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纪元[未来]》夜幕银灯

23、第 23 章

　　蛤？

　　林恩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字，连同唱歌的想法都消失了。

　　不对，如果他跨入成年，修斯不也一样吗？林恩就不懂了。

　　修斯正好在读他的脑回路，直接告诉他：“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不是真正的鸟，这具躯体的生物本能，我还能够控制得住。”

　　“难道我就控制不住吗？”林恩瞪他。

　　修斯看他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林恩生气的闭嘴，他决定这辈子都不唱歌了。
　　即使他坚决否认，认定了唱歌只是心情好，他不发情，不唱就不唱呗。

　　修斯不解，他读取到了林恩恼羞成怒的情绪，可是他不懂林恩为何恼怒，是为了发情而羞耻恼怒吗？说起来，羞耻这种情绪，也是生物的本能吗？

　　在窝里待不下去，林恩扑扑地抖翅膀，站起来跳出了窝，假装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他们差不多该去湖泊边找其他的鹦鹉们交谈一下了，总不能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修斯跟在林恩身后，他这次终于识相的闭嘴了。

　　一路往外飞的路上，成片森林的树叶全都掉落了，原本茂密葱郁的森林，顿时空阔发凉，寂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林恩心里形容道：“这片森林的树，全都秃头了。”

　　“……”修斯，他对秃头有什么执念？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树木都‘秃头’，针叶的松树类林木盖满了厚厚的雪霜，掉落的厚雪下，覆盖着密集的细针状绿叶，白色的纽特格鹦鹉飞在雪地里可不明显，穿梭在枝桠间，只有修斯黑色的影子在雪地里特别明显。

　　他仿佛是全白的世界里，最漆黑的那一抹颜色。

　　来到湖泊边，天寒地冻中，唯有这个湖泊没有结冰，反而湖泊弥漫着朦胧的水雾，这和寻常天气的景象完全不一样。林恩靠近降落时，感受到湖水散发着一股温暖的气流。

　　湖水在寒冷的天气里是温热的。

　　而湖边失去了树叶遮掩的枝桠上，每棵光秃的树上都站着七八只鹦鹉，他们站得不算很远，也不完全紧贴在一起。

　　瑟瑟发抖的纽特格鹦鹉们，先一步警惕地发现了靠近的新伙伴。他们主要盯着修斯黑色的影子，直到发现他并不是猎食者，才放松下来。

　　林恩踩在冰冷结冰的树枝上，看着树上的其他鹦鹉，他们身上多少还落了点雪。

　　这里有够冷的，他的脚丫踩在了冰冻的树枝上，浑身哆嗦，赶紧找了个没有冰的地方。至于林恩的这些鹦鹉同类，他们昨天应该是站在树上过了一夜。

　　是这样没错，大多数没有筑巢的鸟儿，当然着找不到躲雪的地方。只能任由风吹雨打，但没关系，他们这些强健的生命，什么风吹雨打没经历过，一点霜雪不再滑下，也都还是很能抗的。为啥能抗？因为抗不过的离开了这里，不离开就挂了。

　　林恩多少感到庆幸，他多么的有先见之明，不然他也要和别的鸟一样了，贴身体会下雪的滋味。

　　想到这里，林恩得意地昂头看修斯。

　　“……”修斯，他该说什么。

　　“林恩！”还没等林恩仔细辨别，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他回头一看。

　　林恩试着问，“琳达？”

　　站在对面树上，浑身抖落着细雪的琳达，应声林恩的询问。

　　看来他没认错，纽特格鹦鹉们长得让他们分不清谁和谁，但声音总不会错的。

　　琳达的身边还跟着杰西，两只鸟飞到了林恩的身边，在林恩的另一旁，是浑身漆黑的修斯。

　　“你们还没离开？”林恩问。

　　“没有。”琳达冻得瑟瑟发抖说，“我没找好伴侣，想着在这里过下去也不错，没想到这里也太冷了点，有点受不了……”

　　杰西也感同身受，感慨道：“除了冒热气的湖泊，到处都冷得不行。”

　　“是呀！我们也受不了了，今年天冷了，过两天还是进城吧！”其中一只陌生的鹦鹉，迫不及待地大叫着告诉周围的同伴们。

　　琳达也同意了：“我们也有这个想法，大概会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你们要一起吗？”

　　林恩扭头和修斯对望。

　　“我们还好，暂时不打算离开。”主要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精心打造好的小窝。

　　他觉得在窝里过得还挺好，气温并没有那么寒冷。

　　“那好吧，”琳达也没有勉强道，“希望我们下次见。”

　　“再见。”林恩最后道别。

　　·

　　日子过了几天，停留在湖边的鸟儿们越来越稀少。
　　森林愈加的寂寞冷清，只剩下少数的纽特格鹦鹉还留在森林过冬。

　　由于之前储备了很多粮食，林恩和修斯都没有急着出去觅食，他们回到了筑巢的老树附近，只会偶尔在周围飞飞，活动一下，顺便巡视他们的领地。

　　突如其来的冬雪下得快，冷了几天，又重新出了太阳。

　　霜雪逐渐在地上消融，虽然天气依旧寒冷，森林也不是看不见半丝的绿植，不光有耐寒的松针类植物，温暖的湖泊边还长着小草，而雪地融化的褐色土壤稍微泥泞。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日子，天气还飘落小雪。

　　林恩和修斯安安稳稳地缩在自己的窝，渡过寒冷的天气。

　　就是最近，他们发现身体出了点奇怪的变化，林恩早上迷迷糊糊的醒来，他又奇怪的感觉到了，体内有股热流在不断冲刷，很温暖，而且在寒冷的冬日中，他的体格愈加强壮了。

　　他和修斯谈论过这点，修斯认真听完，沉吟告诉他：“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也就是说，这种变化不止出现在林恩的身上。

　　最后，修斯想道：“但我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应该没事。”

　　林恩觉得也是，既然修斯说没问题，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了。

　　林恩没有再过多关注这件事情。

　　反而另一件小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某天，他在森林上空盘旋时，发现雪地上有一连串的脚印。

　　……他们找到了三个羽人的身影，那几人在雪地里缓慢前行，在荒芜寂静的森林里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

　　林恩和修斯悄声降落在树上，他们偷偷观察着这行人。

　　他们在干什么？这片森林里，林恩第一次见到羽人的踪迹，他扭头询问修斯。

　　修斯的眼睛闪过微弱的蓝芒，“他们是来找东西的，好像是找人。”

　　“找人？”林恩有点不解，“森林里还会有人吗？”他们从来没见过，也确定没有。

　　修斯也没说出具体来，他突然看见其中某个羽人停下脚步，怀疑地扭头四处看，修斯眼神一闪，立刻收回了窥探的意念，警惕道：“他们的念头很模糊，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在找谁……那个雌性好像发现了我的窥探。”

　　林恩紧张了，“她发现了？”

　　这时，羽人们也发现了站在树上的他们。
　　林恩紧盯着，羽人的目光随意扫过，重新收回，再次转头往森林里四处寻找。

　　见羽人们没有察觉，林恩放松了浑身羽毛。

　　修斯也松了口气：“看来她应该没发现我，我本想深入窥探他们的想法，现在估计不能了……”

　　“不能就不能吧，你别在这么做了。”林恩赶紧说，“既然和我们没关系，快回去吧。”

　　说着，修斯也点头，他跟着林恩身后，离开了稀疏的枝桠，从高空的树梢上飞走。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没再刻意寻找羽人的踪迹，但修斯依旧能探知到羽人们的存在。

　　“他们从森林外围越走越深，快要靠近我们的窝附近了。”修斯给林恩提醒了一句，其实任何的鸟类，都不太喜欢陌生人靠近自己的地盘。

　　好在，后来修斯又探知到，羽人一行中途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暂时没有走到这里。

　　最近，林恩和修斯也没有再离开老树附近。他们基本都只围绕着老树飞几圈，然后落在枝头上伸展四肢。而这颗老树上原本的其他住户，都在下雪后搬走了，目前只剩下林恩和修斯。

　　他们倒是过得安稳，也没有因此感到孤独。

　　某日早晨，冬日的阳光照耀得强烈，气温突然温暖了不少。

　　林恩站在树头打呵欠，他最近睡得特别舒服，身体里总有一股暖呼呼的热流，林恩愉悦的转身，在树上打转。

　　醒来的修斯也走出树洞，林恩站在树梢上起飞，愉悦地绕着老树快速地飞了两圈，重新回到了修斯身旁，完美满意的降落。

　　反而，修斯迟疑问：“你最近的心情很好。”

　　“是呀，怎么了吗？”林恩拍拍翅膀，他感觉自己快乐得还能再飞几圈！

　　“也不是，”修斯说，“就是有点奇怪，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兴奋了吗？”

　　是这样吗？林恩舒展长腿，站在枝桠上来回踱步，身体里持续的温暖和力量，让他停不下来，那股暖流越来越厚实强烈了。

　　“你不会还在发春吧？”修斯突然问，他的小眼睛里难得有点忧愁，普通生物的发情期他真的不了解。

　　林恩总算停下了跺腿，他对修斯翻白眼。

　　他确定并不是这样，严肃郑重道：“我只是感觉身体非常好，有股热暖流十分舒服……”说着，林恩又感觉到了，从胸口的灼热暖流，一直扩散到了全身。

　　修斯也察觉到了，他的黑眼睛盯着林恩，关注着他的变化。

　　此时，林恩感觉浑身暖热，哪怕是鸟类常年较为冰凉的脚丫，连同脚趾都温暖极了……身上的骨头咯吱，林恩正舒服着，突然浑身肌肉僵硬，他惊愕的睁眼，双脚突然失力，他失去了知觉，林恩的视线下坠，他从树上摔落了。

　　他的反应让修斯一惊，紧张得头上的羽冠直直地竖起，眼睁睁看着林恩掉下去——

　　修斯立即紧随着坠落的林恩，往下掠去，他伸出爪子，想要抓住掉下去的林恩，但他抬起爪子，又不知所措的放下，他会抓伤林恩的。

　　而林恩的知觉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前一黑，紧接着，他感觉到身体倾倒，坠落，撞击在泥地里，疼痛让他想要大叫。

　　但他还活着，只是什么都看不见。

　　林恩试着挪动僵硬的手脚，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他战栗地抽搐，尝试了好几次，手脚稍微的恢复知觉，林恩欣喜的松了口气，终于慌张地爬了起来，但是有点不对……

　　他朦胧漆黑的视线，依旧看不清晰，林恩懵懂的抬起头，蹲在了地上，感觉到泥土沾着脚——

　　脚？林恩突然懵住了，他的翅膀触碰到了地面。

　　等等，翅膀？林恩动了动翅膀…… 他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光亮照映在林恩朦胧的视线中，他逐渐看见了，眼前某种像羽人一样修长的手，按在了雪地里，林恩感觉到那双手冻得哆嗦。

　　不对。

　　林恩动了动，插在雪地上的手指动了动。

　　他惊呆了，慌张地左右扭头，他确实在老树下，这是他家没错。

　　所以，林恩猛地仰头，看见朝他飞过来的修斯，林恩张了张陌生的嘴，喉咙发出破碎陌生的声音，他下意识闭嘴了。

　　然后，林恩心里对修斯惊慌地大叫：“小一！我变成怪物了啊啊啊啊啊！”

　　“冷静。”修斯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林恩愣愣地看着修斯落在他的面前，低头看他。

　　站在他面前的黑乎乎的修斯，这个角度看上去。林恩歪头，小一看上去体积变小了好多……原来，纽特格鹦鹉也不是特别大只，他突然这么想。

　　林恩突然回神，垂头打量自己。

　　手抬起来，脚也能动，躯体上还披着像羽毛的连体衣，浑身包裹得严实，除了手脚裸露，即使这样林恩也冷的打了个哆嗦。

　　倒是修斯的目光有点奇异，他若有所思道：“你的背后有一双翅膀。”

　　林恩跟着扭头一看，他的背脊上，真的有一对短小的翅膀。

　　这对鸡肋的小翅膀，因为主人的知觉，轻微挥动。

　　他手指颤抖，他的，他的翅膀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恩看得差点哭出来：“我真的变成畸形的怪物了！”

　　在林恩的想法里，他爱惜的翅膀变成了手，这已经很可怜了。
　　现在，又多长出了一对小翅膀！那他不就成了有四只翅膀的怪物！

　　他成了四只翅膀的畸形怪物！林恩吓哭。

　　旁边的修斯，读取到林恩奇异的脑回路……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