劣势凸现无疑，父母就她一孩子，她走了谁来照顾父亲安慰母亲，所以只好让吴小军先奔向自由世界。结果老爸药石罔医还是去了，留下母亲一人，几十年的夫妻了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了，早已相依为命惯了。看着凄凄惶惶的母亲，严谨怎么忍心扔下她一个人走呢。有些东西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拂了一身还满。
　　好在积压的苦水已经倒了出来，身为心理咨询师的严谨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的。叶朋远嘛，就是严谨的recycle回收站。严谨成日做别人的回收站，也就叶朋远能让她放松放松了。
　　啤酒如白水般灌下去，竟也头晕起来。看看表，已经不早了，虽说十点钟正是人家夜生活开始的时间，然而对于明天还有N个来访者安排的严谨来说，是该回家睡觉了。
　　“你开车行吗？”叶朋远也是酒到微熏。
　　“有点头晕。”严谨如实说。
　　“让我男人来接吧。”
　　“算了，一点点路，慢点开回去应该没问题。”

　　夜风清凉，严谨倒是清醒了不少。走到停车场，正要和叶朋远道别，一辆改装过的三菱“嗖”地从身边擦过。叶朋远眼明手快拉了严谨一把，两人都吓出一身冷汗，酒倒是彻底醒了。
　　“你有病啊，没看到人？有这么开车的嘛？”叶朋远大骂。
　　那车没答理，找到停车位停下。下来一人，一身的黑，搞得跟幽灵似的，严谨愣了一下：“金城武”。
　　“金城武”自顾自地走着，表情淡漠，眼光不经意扫到严谨和叶朋远。瞄了一眼，又往前走去。确实是茶室遇到的那个“金城武”，不过此刻的他眼神迷离，脸色阴郁。
　　“喂。”叶朋远还要上去理论，被严谨拉住了。
　　“算了，好累。回家睡觉吧。你家男人等你呢。”

　　疲累地打开家门，在客厅边吃零食边看电视的吴小芳从沙发上跳起来：“嫂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严谨把钥匙一扔，懒得理她。
　　“哇，你喝酒了，天哪……”吴小芳闻到酒味，炸开来。
　　“你给我闭嘴。”严谨大喝。还真把自己当成谁了！严谨心想。
　　吴小芳从来没见过严谨这样了，吓了一大跳，果然闭嘴了。
　　严谨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洗澡睡觉。

　　郁闷归郁闷，钱还是汇了过去。至于吴小芳嘛，放在家里总不是办法，有她在，搞得严谨家也不想回了。
　　那天去做美容时忽然想到，不如让吴小芳来学这个，应该符合她的胃口。美容师好歹也算是个技术活。于是和美容院老板说了，老板正在招人呢，严谨又是金卡用户，洒她那儿的钱多了去了，遂一口答应。
　　回去和吴小芳一说，吴小芳挺高兴的。这下好了，包吃包住，学徒期间几百块的工资，正式工的话能有一两千。吴小芳满意极了，扑上来就要拥抱严谨，严谨身姿矫健地躲了过去。给她出了押金的钱，算是把这尊神给送走了。
　　严谨让钟点工把她屋子彻彻底底打扫了一边。心情那个舒畅呀，乐颠颠地向吴小军邀功。
　　谁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小会，来了一句：“你怎么能让咱妹子去做这种事？”
　　严谨蒙了，这种事？她让他妹子干什么事了，不就是去美容院做美容师嘛。这年头美容院遍地开花，有技术的美容师不愁找不到工作。严谨本来兴冲冲的，现在一盆冷水兜头，考虑到吴小军是正宗书呆子，还是耐下心来解释：“美容师好歹也是技术活呀，现在这个市场挺大的，以后小芳在城市里不愁没饭吃了。”
　　“美容师，哼，说得好听。”虽说是越洋电话，吴小军不屑的口吻照样清晰的传到严谨的耳中，“走进美容院，小门一关，你知道里面在干吗？”
　　严谨傻了，这男人什么心态！“美容院我常去，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总比去人家里做保姆好吧。”
　　“我还没说你呢，没事乱花钱干吗。有钱不能存着呀……现在又把咱妹子送到那种地方……我就知道你嫌她累赘，可是要没我家这些人的牺牲我有今天嘛。”
　　又是这一套！严谨的火“腾”的上来，“我花我自己赚的钱干你什么事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赚的钱也都得贴你家里去了？我给你家贴的还不够吗？美容院怎么了，人家正大光明做生意，你自己心里龌龊想哪里去了。整个小农意识！”
　　严谨竹筒倒豆子般把话倒完了，就气哼哼的挂了电话。气得坐在沙发上喘气。看见眼前的杯子，端起来猛喝，结果给呛着了，咳到眼泪鼻涕往下掉。
　　想起父亲去世母亲病倒时，一切都靠了自己一个人撑过来，无依无靠也就罢了，自己的选择没话好说。如今为他家出钱出力还被骂，敢情我真的这么贱哪！
　　不咳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哗哗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