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故事》刘训录

2、第 2 章

　　二

　　梁慧是两年前我在西安交通大学门口拣的一个女孩。
　　我大学时有个同学叫孙志友，在校浪荡四年虽然也和我们一样做尽坏事，但因本人特善于伪装，偷鸡摸狗的坏事做了一大堆居然没有给学校留下任何把柄，毕业分配的时候悍然纵容他父母把家底掏了个精光给学校个别领导行了大礼被留校任教了。有一次他被派往日本学术交流了三个月回来，三番五次地邀请我们几个去听他显摆。实在是盛情难却，我们在他答应请吃一顿饭的条件下前去捧场。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只在日本呆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被异国给驯化成了一条走狗了。把一个资源贫乏（连吃饭筷子都靠进口）地震不断（随时都会整体沉没）祖祖辈辈靠侵略强夺勉强维持生计的一个小小岛国硬是吹得跟个天堂似的，当时就被我们毫不留情地恨恨痛批了一顿。
　　那天我们几个从孙志文那出来，去学校对门的川菜馆敲他的竹杠的时候，在大门口迎面碰见一个穿白圆领衫牛仔裤的纯情女孩和孙志文打招呼。当孙志文流着哈喇子正打算给我介绍时那姑娘倒满脸笑容地先对我开口了：“我认识你。”
　　我笑道：“是吗，这不奇怪。公众人物，没办法。稍不注意就让你们认出来。”
　　“哈哈，你真逗，去年校庆你们来演出过，你好象是弹键盘，还唱过歌，特酷。”
　　“没错没错，是我。你记性真好。走走，一起吃饭……”
　　女孩一听连推辞一下都没有就跟我们去了。
　　我们俩就这么认识了。她当时还是个在校学生，人长得很是漂亮妩媚，一头长发，皮肤又嫩又白、身材修长、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当然最吸引我的还是她有一双风一样美丽的眼睛。经过一聊天，她父母原来我们也认识，都是我们大学时候的老师，另外她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现在美国读博。从那天开始，我和她就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俩人先是在网上聊后来是约会见面，再后来在我的感召下她也喜欢上了唱歌，而且进步很快，从忘词跑调慢慢成了一个嗓音独特驾驭能力极强的优秀歌手。不到两年的工夫已经成为午夜风情歌城的名副其实的台住子了，出息得跟个歌星似的，出门经常碰到一些粉丝凉皮什么的拉她签名，只是她父母对她出来做歌手十分的不满，有时我也感觉挺对不住他们，不该把人家姑娘领到这条道上。
　　我们这帮人有鼓手老五吉他手强子贝司手瘦子还有歌手田野兰兰遥遥加上我和梁慧一共八个人。这几年我们几个拉帮结伙幽灵般地出没在西安几个大小舞场。每天一个个自命不凡地以为是高人一等的音乐人，其实仔细想想手里的那乐器和乡下农民大叔大爷手里的镰刀锄头并没什么不同，都是为了糊口而已，因为我们注定成不了大家。说起来我们几个论专业技术我真的是一般。这除了本人属于半路出家非专业所长以外更重要的是缺乏敬业精神。对所有的曲子都是得过且过、能混则混，从来没正经八倍地研究过一首曲子。老五和强子都比我年轻，业务也还算可以，尤其强子不识谱。但模仿能力超一流，难度再大的SOLO他也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当然论钻研精神还是瘦子，这除了人家属于科班出身以外，更重要的是能钻。只要有什么新歌出来，不出两天保证按原版扒下来并把分谱抄好摆在我们各自面前的谱架上。回回我们都给予的他一句话就是“你太有才了！”田野兰兰遥遥三人都是西安音乐学院声乐系的毕业生，一个本科俩专科，孬好也算科班出身。
　　瘦子是甘肃兰州人，毕业于兰大音乐系，孤身来西安闯荡已经多年，真名叫李国纪，后来被人发挥成李国妓，气得他宁可让人叫瘦子、麻杆、火柴棒什么的也不让人叫他名。本人确实是瘦，几乎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从来没上过一百斤，午夜风情旁边有家药店，门口摆一个体重称，每次路过他都要去称一下体重，有一次我们见他脸红红的两只胳臂端着进来，一进门就咋呼：“哥们上一百了！上一百了！”第二天再称就又焉了。跨过一百大关几乎成了他一生的最大追求。这家伙论业务没的说，只是有点自由散漫，一个人爱玩失踪，旷工迟到家常便饭，为这没少挨我骂。
　　老五则和瘦子截然相反。体重小二百斤。一顿饭能整半拉猪脸外带七瓶啤酒。剃一大秃瓢，又黑又壮，走起路来一双色咪咪的小眼睛贼溜乱转，就这特招女孩喜欢，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往他怀里拱。这几年不知有多少懵懂少女一夜间被他培养成熟女杀向了这纷乱的社会。他接电话从来都是先要让对方报上全名，就这一不留神还会把甲女当成丙女。“吧唧吧唧”聊半天还说你不是那个谁呀？前段时间在舞厅又认识一个留黄毛的小丫头，人瘦得皮包骨，典型的属于那种三无女孩（无胸无臀无知）而且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不行，特爱虚荣，那天在我们面前吹她哥找了个对象如何如何的牛，工作还不到三年就已经是区法院的书记了，其实我们一听就知道。她所说的书记实际上是叫书记员，就是每次开庭坐中间做记录的那斯，跟书记完全两码事，但我们都装做不懂一个劲地咂吧着嘴恭维她，老五实在憋不住了便数叨她：“快别在这丢人显眼了，简直是无知透顶，你哥找的那个书记在法院里基本也就和门卫一个档次。”她一听脸上顿时挂不住火了，开始翻箱倒柜的拿话损老五。说老五不要脸，晚上俩抓子不摸着她的胸睡不着。老五反说她那俩玩意比鸡蛋黄大不了多少都不稀摸，看她可怜那是在安慰她，简直不知好歹。女孩骂老五以后再摸她就是她养的。老五说你养活的了我吗？我要吃奶，你产吗？搞得那女孩无话可说只一个劲地边哭边骂老五臭流氓。在一旁看热闹的梁慧挺了挺胸一本正经地对那女孩说：“知道你的为什么这么小吗？姐我实话告你吧，其实女人的胸要想长得大全靠男人那双手，他们手上的分泌物就是女人□□的催肥剂。懂吗？”“哦。”女孩看看梁慧那对汹涌澎湃的□□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而瘦子说了一句话更是把我们当场笑翻：“其实女人的胸跟时间一样，挤一挤总会有的。”
　　下来我贴在梁慧耳朵上问她，你的是让谁给催肥的？梁慧把我狠狠一推，“讨厌”。我不得不承认梁慧这丫头这几年真的变了，过去她身上那些清纯天真羞涩无邪现在几乎已经快找不到了，一想到这些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你他妈真是一混蛋！”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强子给自己起了一个网名叫：“趴墙上等红杏”。得空就上古城热线调戏一些有夫之妇。今儿跟这个见面明儿给那个约会。搞得几个多情少妇五迷三道的天天到舞台上来给他送牛肉干美国大杏仁什么的。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又迷上了遥遥，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把她拿下。但遥遥却不太怎么搭理他，对他总是不远不近的，他一往她跟前凑她就让他找有夫之妇去。那天中场休息强子满脸狗样地拿出一包牛肉干要给遥遥吃，遥遥看也不看说道：“不吃，我嫌臊，谁知在哪放过。”气得强子给了她一句：“你家牛肉干储存在那个地方？”遥遥也不示弱：“呵呸！你们全家都储存在那个地方！”
　　说起来我们几个人里最正经的算是歌手田野了。小伙长得一表人才，浓眉大眼，西安人，家里条件比较差，父亲是个残疾人，母亲下岗，他下面还有个读高中的妹妹，一家人住在北大街莲花路一座小平房内。性格非常内向、不爱说话，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平时除了唱歌就是看书。歌唱得尤其好，模仿刘德华几个大明星的歌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几个舞厅都有他的一大群忠实粉丝，一出场下面就发出山呼海啸般地呐喊声。我总感觉这孩子很有发展潜力，不出意外的话也许将来能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