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13、第 13 章

　　严谨给夏至做了一次HAMD抑郁症专业量表评估。本来应该是由两位专业人员对患者进行联合检查的，但是夏至拒绝去严谨的工作室。严谨劝了几句，夏至干脆拒绝接受评估。其实愿意做这份评估已经算是很给严谨面子了。
　　拿着评定结果，严谨发愁了。从结果看来，夏至需要去医院的精神科，结合药物进行治疗。严谨只是个心理咨询师，不是医生，没有处方权。而夏至不仅精神状态有问题，有严重的睡眠障碍、认识障碍、阻滞症状等，还表现出明显的躯体化症状，比如胃肠道症状，他上次在山上晕倒和这不无关系吧。这些不是单纯的心理疗法能解决的。但是，严谨也知道让夏至去看医生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首先不是被他当作朋友的话，那么，夏至连这份量表也不会做吧。
　　怎么来帮助他解决问题呢？
　　正愁肠百结呢，夏至的电话来了，叫她一起吃晚饭。不知怎么地，两个人就常常在一起吃晚饭。反正和夏至在一起，不是吃吃喝喝，就是游山玩水。有了夏至陪伴，严谨的晚饭不再孤单凄凉。夏至一派纨绔子弟的作派，吃喝玩乐貌似挺在行的，对杭城的餐饮业了如指掌，带了严谨去杭城的各家餐厅，一家家的吃过来。真不知道他吃掉了多少钱才达到这样的境界。
　　严谨发现自己的腰围渐长，气色极好，容光焕发的。向小燕都忍不住了问：严姐遇到什么喜事了。
　　什么喜事？有人天天陪吃晚饭？愁着呢！该拿夏至怎么办！
　　不管严谨怎么磨蹭，夏至始终能心平气和地等，挺难得的。严谨来到夏至车边，发现夏至靠在椅子上，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严谨轻轻敲了敲车门，夏至回神，脸上挂了笑容。严谨利索地钻进车里，也不问去哪里，随他开。
　　夏至把车开到了北山路上。六月初，青山绿水之间，小荷已展露尖尖头角，夕阳下湖面波光粼粼。除了匆匆的归家人群，还有如织游人。刚被美景吸引了去，夏至的车就往路边拐进去，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说着抬头，黑瓦白墙，几竿翠竹，“大宅门”三个字。
　　迎宾小姐殷勤地招呼两人。室内装饰极为雅致，进门便是一个圆形的水池，飘着绢做的粉红莲花。几条红色的鱼儿悠然地游着。找了临窗的位置，木制的古色古香的门窗外是篁篁修竹。往软软的沙发里一靠，严谨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夏至，你是不是把杭州的餐馆都吃过了？”严谨疑惑地问。
　　夏至笑了，这还是今天见到他第一次笑呢。“差不多吧。”
　　“你可真有钱有闲啊。”严谨终于把憋在心头N久的话说出来。
　　夏至依然是不置可否地笑。默默地不说话，点了一通菜。完了就专注地喝着不咋样的茶。别看夏至自己是卖茶的，对于别处的茶，他倒也不挑，什么都能喝得跟顶级龙井似的。此刻夏至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低垂着眼眉，认真喝茶的样子，配上这古色古香的环境，俨然是民国时的哪家大少。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黄瓜汁、鹅肝、醉虾、鲥鱼、青豆泥、海苔卷、上汤西兰花。每次夏至都点不少，他自己却跟小白兔似的只吃点青菜萝卜什么的。严谨总觉得浪费了可惜，大半都落入了她的胃里。夏至每次就笑眯眯地看她开怀大吃，仿佛这才是他的大餐。
　　从卫生间里出来，严谨心里嘀咕，这餐馆嘛看着都不错，只是这卫生间实在是太小，绝对败笔。正想着，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循声望去，居然是叶朋远。

　　看到叶朋远，严谨无端地心虚。叶朋远腻在老公身边，对面一对大约也是夫妇，穿着时尚，气质优雅。
　　严谨只得微笑着上前两步：“朋远、至诚。”
　　“你不会一个人吧？要不要一起坐？”叶朋远熟知严谨，热情地招呼她。
　　“和朋友一起来的。”严谨指了指夏至的方向。
　　叶朋远听她说和“朋友”一起来的，未免好奇。严谨美人一个人，追求者甚多，严谨不胜其烦，套了一个婚戒在无名指上。这婚戒还是严谨催促吴小军去买的，一对白金婚戒。不过这年头婚戒也不能阻止某些人的脚步，严谨为避免麻烦，宅在家里居多。外出吃饭喝酒娱乐，大半会拉上叶朋远。而现在她好久没有联系不说，居然还和叶朋远之外的“朋友”一起吃饭。叶朋远好奇地探出身子望过去。
　　夏至喝着翠绿的黄瓜汁，想着严谨去个卫生间怎么半天不见回来，正张望呢。
　　夏至本来就属于让人一眼难忘的人，更何况曾经有停车场的摩擦，曾经严谨为了阻止酒醉的他还把叶朋远扔在酒吧。
　　叶朋远张大了嘴：“他……”又看看严谨。
　　严谨笑的有点尴尬。
　　桌上四人同时望过去，却听见另一对中的女士惊呼：“夏至！”
　　本来就离的不远，这一声惊呼又大声了点，夏至不免看过来。
　　“真的是你，夏至！”优雅的女士不顾形象的腾地站起来，差点把椅子带倒。另一位显然是她男伴的，不解女伴失态的举动，皱了眉轻声道：“晓晴。”
　　晓晴没理他，向夏至走了过去。在夏至面前站定，晓晴有点激动地说：“夏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们大家一直都在找你呢。”
　　夏至看清了来人，脸冷了下来，抿紧了嘴没说话。
　　感受到夏至的冷漠，晓晴有点尴尬：“那个，夏至，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我是卫晓晴。”
　　“我知道。”夏至冷冷地说。
　　估计卫晓晴这样的美女很少受到如此冷漠的待遇，激动之后，有点手足无措。
　　卫晓晴的男伴走了过来：“晓晴，这位是？”一只大手揽在卫晓晴的腰部，亲密的神态显示两人关系密切。
　　“夏至，我美院时的同学。”卫晓晴又对着夏至说：“我先生，何熵。”
　　何熵嘴里说着“幸会”，一边把手伸出去欲和夏至握手。
　　夏至看了何熵一眼，慢吞吞地站起来，蜻蜓点水地握了下何熵伸过来的手，懒懒地回应：“幸会。”那表情一点幸会的意思都没有。
　　不同与夏至的冷漠，卫晓晴一句“我们大家都一直找你呢”翻来覆去，很语无伦次的样子。
　　夏至一脸的不耐烦，丢过来一句“我一直就呆在我应该呆的地方，有心找我会找不到吗？”
　　卫晓晴闻言一愣。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径直往吧台走去，扔下卫晓晴呆立当场。
　　严谨可以明显感觉到夏至的不悦，匆匆拿起自己的包，对两人道：“不好意思，先走了。”又跟叶朋远摆摆手。
　　夏至在吧台上结完账，已坐在车里。严谨关好车门，看下夏至，脸色阴沉的吓人。
　　“夏至。”严谨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夏至没理她，开车走人。
　　车内气氛压抑。严谨不明所以。卫晓晴说和夏至是美院的同学，那么夏至上过美院？卫晓晴和他是什么关系呢？仅仅是同学吗？心里无数个问号，却也知道此刻问他是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