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21、第 21 章

　　21.
　　当夏至从极度不安稳的睡眠中醒来的时候，看到趴在床边的身影，霎那间以为是严谨，嘴角不觉微微翘了起来，差点又要出言讽刺她又来偷看他睡觉。结果，看到竟然是李芸略带了点憔悴的脸庞。那一刻，夏至心头居然涌上一股失望。曾经多么希望一觉醒来，李芸又重新出现在他身边。可是当这想法成真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夏至，你还好吗？”李芸关切地问。
　　夏至想起来，动了动，头晕目眩。
　　李芸看他动了动，又闭上眼躺回去，紧张起来：“夏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点头晕。”夏至闭着眼闷闷地说。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昨晚就不该回来。”李芸很后悔，当时没有坚持留院观察。
　　“唉，真没事。”夏至有点烦，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好听，“你怎么没回去？”
　　“我不放心你。”
　　“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吧。”
　　“夏至，不要赶我走，我要看着你好好的。”
　　“你……”夏至无力了。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我看你昨晚都没怎么吃东西。”李芸真的很担心，说着站起来。
　　“芸儿，”夏至拉住她，懊恼地叫道：“你回去吧。让我安静会。”
　　李芸眼神凄惶，又有水气弥漫，终究低声道：“我知道了。”
　　李芸从来没有在他这里这么委屈过，夏至又不忍心了，“芸儿……”夏至叹息着。
　　李芸勉强一笑，“你再睡会儿吧……”一夜没睡，李芸的脸色有点苍白，夏至心中微微刺痛。李芸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向来是被他呵护着的。
　　李芸走出夏至的卧室，轻轻地带上门。从来没有这样心痛失落过。心痛夏至因为她而被伤到，失落的是夏至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错过的还能追寻回来吗？李芸无力地坐在了楼梯口，迷茫地想着。

　　夏至又躺了会，头晕的感觉渐渐消散，便起床了。走出卧室，就看到李芸缩成一团坐在楼梯口的背影，夏至的心也揪成了一团。
　　“芸儿。”
　　李芸闻声转过头来，泪眼婆沙。
　　夏至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簌簌落下来的泪，“芸儿，别这样，回去吧。”
　　“夏至，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李芸哽咽着说。
　　“芸儿……”这样楚楚可怜的李芸简直让夏至无法拒绝。
　　“夏至，你又成仙啦，真的不用吃饭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一个穿透力极强的女声，从楼下穿来。
　　李芸愕然抬头。
　　“是我二姐。”夏至苦笑，“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吧。”夏至站了起来，伸出手给李芸。
　　李芸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把手交给夏至，站了起来。
　　“夏至，你脑袋怎么了。”又是一声尖叫。
　　夏至皱眉，他的二姐常常河东狮吼，他从来没有习惯过，所以分外同情二姐夫。“不小心撞了一下。”
　　“撞哪儿了，要不要紧。”夏白露紧张，说着就要凑过来仔细研究。
　　夏至往后挪了一步，“去医院看过了，没事。”
　　“真的？”夏白露原要寻根问底的，但看到夏至身边的李芸，不觉又是惊叫：“怎么是你？”
　　李芸尴尬的笑。李芸和夏至恋爱谈了那么多年，夏至家早就把她当作媳妇了。谁知最后李芸甩了夏至走了。这些年来夏至不快乐，谁都看得出来。罪魁祸首突然出现在眼前，夏白露眼看就要爆发了。
　　“二姐，我饿死了。”夏至憨憨一笑。
　　夏白露拿他没辙。这个弟弟从小疼惯了的，对他的溺爱程度简直要超过儿子。饭菜摆到桌上，夏白露看李芸的眼光还带着愤怒。夏至又找了个借口把夏白露支使出去做别的事。
　　早已过了午饭的点儿，早该饿了，只是哪有心情来吃饭。夏至的几个姐姐做饭手艺都是相当高明的，李芸勉强吃了一点。却发现夏至又是一点也没动眼前的饭碗。
　　“夏至，你不是饿了吗？”李芸问他。
　　“喔。”
　　“怎么不吃？”
　　“嗯，你吃吧。”夏至心不在焉的戳着碗里的饭。

　　世界上有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
　　岁月的河流里流淌过欢乐、喜悦、甜蜜、痛苦、悲伤、苦涩……沉浮于其中的人们又怎么可能潇潇洒洒一尘不染。
　　抓住严谨温暖的手，有暖意渐渐从心底升起，渴望见到她的念头从昨天清晨就开始盘旋于脑中，画画的时候、做蛋糕的时候，嘴角含笑，只因为心中有她。握着严谨的手，夏至明白，有巨大的改变在自己身上发生，而让自己改变的人就是眼前的严谨。

　　“昨天，我……做了个蛋糕，吃过再走？”夏至不确定地问。
　　一旦直面自己的心灵，夏至就无法装作漫不经心地对待严谨。伪装自己欺骗别人容易，欺骗自己的心却太难，何况夏至从来就是那种从心所欲的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严谨的回答，夏至很少有这样的惴惴不安。
　　“你会做蛋糕？”严谨真的不相信，他会动手做这样的事情。
　　“想不到吧？”莫名的夏至忽然心境开朗起来，能让严谨惊讶，他小小地得意了。
　　“怎么会想着做蛋糕？”严谨挺纳闷的。
　　“昨天，我生日。”夏至说着，去厨房拿藏在冰箱里的蛋糕，“今天应该还能吃吧。”
　　严谨心中歉然，怪不得前天晚上他特意约自己，原来昨天是他生日。不过，貌似他的生日过的也不孤单，至少有美女相伴，喝酒、撞车，挺刺激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夏至还没出来，不免嘀咕了，这家伙搞什么呢，拿个蛋糕就出不来了。鉴于夏至从来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儿，严谨决定去看看。
　　果然，夏至整个人无力地倚在冰箱上，眼见就要倒下去了，面色苍白，一脸冷汗。严谨连忙扶住他，能感觉到他身躯微微的颤抖，抓在手里的手潮湿冰凉。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个样子了。
　　连拖带拽地把他从厨房中弄出来，总不能趴在那个油腻腻的地方，按在椅子上。夏至心慌头晕、眼前发黑，人却清醒的很，心里懊恼，这付狼狈的样子又被严谨看到了，只是实在说不出话来。
　　上一次夏至在她面前晕倒，事后严谨便咨询过做医生的朋友。朋友说可能是低血糖，想想夏至的日常生活，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所以，严谨立马去厨房，找到白糖，舀了好几勺，冲了一杯糖水出来。
　　夏至似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严谨只得扶着他，把一杯糖水给他灌下去。或许是灌得太急，或许是实在太甜了，夏至被呛到了，拼命咳嗽。严谨连翻白眼，又给他拍背。好一阵子，夏至算是恢复过来了。
　　“说吧，怎么会这样？”严谨不高兴地开口，心想真能折腾那。
　　几顿饭没吃了，昨晚又空腹喝了很多酒，所以就变成这个样子啰。夏至无比尴尬，既然顿悟了，自然不希望自己在严谨面前如此狼狈，讪讪的笑了笑：“我饿了。”
　　果然如此，严谨撇撇嘴，指了指一桌子的饭菜：“这是干吗的？”
　　夏至继续讪笑。
　　“不要笑了，太难看了。”严谨没好气的说。
　　“那个，冰箱里的蛋糕，麻烦你去拿一下好不好？”夏至还是手足无力，只得让严谨去拿蛋糕。
　　严谨拿了蛋糕出来，随手还捞了把刀子。切下一块递给夏至，夏至接过了却没吃，看着她，“你也尝尝？”
　　说实在的严谨对这个蛋糕真没什么信心，只是看他如此殷殷的眼光，勉为其难的切了一小块，尝了一下。一般的蛋糕味而已，不是太难吃，考虑到是夏至这样的懒散闲人做的，已经算不错了，遂点头赞道：“味道不错了。”
　　夏至笑了笑，严谨一呆。夏至此刻的笑容仿佛是从心底绽开的花儿，带着点孩子气的无邪，却是异常的帅气。
　　夏至没注意到严谨的古怪表情，高高兴兴地吃蛋糕，还不忘关照严谨：“不错的话再吃一点，反正你的身材不用怕发胖。”
　　严谨又切了块递给他：“还是你多吃点，免得等下再晕了。”
　　“呵呵，不会了。”夏至极其难为情。
　　“迟到的祝福，生日快乐，天天快乐！你的生日礼物，改天给你补上。”严谨给自己也切了小块蛋糕，吃着吃着，觉得味道不赖。
　　“谢谢！礼物千万别忘记。”
　　严谨又赏他一白眼，有这么毫不客气的人吗？不过隐隐觉得夏至忽然间就有些不同了。
　　夏至一直傻傻地笑着把一个蛋糕差不多全吃下去了，虽然甜得发腻，力气却有了。严谨看看时间不早了，想到还要去接吴母她们回家。
　　“这几天，我有点事，等忙过了这阵子给你送生日礼物过来。”
　　“是吗？”听她有事，夏至不免有些失望。
　　“我得去了。记得吃饭睡觉，还有你脑袋上的伤真没事？”
　　“嗯，知道了，应该没事吧。”夏至很想拉住她不让她走。
　　“那我走了。”
　　夏至送她出门，看她发动汽车，叮嘱她开车小心。眼光落在严谨搭在方向盘的手上，那只套在无名指上的银色的戒子突然异常醒目地映入眼帘。
　　夏至才发现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