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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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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一处茂密灌木中俯身藏好,小心观察着来时的方向。按之前的经验,在他们停下大约半个时辰后,追踪者必到。
“你说会有几个人?”左右现在无事,齐啸宇乐得找话和他说。第一次发现有人追踪时大约有十四人,但随着时间地推移,慢慢的人也越来越少。并且剩下的人武功高强,发现他们靠近时已经辩不清有几人的脚步。
“不会超过三个。”凌无忧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刚才没有多想就和他藏在了一起,这会儿才发觉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听到他近在耳畔的呼吸声,令他浑身不自在。
齐啸宇却似没有感觉又向他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一脸严肃。“无忧,一会儿我先出去试探他们的深浅,你在这里为我接应。”
这几日来两人说话反正知道叫的是谁,从来都是‘喂’‘诶’的招呼,谁也没叫过谁的名字。齐啸宇这忽然一声叫得亲热,凌无忧却听得身上发寒,忍不住扭过头瞪他,他还偏偏是一脸正经。而且两人挨得实在太近,这一扭头几乎鼻尖都要碰上。他狠盯着齐啸宇的双眼,但瞪了一会儿发现无法把这厚脸皮的家伙瞪回去,在这联手对敌的非常时刻,虽然明知道他那正经的脸色是装出来的,却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不去理他。
凌无忧无奈扭过头闷闷地开口,“你就不怕我趁你一人对敌,自己偷偷跑了?”
“不怕。虽然我们有很深的过节,但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梁。为了大局着想,我相信你现在不会害我。”齐啸宇笑着扭头看向前方,这样逗他真是一件乐事。“再说如果我信不过你,当初怎会邀你一起同行。”
凌无忧暗自撇嘴,现在没空和他怄气,还是对付敌人要紧。伸手从腰间抽出那把匕首还与他,“我不使兵器,这匕首还是你自己拿着。”
匕首出鞘,在光照下泛着莹莹蓝光。齐啸宇摩挲着锋利的刀刃,刀身上有篆书刻的一个‘宇’字。这把匕首是他的父亲在他十岁时送的,从那时起就随身携带从不离身。这次给了凌无忧本不想再拿回,但现在事出紧急,若空手对付前来的敌人未免有些托大。但是就这样把送出的东西又接了回来,令他心中总有些不痛快。
将匕首别好,他长叹一声。“唉……有兵器总是好些。只是不明白,为何你不使兵器?”想到从前凌无忧对敌时拿着兵器总有些施展不开,远逊于他掌法的威力,不由好奇。
“师傅只教我掌法。”凌无忧皱眉嫌他问得无聊,又瞥了他一眼。
“那是为什么?”齐啸宇更奇怪了,凌无忧的师傅必是个绝顶高人,怎么会只教掌法不教其他?
“再趁手的武器也不会有人的身体灵活。”凌无忧微微一笑,显得高深莫测。心中却在郁闷,这件事是他拜师学艺时最怄的一桩。记得七岁时已把逍遥掌练得熟练,天天缠着师傅要他再教别的。但师傅却瞪眼撇嘴的说什么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早己看出他的心性狠毒,做事任性不留余地。所以为了他好,不教刀剑等利器只传掌法,为的是将来和人交手时不会妄杀性命,免的结下过多仇怨。后来虽在师傅的藏书中也学到一些兵器的招式,但远不如那套逍遥掌练得纯熟。
“原来是这样……你师傅的见解果然独到。能知道是哪位前辈么?”齐啸宇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真就信了。
“我师傅隐居多年,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凌无忧侧目瞪他,不满他对自己的刨根问底。“你问我这么多,你的师傅又是谁,能把你教成这样一个笑里藏刀口是心非的狡诈之人。”
齐啸宇闻言微愣,低下头似在细想什么。“我的师傅么……教我内功心法的是无相大师,教我剑法的破尘剑侠欧阳智,教我刀法的无极刀柳真远,教我拳法的无敌神拳许锋,教我行兵布阵的神算子鬼谋,教我马上功夫的是本朝的虎威将军李青候,对了,就是李金他父亲。他教的本是长枪,只不过我把枪和刀法揉和,马上使的都是长刀。还有教我为君之道的是现任的宰相王之正,教我写字的李尚书,他的书法是本朝一绝,还有教我……”
“停停!”本听他说了几个曾听师傅提及的武林前辈,正在想难怪他武功会如此好,谁知他后面越说越多越说越碎,分明就是在打趣自己。
“他们不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就是朝堂上的忠臣良将,只可惜传我武功的师傅教完我以后就离去不肯留下,我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们。”说罢他又叹了一口气,“至于我为何会如此狡诈,估计天生如此,可怪不得我的这些师傅。”
“是啊,皇帝嘛,只怕人家想不教也不成。所以教完了就匆匆离去怕沾上你们皇家的事非。”
“唉,你说的没错……”齐啸宇也不反驳,只是叹气。
他认的干脆,凌无忧本还想冷嘲热讽几句倒不好再开口,只得也住了嘴。只是这么聊了一会儿,原本潜伏等候大敌的紧张气氛消失不见,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无忧,你还恨我么……”见他不再说话,齐啸宇安静了一会儿才呐呐地开口。
“恨,怎么可能不恨。”若说不恨是假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那么大的亏。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恨,比起当初的恨之入骨慢慢变了味道。
“我原本也恨,恨你失我颜面,损我兵将……我本想杀了你一了百了,但是发现我下不了手……到后来你借梁国之力夺我城池,我心中却只有哀没有了恨……”
齐啸宇的声音慢了下来,“我已经不想再恨你了……”
“我恨你一辈子。”凌无忧的声音清冷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齐啸宇看着他的侧脸一阵沉默,这些天和他相处的还算融洽,但仍是没有和解的希望么……
他的心里不好受,凌无忧心中更不是滋味。这样处心积虑的报复,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他虽然惨败,但自己还不是落得和他一起被人追杀的下场?而且看到他的失败,心中丝毫没有预想中的快感,反而只添沉重。自己这么做,只是枉害了两国数万将士的性命罢了……
风声吹过,草木沙沙作响。
来了。二人凝神运气,立时进入到高度戒备的状态中。风和草木的声响中,夹杂着另外的一种声音,那是有人运用轻功高速地掠过地面。慢慢近了……只有一人?
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都是惊讶。听声音这人的轻功虽好,但从脚步的轻重上来判断,他并非不好对付的绝顶高手。如果真的只有他一人,是否意味着两人今次的截杀要比想象中轻松得多?
脚步声急止,已有一人的身影从密林中闪现。那人青衣短襟,貌不出众,停下了脚步似是有些疑惑,俯身在地面上打量着什么,应该是在找两人留下的痕迹。
这应该就是那个追踪高手了。凌无忧心中疑惑,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但不管他是否真的一人追到,眼下只要杀了他,剩下的逃亡之路将变得简单。
齐啸宇向他点头示意,手中已拔出匕首从藏身处跃起。他也凝聚心神,警戒地观察着四周,以防发生不测。
青衣人发现有人偷袭,惊骇中大叫一声就向后闪,齐啸宇又怎肯被他躲过,足下点地势头不停,飞一般向他扑去。但还不曾靠近他身边,就听到凌无忧急厉的大喝。
“小心!”
他心知不好,身畔已有一股掌风从左方袭来。好在听到凌无忧示警后脚下急停向侧后方避去,那股罡气只是堪堪地擦到身体。但就是这样,被掌风带到的左肩仍是震得发麻,胸口气血翻滚,勉强运真气压下,才不至于当场喷出鲜血。
凌无忧发现有人悄无声息的从密林中闪出,这才知道追踪者的轻功已达到落地无声的境界,以至他和齐啸宇都判断错误,漏算了敌人中会有如此的高手。知道不能再躲忙先声示警,谁知这人的速度快如闪电,仍是袭到了齐啸宇。幸亏他应变及时终于躲开,只是看他脸色有异恐怕已经吃了亏。
他跃到齐啸宇身边,拉住他的手腕试脉。好在虽然有些气血不顺但并无大碍,忙握住他的手渡了真气过去帮他平复内息,齐啸宇挣了挣没有甩开,也就任由他握住。
对面站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魁梧的身材,紫金色面孔,相貌威严。只是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的凌厉之气就令人觉得似有寒气透骨,如果是心虚胆小的人恐怕就会站不住腿软趴下。
“紫面天王?”
“武圣!”
两人同时出声,虽然叫的名字不同,其实却是同一人。凌无忧想起师傅曾提到一人,生性暴烈,面似紫金,外号紫面天王。虽然比师傅小上十来岁成名较晚,但在江湖中声名却不在师傅之下。后来他们曾有意较量,结果比斗了三天也未分胜负。师傅曾不止一次的提起,这个人现在如未退隐,那在江湖中必定是第一号的人物。
他本也想去拜会紫面天王,谁知一出山满门心思就都用在和齐啸宇相斗上了,结果一直没有机会打探他的消息,加上也没有听人提起过他,还以为他也如师傅般隐世不出,谁知会在此时此地遇到。
紫面天王倒不曾退隐,只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称号,现在都尊他为武圣,紫面天王这四个字早已经没人提了。所以齐啸宇看到这等气势容貌之人,立刻猜到此人就是武圣。他心中叫苦,虽然武圣为梁人,但从不插手国与国之间的战事,万没想到梁王竟然能请的动他出山,看来今天要想逃出去实在是难了。
武圣倒没想到眼前这二十不到的年青人竟知道他二十多年前的称号,不由多看了几眼。
只见他虽为男儿,却生得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孔。再看他紧拉着夏王,想到梁王曾经说起,此人不但阴险狡诈,而且还与夏王有着让人不耻的关系,仗着自己的美色□□夏廷,却不知道和夏王闹了什么别扭跑来梁借兵攻夏。只是这凌无忧确实是个将才,所以才用了他的计谋攻打百战关。但又怕他临阵再投向夏国反害大梁,加上他功夫颇高,怕到时无人制得住他。所以请自己来到远安城中,万一他真的另有阴谋,也好随时击杀于他。
武圣本不愿理这国家争战之事,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最不耻的就是明明是男人,却偏要以色侍人。为了不让这种无耻之徒再祸害他人,所以才专程来此追杀他。
想到这里他心中憎恶,冷哼了一声。“无耻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