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宫我的王》未夜晴岚

57、偷吻

　　“与她无关。”虞珣立即接道。

　　他这么说，也是暗示殿内旁人，不管方才清心殿内是何光景，谁也不能将温灵雨卷入是非之中。

　　温灵雨深知虞珣在护她，她亦不便多言，只得默声着。她想，即便太后责骂，她也先受着。

　　崔金福见状，斗胆回禀道：“太后，刚才若非温姑娘眼快，陛下恐怕受伤更甚了。”

　　太后听了，也不加多言，只看了温灵雨几眼，“罢了，你们先退下，多留些侍卫把守清心殿。其余的，等审完那刺客再议。”

　　太后发令，众人不敢不从。

　　崔金福张罗着，多调了十余名侍卫，将清心殿团团守住。魏栖也得知了清心殿的意外，他也守在殿外，就在殿庑下立着。

　　温灵雨跟随众人一道，从清心殿中退出。方一出殿，便看见了魏栖。她脚步顿住，不禁在暗处多看了他一会儿。

　　纾哥哥——她只敢在心底唤着。

　　崔金福这会儿也退了出来，对温灵雨道：“姑娘先去偏殿歇息罢，陛下这边有太后在，不会有事。老奴也盯着呢。”

　　“好，若有任何需要，还请总管知会我一声。”温灵雨回应。

　　方才情势紧急间，她本想以身挡在皇帝身前，却被他推开，才令他伤了手臂。这样算来，他受伤，也是为护自己。

　　“姑娘放心。”依照虞珣的意思，崔金福嘱咐着温灵雨，继而回到了殿中。

　　这边，温灵雨缓缓走下殿庑，未出几步，又骤然驻足。她转身看着殿庑下挺拔直立的魏栖，不知哪来的冲动，低唤了一声：“纾哥哥——”

　　魏栖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望向温灵雨，只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接的这一刻，男子后颈一僵。

　　魏栖极力掩着神色的异样，定定回看温灵雨。他不知她是何意，又从何得知这个称呼。与魏家有关的一切都是秘密，他心存狐疑，也声张不得。如此想着，魏栖的神色愈加淡定下来，他的目光从温灵雨身上移走，仿若对她的所言置若罔闻。

　　温灵雨一言既出，才觉自己唐突鲁莽。即便对方是失散多年的亲哥哥魏纾，依眼下情景，两人也不好相认什么。她垂眉低目，不再多言，离开了清心殿正殿。

　　独自进了偏殿后，殿内有一宫人正为她理着睡榻上的锦被锦褥。

　　锦被锦褥皆是上等织造，温灵雨坐在榻前，目光落在锦被上，思及清心殿内的一幕幕，悄然担忧着虞珣的伤势。

　　小宫人见温灵雨出神，斗胆问道：“梁姑娘可是在思忖清心殿里的意外呢？”

　　“恩？”温灵雨一愣，她看向眼前忙活的宫人。这宫人看上去年纪很小，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应该是刚刚入宫不久的新人。

　　小宫人也没怎么和主子们说过话，她见温灵雨怔愣，也紧张起来，“婢子是见姑娘出神，才想问问，并无他意……”

　　“你方才，唤我什么？”温灵雨心下奇怪，自己应该没听错，她是叫她“梁姑娘”。

　　小宫人仍不知症结何在，道：“梁姑娘——”

　　“我不姓梁。”温灵雨细一想，也明白了，她口中的梁姑娘该是梁玉容了。

　　小宫人这才发觉失言，连忙改口，“姑娘原谅，因着之前梁姑娘来过几次偏殿，今儿当值的嬷嬷也嘱咐婢子，是梁姑娘要住下——婢子实在不清楚情况，若有得罪——”

　　解释间，小宫人也多打量了几番温灵雨。她心下琢磨，怎么当今圣上如此风流，这会儿留宿的，又换了个女人了？

　　“既然梁姑娘来过，你也该见过她，如何会认错了？”

　　“小的一直打杂，见不得什么人，今儿因为清心殿出事，掌事嬷嬷们都忙去了，才轮到我进来侍奉——”

　　“没事。”温灵雨见她说话磕磕绊绊，是真吓到了。

　　虽然口中说着没事，她内心早已气得发紧。这个虞珣，口口声声说中意自己，敢情他整日撩拨的人，也不止自己嘛。他还屡次在自己面前装作不在意梁玉容，想来，他到了梁玉容面前也是将自己弃如敝履的。

　　温灵雨略一思忖，追问道：“你方才说，梁姑娘常来过？”

　　小宫人点头，道：“是了。近来隔三差五，梁姑娘便会来偏殿等见陛下。”

　　哟。听罢小宫人的答话，温灵雨不禁于心中失笑。偏殿里等候圣上，这情景，倒真有些熟悉。只不过，梁玉容比自己有本事，她也就初一十五在主元殿偏殿等等皇帝。那梁玉容却能在清心殿，皇帝的寝殿边上等着。

　　好个虞珣，没加冠的年纪就懂得在女人中周旋了……

　　亏得自己刚才还想舍命救他！这样朝三暮四、心口不一的男人，真该被匕首划个几道，才好解气！

　　温灵雨愈想愈气，她稳着面色，谢过小宫人后，便将她遣了下去。

　　……

　　夜深了，透骨寒凉的北风吹在窗棱上，呼喇喇作响。温灵雨辗转良久，昏昏沉沉的脑中浮现尽是支离破碎的场景。

　　少时，杏花树下，她挥着木剑，与一少年对练。自己手中的木剑屡次被对方打落，她不服气，拾起后，只用了两招，又被打落。

　　少年带着婴儿肥的脸上笑意十足，他单手背在身后，将自己手上的剑扔给她：“呶，我让你一只手，再让你用双剑。”

　　她直接用手上木剑打落了他丢来的剑，“我不要。我不擅长双剑，更赢不了你。”

　　少年咯咯笑了，他弯身下去，耐心拾起了被她打落在地的木剑，抖干净上面的泥土。

　　“你看你，何苦这么累？将来哥哥护你便是。”

　　“我想赢。”她笃定，握着剑柄，又欲与他过招。

　　少年无奈，只得一边迎对，一边分神道：“听父亲说，母亲生前也是这般倔强好强的脾气。看来你是像她了。”

　　她全神贯注，将心思放在木剑上，稍一用计，她终于将他手中的木剑打落。

　　少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了，现在绫儿赢了。”

　　她摇头，轻轻叹道：“你让我一只手，又不专心，我只是侥幸。”

　　杏花天影下，少年郎朗而笑。

　　渐渐地，少年的面目变了，变成了魏栖的模样。

　　杏树不见了，手上的木剑也不见了。她仿佛是在皇宫的角门下，昏黄的灯烛映照着青灰色的宫墙。

　　一阵温热覆上额头，她猛然一惊，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惺忪间，只见榻前坐着皇帝的身影，此刻正垂目望着她。

　　虞珣见她惊讶，忙伸出左手轻轻覆住了她的双唇。

　　“嘘——”他示意她别出声。

　　“你的伤？”她见他右臂系着厚厚的布条，暗红凝结的血迹透着，终是忧心几分。

　　“上过药也止了血了。”他不请自来地蹭上了她的床榻，此刻已是坐在了榻边，身下就压着锦被边角。

　　温灵雨向里侧躲了躲，她不知时辰，“你怎么不歇下？”

　　“太后才走，朕便想来看看你。”他眉目间尽是宠溺之色，声音喑哑低沉，“刚才那刺客欲伤我，你为何要挡在我身前？不顾自己的？”

　　他还记得当时她凛然的神色，好似为他死掉都可以一般。

　　温灵雨险些迷失在他深情的目光中。她忽然念及，他或许也是这般对待梁玉容的，立时火窜三分。

　　“陛下是万乘之尊，那是臣女该做的。”温灵雨冠冕堂皇地回应，心下却想，若是换了现在，她才不会管他。

　　他不满意，他明明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用心，不肯作罢，替她直言，“你分明是舍不得我受伤。”

　　温灵雨道：“你若执意如此想，我也没办法。”

　　虞珣道，似胸有成竹：“朕已明白你了。你嘴上不饶人，还经常戏弄我，但心底，是关心我的。”

　　“陛下也不必装得这幅受宠若惊模样，天下万千子民皆心系陛下，关心你的又不止我一人。”

　　虞珣见她终于松口，心底漫延起暖意，“旁人朕不在乎。朕只在乎你。”

　　昏暗的一豆烛火下，虞珣凝望着她靥上的冰肌玉肤，喉咙一紧。

　　“陛下怕也是如此对梁玉容说的吧？”

　　“梁玉容？”虞珣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温灵雨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脱口而出就提到了梁玉容，好似不提就不解忿一般。

　　虞珣怔着，寻思了片刻后，才明白过来。这阵子，梁玉容经常寻各种理由求见，他懒得理，便叫人安顿她在偏殿候着，等到她侯得累了，就自然离开了。没成想，这事儿竟走进了温灵雨心里？她扭开脸后，露出了修长细腻的脖颈，虞珣低眉望着，情不自禁俯首下去，吻上了她的颈窝。

　　滚烫的热意骤然自颈根传来，温灵雨猛一瑟缩。

　　他双目阖着，漆黑的睫毛微颤，嘴唇刚触碰到她，便停滞了片刻。像是一次试探，在等着她的回应。

　　温灵雨后移方寸，身子已经抵在了床榻里端，挨上了墙，退无可退下，只有转回头面对他。年轻男子正俯着上半身，单手撑在榻上，微微抬着头，与她的脸颊相隔寸余，双眸含情，鼻息愈重。

　　他打量着她急转飞红的双靥，见她身后无路可退，嘴角渐渐勾上几分玩味邪气的笑意，“温灵雨，你想躲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