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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招供 ...

  •   十月十五。又是一个满月日。

      这日一早,望心将温府小厮带回来的消息说与温灵雨:“主子,部尉府那边来了消息,温择夫人因为那日在府里寻衅滋事,已被关押起来了。说是要关个几日,给她点教训。”

      温灵雨刚进了早饭,此刻手里正端着没绣完的腰带。听罢望心的话,她轻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沈氏与赵氏皆是遇人不淑。”

      “主子你心善,依我看,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望心忿忿地说着,这样才解了气。

      就在前儿,离开齐画斋之后,温灵雨与温景桑谈到温择,才惊异地得知赵姨娘已经怀有身孕,且就是温择的孩子。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温择竟会陷害怀了自己亲生骨肉的赵姨娘。

      温灵雨点点头,她何尝不恨赵姨娘下手毒害温云,“赵氏被温择利用,而沈氏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温择与赵姨娘偷情。说到底,落得如今下场,她们两人也是咎由自取。”

      昨日,她还问了温景桑,是谁杀了温择,温景桑却并没有给她明确答案,只说是一个凶狠的人。他有意隐瞒,她便没有追问。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或许与温景桑装痴有关。因为温择出事的那日,恰好就是温景桑回归平常的那日。

      思绪飘得远了点,温灵雨重新拿起手上的绣绷,又捏起一根针,穿了墨色线,“你瞧,我还需要再添几叶么?”

      “主子是真想绣韭菜给陛下么?”望心笑问。

      “当然。”温灵雨已经一针下去,“反正我手艺就是这么差,他看不上扔了便是。”

      “主子还与皇上计较呢?”望心掩面笑了,一双机灵的眸子打量着温灵雨。

      温灵雨抬眉瞧她,那日望心分明不在场,却问出此话,一定是听说了什么,她洞若观火地问:“你是听魏栖说什么了?”

      望心一惊,撇着嘴叹道,“主子真是心思通透。我是什么都瞒不过,连一应细节是魏侍卫告诉我的,你都猜得到。”

      “你与他走得近,我会看不出么?”

      温灵雨的笑容意味深长,直教望心飞红了脸,两团红云挂上两靥。

      “你呀,以后要好好留心这张脸,不能每次见到魏侍卫时都红透透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温灵雨打趣着望心。

      望心连忙捂着双颊,果然烫的很,“我自然也不想的。”眼见着自己被温灵雨巧妙地岔开话题,望心立刻兜了回来,“主子既然在意陛下说梁玉容更好,是因为心里有陛下了么?”

      温灵雨被望心问得一愣,她细思一番,又笃定地摇摇头,“我自小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你忘了。”

      望心撇撇嘴,满不在意,“从前那是因为少爷写字比你好看,你百般不服,总想着有朝一日超过少爷。”

      “这不就是了,好胜就是好胜,从前是毛病,现在也是毛病。”温灵雨说得平淡,还稍带了点自嘲。

      “才不一样。”望心难得的不依不饶起来,“少爷是主子最亲近的人,对熟悉的人争个高低便罢了。可是那位梁玉容,主子见过么?一个见都未见过的女子,主子与她争什么?”

      这一串话问得温灵雨哑然。面对兀地迎头砸来的长篇大论,她一度还觉得望心说得有理了。难道自己真对虞珣动了心意?可是他才廿岁不到,小她四岁,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弟弟罢了。就算她时而对他的细腻体察有所触动,也未到动心的地步吧。

      温灵雨又想了一番,找到症结所在:“我倒不是非要与梁玉容争个高下。他将我说得一文不值,我意难平。”

      望心见温灵雨一个理由接一个理由,心道: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在乎他,嘴硬。

      主仆两人磨嘴间,有小厮过来同传,说宫里的御医大人来了。

      待温灵雨到了正堂,正看见太医署的长官提点郭太医就候在里面。她上前作揖道,“郭太医。”

      郭太医也弯身回礼,“温姑娘。我奉陛下旨意,来为令兄诊治。前些日因为令兄失踪了数日,老夫便没来,现在却听说他的病已经好了?”

      温灵雨心想,虞珣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主动遣郭太医过来?须得将话说得模棱两可,以便为温景桑留些余地,“是,家兄的疯症已好了一些。”

      这时,温景桑也已进了正堂,他听闻郭太医来访,便知对方是为自己而来。

      郭太医立时望去,只见年轻男子笑意轻淡,尽是耳聪目明之感,与之前的怔滞模样判若两人。

      “哥,他是太医署的长官提点,郭太医。之前你身染疯症的时候,是郭太医来为你诊了脉。”温灵雨主动为两人引荐着,也帮着温景桑隐瞒事实。

      温景桑提眉行礼,文质彬彬,“前段时日谢郭太医照拂。”

      郭太医仔细打量着温景桑的样子,盘问,“敢问温少爷是如何病好了的?”

      温景桑自是有备而来,他自然对应,“说来也奇,前些日的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尽是蛐蛐,爬了满身。我吓得惊醒后,便清醒了许多。”

      郭太医又问:“那温少爷可还记得自己染了疯症前,经历了什么?”

      温景桑苦笑着摇摇头,无奈道:“其实这三年里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

      因为知道温景桑不得不编谎,温灵雨便一直留心着郭太医的反应,她暗暗祈愿,郭太医别听出什么蹊跷来。

      “那温少爷可否让老夫再诊脉看看?”郭太医捻着胡须,也在心底纳罕个中真相。今日,皇帝吩咐他来温府前,还对他说,这个温景桑病好的突然,让他务必查出个所以然。

      只是施行医术,与病患的问答是极关键的一环。就像装睡之人不易唤醒,温景桑若是有意装痴,他又如何明察呢?郭太医深感压力,却还是按部就班地,认真为温景桑诊了脉。

      待收好迎枕之后,郭太医又循例问了一些问题,温景桑也都照常答了,并无自相矛盾的地方。深思过后,郭太医只有说:“想必温少爷的病症的确如老夫上次所想的那般,是心症。不损体质,却损精神,因事而起,又因事结束。蛐蛐,大约是诱因中的一个细节。”

      听着这番话,温景桑的眸色不经意地转暗。他看了一眼郭太医,约莫着郭太医已经猜到他是装病,眼下,他也只能道:“只可惜这一切我都记不清了。”

      郭太医见破解无望,便作罢,寒暄了几句后便退出了温府,回去给皇帝复命。

      ……
      晌午,平阳城东部尉府派人来传,说午后未时审办温执与温赵氏两人。温灵雨与温景桑便赶在未时前,到了部尉府。两人将温择才是戕害温云的真凶、温执被温择陷害、温赵氏受温择指使等情况,一并说与了部尉大人。

      部尉大人听罢稍有震惊,他问向跪在地上的温执与赵氏,“他二人所说情况可属实?”

      几天下来的牢狱折磨,让温执瘦了一大圈,身形枯槁。他再不想回到阴冷潮湿的牢笼中,连忙对部尉磕头,有气无力地说:“大人,是真的。我喊冤数日了,我真的是被人陷害!是无辜的!奈何无人信我……”

      温赵氏亦是软绵绵地跪趴在地上,枷锁扣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沉重。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温景桑与温灵雨,又面向部尉大人,唇齿间冷笑道,“部尉大人,温家兄妹是一派胡言。徐香扇是温景桑勒死的,是我亲眼所见!温云老爷,也是被他的亲生儿子温景桑所害,这些都与我无关!是温景桑存心陷害!”

      看着赵姨娘将所有矛头对准温景桑,温灵雨忍无可忍,她冷语道:“赵姨娘,家父生前待你不薄,你不仅害他,竟还妄想诬陷景桑。今日事毕后,不管部尉府如何定你的罪,你都不再是温家人。”

      温赵氏在狱中的几天,仔细想过。只要她能将真相守口如瓶、脱罪出狱,等孩子生出来,再投奔温择,与温择一道夺了温家家业,那她后半辈子就是扬眉吐气、大富大贵的。

      严肃沉默的温景桑像是看透了赵姨娘的心思一般,忽然开口,“赵氏,温择已死,就算是你脱罪出狱,温家也决容不下你。”

      温执与温赵氏皆身躯一震,惊异地看向温景桑。

      温赵氏尤为惊惧,她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摇头,“你胡说。你休想以此骗我、威胁我!”

      “温择夫人沈氏就在部尉府关着,你是非要见了她才信么?”温景桑冷着目光,直盯着瘫软在地的夫人。

      部尉大人就在眼前,温景桑说的沈氏被关,该是实情。温赵氏惶然无助,她开始相信温择已死的事实……

      “是你!是你杀了他?!”她指着温景桑,下腹中又传来一阵揪痛。

      这阵疼痛倒给了她提醒,她立即说道,“温景桑!你害死了这么多人,又害死我,你何其狠毒,连你的亲弟弟也不放过,是非要将我们娘俩赶尽杀绝么!”

      温景桑漠然移开目光,“这孩子,是你与温择偷情而来的种。与我宗家无关。”

      “老爷!老爷!”温赵氏忽地抬头望天,声嘶力竭:“九泉之下,你要为我做主啊!你的儿子要害死另一个儿子了!”

      温灵雨看着温赵氏仍旧平坦的小腹,道:“父亲逝于六月初五,距今四月有余,你这腹部还未隆出,你骗得了谁。”

      部尉大人听罢几人的对话,心中尚有疑虑。他正凝眉思索间,忽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温赵氏是何时有孕的,诊脉便知。”

      循声望去,温灵雨惊见一身墨衣的魏栖不知何时进了部尉府。魏栖身后还跟着一人,仔细一瞧,温灵雨忆起,那位是太医署的副提点。

      部尉大人认得魏栖,他连忙起身,绕过案台,上前迎去。虽然魏栖官职在他之下,但毕竟是皇帝面前的近身侍卫,他的意思或许就是皇帝的意思,所以部尉大人对魏栖从来都是礼遇有加。

      魏栖谨守礼节,先对部尉恭敬行礼,而后才继续道:“这位是太医署的副提点大人,可为温赵氏诊脉。”

      部尉大人又与副提点寒暄几句,继而询问:“不知光凭诊脉能否断定具体孕时?”

      副提点谨慎回应,“难。”

      魏栖一惊,有些尴尬地望向副提点。

      下一刻,副提点又谨慎地补道:“孕后心脉浮大,前三月脉象主滑疾。但怀孕四、五月是一节点。脉象疾而不散,必怀胎五月左右。”

      温灵雨听了明白,她暗舒了一口气。按副提点的意思,如果此胎是温云之子,就必是四个月以上胎,可靠脉象判定。

      温赵氏听了副提点的话,已暗灰了眸色。她伏在地上,失去支柱般地痛哭良久,终于说道:“是温择的主意……一切都是温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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