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23、第 23 章

　　严谨掏出钥匙正要开单元门，听得身后有人说：“你回来？”
　　严谨吓一跳，回身，是夏至。照例是松松垮垮的白色棉麻的短袖，草绿色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运动鞋，脸色不太好，左侧额头上还包着纱布。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严谨问。
　　“等你。”说着，夏至伸出手。
　　严谨不接，因为右手拿着钥匙，所以很自然地把左手递了过去。
　　夏至轻轻地握住严谨的手指，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手上的钻戒。
　　严谨觉得他眼神古怪，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婚戒，手本能地往回缩，夏至抓紧了不放。
　　隔了好一会儿，夏至才低声道：“你结婚了？”
　　“没有。”严谨脱口而出。
　　夏至抬眼看着严谨的脸，眼中带着困惑。
　　严谨想着家里还有吴小军的家人，自己跟夏至在楼底下拉了手实在太暧昧了。
　　“为什么你带着婚戒呢？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呢？”夏至问。
　　“我……未婚夫……在美国。”严谨回答的有点艰难。
　　夏至握着严谨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放开了严谨的手，“原来这样……”夏至面无表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看不出他想些什么。
　　严谨无比郁闷。陪着他默默地站了一小会。“你额头上的伤没事了吧？“
　　“我走了，再见。”夏至忽然说，说罢真的转身走了。
　　“喂，夏至。”严谨喊了一声，想想叫住他，可是又能说些什么呢？
　　夏至恍若未闻。

　　严谨极度沮丧地回到家里。吴母已经回家了，看她一脸疲倦，上前嘘寒问暖。严谨一来还是不太听得懂，二来实在是心情恶劣，勉强应付了几句，便躲到自己房里。
　　严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夏至转身离去的落寞身影挥之不去。多少有点明白了夏至想要些什么，既然没法让他满意，就不该再去招惹他。这么想着，越发的难过，翻来翻去半天，还是不放心，终于没忍住，拨了夏至的手机。
　　电话一再回应“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严谨几近抓狂，一股子韧劲上来，打不通誓不罢休。不知重拨了第几遍，终于通了。
　　“喂，夏至，你在哪儿？干吗呢？”严谨急急地问。
　　“湖边，喝酒。”夏至语言迟缓地回答。
　　听到夏至的回答，严谨悄悄的松了口气，“湖边什么地方？”
　　“音乐喷泉。”夏至简直是惜字如金。
　　“你等我，别走开。”严谨挂了电话，穿衣走人。一边开车，一边脑子里在打架：不该去找他啊不该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夜深了，人影寥寥，五彩的霓虹灯光勾勒出群山亭桥的轮廓，绵绵的细雨在空中飘飞。湖边的一条长凳上，穿着白衣的夏至，分外醒目。
　　严谨用伞遮住了夏至：“下着雨呢，你就这么坐着？”
　　夏至抬头，忧郁地笑了笑，“闷的慌，这里通气些。”长凳上堆了一堆罐装的喜力啤酒，“要不要喝一点？”
　　夏至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脑袋上。
　　“额头的伤还没好，这么淋下去，小心伤口会感染。走吧。”
　　夏至不理她，仰起头喝酒。
　　“严谨，我该怎么办呢？”夏至歪着脑袋问她。“我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可是做了又怎么样？不做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没什么意思。”
　　“你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吗？”
　　“不是吗？你得到的未必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却永远得不到。你说人辛辛苦苦活着、忙忙碌碌奔波，干吗呢？”雨水顺着发梢滴在他脸上。
　　“我想我理解你的感受了，生活中总有很多错位的地方。这个问题等下再来讨论，我们先回去吧。”
　　夏至静静地望着严谨，似乎在想她说的话。
　　“可是，我的酒还没喝完呢。”
　　“回去，我陪你喝，好不？”严谨伸出手。
　　夏至想了想，站了起来，倒是没忘记把喝完了的罐子扔到垃圾桶里。
　　“你怎么来的？”
　　“走过来的。”
　　“走过来的？”严谨吃惊地看了看夏至。
　　“是啊，我的车送修了。”
　　原来夏至的脑子脱线的时候这么可怕，从严谨家走到湖边可真是不短的距离。
　　打开车门，严谨坐到驾驶座，夏至站着没动。
　　“上车啊！”
　　“我湿透了，会把你车弄脏的。”
　　严谨几乎要吐血了，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全身湿透了，那还站在雨里。“快点上来，别磨蹭了，你很想感冒吗？”
　　严谨语气不善，夏至抱着剩下的几罐啤酒，乖乖上车。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夏至不停地打喷嚏。
　　车子开到夏至茶室，“先去洗澡换衣服。”
　　夏至坐着没动。
　　“我等你，讨论一下刚才的问题。”严谨平静的说。

　　夏至洗完澡，穿了件黑色T恤，梦游般走过来。一张脸在黑T恤的映衬下分外白皙。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拿掉了，露出一大片伤痕。
　　“你这里要不要包一下？”
　　“喔……药不知放哪儿了。”
　　刚才夏至洗澡的功夫，严谨去厨房翻了一下，没什么东西，就找到几块生姜。切了几片煮了碗姜汤。“喝了。”
　　“什么东西？”夏至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姜汤。”
　　夏至端起来，二话没说，咕咚咕咚喝下去。胃里顿时暖起来，暖意流向四肢百骸，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把。”夏至不再梦游。
　　严谨看了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夏至烦躁的说。
　　“夏至。”严谨按住了夏至的手，“有问题呢就要解决，你不能总是这个样子。”
　　“我这个样子也没碍着谁呀。”夏至甩开严谨的手。
　　严谨默然，“你这个抑郁彷徨的样子我心疼。”心里默念。“说好了陪你喝酒的，一起喝吧。”
　　“算了，太晚了，你回家去。”夏至意兴阑珊，“我送你。”
　　两人僵持着，最后还是严谨妥协了，“我自己回去，你喝酒了，也别送我了。”
　　夏至给严谨撑了伞，目送她离开。回来看着桌上的那堆啤酒，拿起来一罐罐的扔到垃圾筒里。再多的酒喝下去还是清醒，喝了又有什么用呢？怏怏地爬到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