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寂舞天

5、NO.4

　　“这条裙子这么好看，一看就知道很适合你！”楚言兮捧着裙子，目光执着，“还有，我从来都没看过你穿裙子的样子呢。”
　　好看是好看，可是……
　　见我犹豫，楚言兮便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将裙子塞进我怀里，然后把我推向试衣间。
　　我见楚言兮如此执着，既然躲不掉就只好落跑，结果刚一转身就撞上了跟着进来的孙策的胸膛。孙策扶住我的肩膀，急忙问道：“抱歉，我没注意到你突然转身。撞疼了没？”
　　揉了揉因撞到他而泛红的额头，我摇摇头。不怎么疼，就是有点晕。
　　就这样错失良机，我终于还是被楚言兮塞进了试衣间……
　　……
　　半个小时后……就在楚言兮失去了耐心准备来踹门的时候，我狠狠心一咬牙本着一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打开了门出去了。
　　这裙子为什么这么短！连膝盖都遮不住！
　　我抬头一看三个人都带着惊艳地对我行着注目礼，我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那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无语望天一扭身又往试衣间里冲，却被孙策一个眼疾手快给捞住了。
　　“很好看。干嘛这么不好意思。”孙策眼含笑意。
　　“看来以后我要开始把晓颖关在宿舍不让她出来了。”楚言兮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下着定义，“万一再被几个流氓惦记上了可就不好了。”
　　周邦旭默默撇嘴，孙策默默腹诽：别告诉我在你眼里我也是流氓？
　　老板笑着也走了过来，“你们眼光真好。小姑娘别害羞，是真的好看嘛。”
　　“这条裙子多少钱？”孙策问道。老板连忙说：“我们今天这条裙子做特价，打对折，只要一百二十块钱。原价可是两百多呢。”孙策点点头，掏出钱包说：“拿一条新的包起来吧。”
　　我一把拦住孙策掏钱的手，很是慌乱地连连摇头，“不要。我不买。也不用你付钱。”
　　“老板，你看她都不怎么想买，你就再给便宜一点嘛，再便宜一点说不定她就松口了。”楚言兮见机趁火打劫赶紧杀价。
　　“不是，我……”
　　“看这小姑娘穿得这么漂亮，那就一百一十块钱吧。本来就是特价，可不能再少了。”老板让了一步。周邦旭一听也跟着帮腔：“老板，就一百吧，省我们二十块钱我们好搭车回去啊。”
　　“等会，你们……”
　　“一百一已经是最低价了，原价都两百多呢，一百我会赔本的。”老板表示很为难，楚言兮再接再厉：“老板你看我们都是学生，再给少十块钱嘛，就少十块钱怎么会赔本呢。我们以后肯定会带同学来照顾你生意的，就一百块钱卖给我们嘛。”周邦旭不停地帮腔：“就是就是，一百多好听啊。”
　　“有人听我说话么……”
　　“行行行。”老板终于还是让步了，“那你们以后可得多带同学来光顾啊。”
　　楚言兮笑嘻嘻地，“没问题，谢谢老板！”然后转脸看向孙策，“愣着干嘛，付钱。”孙策如梦初醒，付了钱。
　　至始至终就没人理我我的抗议，我被无视得很彻底……
　　“林颖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衣服换回来啊。准备走啦。”楚言兮终于注意到我，拿到被包好的裙子后冲我叫道。
　　我……
　　我终究还是放弃了挣扎，乖乖听话换衣服。

　　到了那家餐馆，一楼已经满了，二楼还没坐人，我们就上了二楼，叫来服务员点了菜。
　　那一餐饭楚言兮吃得特别香，因为她砍价成功了，也因为桌上有她点的她最爱的烧汁牛蛙。她不停地给我夹菜，孙策也不停地给我夹菜，我抱着那条裙子默默望着我碗里越来越多的菜，心情很是复杂。
　　反正已经买了……但是你们别指望我以后会穿出来！哼！
　　然后我忽然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孩子气了……这一定是幻觉。嗯。
　　突然有一伙人进来，咋咋呼呼地坐在了我们右边隔壁桌，吵吵嚷嚷的催着服务员来点菜。我看着那群人，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巧，这不是昨晚那群无赖么？为首的那个板寸头我可是记忆犹新。
　　孙策顺着我的眼神望过去，也发现了他们。
　　这时，他们中的一个也正好看到了我们，那位仁兄就推了推那个板寸头，朝我们这边努努嘴，“杨哥杨哥，你看，又是他俩。”板寸头侧头来看，看着孙策笑了，“哟呵，这不是昨个儿晚上跑掉的缩头乌龟吗？还真是巧啊。”说罢，站起身踹开椅子走了过来，“哎呀，乌龟在吃牛蛙呢，都是水里的动物，相煎何太急啊。”
　　我看到孙策皱了皱眉还握起了拳头，便忙低头努力吃碗里的菜——再不吃，等会怕是就吃不着了。
　　本来还想劝劝的，可是听到他们说话比昨天还难听，我都有点想动手了。
　　“诶，又多了个帮手和漂亮妞啊。”板寸头一屁股坐在我们桌旁空着的椅子上，“啧啧啧，还点了这么一大桌菜，有钱人呐。不介意的话，拼个桌呗。”
　　楚言兮一脸茫然，周邦旭已开始表示不满了，向后一靠，抬着下巴用鼻孔看着他们，“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介——意。”
　　唔，我又吃了几口鱼香肉丝，又夹了一块牛蛙肉，然后冲楚言兮说：“别愣神了，赶紧吃吧。”楚言兮看了看这剑弩拔张的局面，又看了看这一桌自己最爱的菜，略微思索了一下，埋头苦干起来。
　　“哎哟，介意啊？”板寸头身后的一个鸡冠头的男的单手叉着腰，斜靠在椅子靠背上，“我们杨哥正愁找不到漂亮妞陪他吃饭呢，这是你们的荣幸知道吗。所以哥告诉你，你们介意也没用，哈哈哈。”然后他们又都笑起来。
　　我还是不太懂他们的笑点何在。
　　孙策伸手压住桌子站了起来，周邦旭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看到孙策手臂上青筋暴起就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了，便夹了几筷子酸辣土豆丝和土豆烧鸡块的鸡块给楚言兮，又夹了一点给自己碗里。
　　“又没惹你们，干嘛要咬着我们不放。”孙策歪了歪头看着那个板寸头。
　　“干嘛？好玩啊。”板寸头一摊手，说得理所当然。接着他站了起来，一把揪住孙策的衣领将他拉得靠近了些，“我乐意，你管不着。”
　　下一秒孙策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了他的脸上，一下子就把他揍到了地上。另外几个无赖一看老大被打了，纷纷掀了椅子冲上来干架。我在我们桌子被掀之前，一探手将烧汁牛蛙拿了过来，手一转，放到了左边隔壁桌，然后拉着楚言兮起身后退，换到了一个暂时的安全场地，继续吃。没过多久我们的桌子就也被掀了。
　　“晓颖，你好淡定。”楚言兮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做完了这一切，而后望着那碗安然无恙的烧汁牛蛙咽了咽口水，“我真是太爱你了居然把我的牛蛙给保住了。”
　　楼下的食客们听到楼上这动静纷纷站到门口观望，服务员见状赶紧跑去找老板。
　　不得不说，两个武术生的战斗力是不容小觑的，奈何对方人多，还是渐渐落了下风。我咽下碗里最后一口土豆丝，抽了餐巾纸抹抹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还没跟谁动过手呢。不过，这也并不影响什么。
　　我一闪身来到孙策旁边，一把抓住刚刚一个无赖挥舞向他他却来不及躲闪的拳头，一用力，就听到骨头咔咔的声音和那人一声哀嚎，我顺便送了他一脚让他滚到了那个板寸头脚边。
　　看到又有一个人参战，剩下的几个无赖就乱了攻势，放弃了孙策和周邦旭，一个个都跑来攻击我。真不懂他们到底什么心理，我挑眉，上前一步旋起一腿踹开了一个。刻意收了几分力道，也是怕不小心闹出认命。
　　不一会儿，地上就躺满了那群捧着自己手腕或肚子哀嚎打滚的无赖。数了数，一共七个，还差那个板寸头站在较远一点的地方没敢过来。这时，老板带着一个男服务员上来了。
　　老板一脸肉疼地跑过来朝我们作揖，“几位手下留情啊，这几个可是经常在附近转的混混，你们打完了舒畅了走了，万一他们过几天又来我这闹事你们又不在可怎么办呀。我们就是个小饭馆，也不容易。几位通融通融，通融通融吧。这一顿算我请你们的好不好？”
　　孙策和周邦旭看着那老板，也犹豫起来。我叹了口气，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有这种怕事之人，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没人罩着，只能靠自己，凡事能让则让。
　　板寸头一看有人帮衬着，就又嚣张起来了，“哼，怕了吧，还不快给我道歉！”
　　我冷眼扫过去，他连忙往后缩了缩。我冷笑了一下，伸手一指那板寸头，“若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冤屈大可来找我，我绝对奉陪到底。你们要是敢再来这里闹事，下次，可不就像你脚边那个只是断了手腕那么简单了。”
　　说完，走回去拉着呈呆傻状态的楚言兮，叫上孙策和周邦旭一起走了。
　　刚下楼，路忽然被人拦住了。我不爽地皱眉，怎么，又有人想出头？却见那人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张名片，露出狐狸一般的笑道，“这位就是今早第一组优胜者之一的孙策吧，你们好，我是清河大学的庄寅海，我是你今天下午的对手。”
　　庄寅海，他就一个人，不显示不露水不特别，使我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我甚至都在怀疑刚刚比赛是不是有这个人上场过。
　　孙策接过名片，上面啥都没有，就“清河大学——庄寅海”几个字样。他点点头，和庄寅海礼节性地握了握手，“我们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下午赛场上见。”
　　庄寅海笑着眯了眯眼，“好。下午见。”
　　出了餐馆，我拽了拽孙策的袖子，“那个人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你下午小心一点。”孙策点点头，刚想说话却被周邦旭抢去了话头：“哎呀我去韩晓颖你深藏不露啊！平时都没看出来，你功夫还真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武术协会呀？”孙策幽幽瞪了他一眼，又望向我，目光温和：“刚刚没伤着吧？其实我俩能搞定的……”“就是嘛，保护女孩子是我们男人的天职，你们乖乖呆在旁边观赏就行啦！”“……”孙策又转过去幽幽瞪着他。
　　我怎么感觉有大男子主义的不是孙策而是周邦旭啊……
　　“晓颖你刚刚好帅！你一看过去那个无赖就不敢说话了呢！”楚言兮从呆傻状态中缓和了过来，又开始兴奋了，“你也是藏得挺深啊，我跟你认识快两年了都不知道你居然会武诶，快回去教我教我教我！”
　　我点点头，“我没受伤。我这不是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嘛，回去教你。”
　　回到了宾馆，本该午休的他们睡不着，楚言兮更是兴奋得把我拖去他们房间打牌。男生的房间果然是乱得不成样子，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周邦旭不好意思地笑笑，孙策默默收拾了几件，然后把被子卷到一边，四个人脱了鞋坐在床上围成一圈开始打牌。
　　楚言兮看着扑克牌突然笑了起来，周邦旭好奇地问她为啥笑，楚言兮说：“我想起第一次跟晓颖打牌的时候，我手里就一张2了，结果她出了K，后来怎么都不肯认输，说2比3都小，怎么可以打出来嘛哈哈哈哈哈哈哈。”言讫，她和周邦旭毫不留情地对我开启嘲笑模式。孙策的眼里也盈满笑意。
　　……楚言兮你又挖我黑历史，我那还不是不懂规则嘛。
　　我尴尬地笑笑，就说：“你们先发牌，我去倒杯水。”说着翻身下床，谁料脚突然被不知是孙策还是周邦旭的衣服给裹住扯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向旁边倒去。我本可施展轻功稳住身形，却因双脚都被裹住了没法挪开而失败，结果被身侧的孙策抱了个满怀。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和些微的汗味，没有大多数男生身上烟味，又不同于漠北，但是……意外的很好闻。我忽然间红了脸，在楚言兮“喔唷”的声音中仓皇逃走。
　　“年轻人，加油！”楚言兮憋着笑拍了拍孙策的肩膀。
　　孙策十分郑重地点点头。
　　……
　　孙策下午抽签，抽的对手正是中午在餐馆遇到的那个笑里藏刀的庄寅海。然而却出人意料地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他。
　　庄寅海过来道贺，还特意找他要了联系方式，说着以后还要来请教。孙策并没有拒绝。
　　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我只能安慰自己应该是我想多了，这里毕竟只是普通的学生生活，我身边的都是学生，不是人精。
　　在后台休息了将近一个小时，孙策再次上场，对战那个叫李泷城的。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将决出第一组谁是第一名。
　　李泷城实力不差，我早上就注意到他了。那个人的武功有点诡异，轻易看不出门道。还好我和楚言兮下午的时候去的早，占到了较前排的座位。我终于看清了李泷城的招数，大多是借力打力的方式，圆滑有余而不知变通，下盘也并不稳。我不由得头疼我大概是对着电脑做图做多了，被所谓的辐射伤了眼睛，才会觉得那个人实力不差。
　　孙策对战他的时候感到很是吃力，一身力气像打在了空处一样。一掌将对方推出去后，孙策疑惑地望向我，我冲他做着唇语——反其道而行。他似乎更疑惑了，奈何我并不能大声喊出来告诉他，他也没空听我作多余的解释。
　　慢慢的，他摸到了一点门道，貌似开始理解我说的话了，一凝神，打乱了自己的招数。李泷城没想到会忽然有变化，一个措手不及，露出了破绽，孙策抓住时机直击他的破绽，李泷城忽然笑了笑，我不由得在心里喊了一声糟糕，孙策怕是进了他的套路了。果然，下一刻孙策便被那人制住了右手，抽不回来。
　　那就继续换咯。孙策见手被制住，便开始用腿与脚法。由于李泷城下盘并不稳，没过几招，终于败下阵来。
　　孙策再次望向我，我冲他比了比大拇指，他笑了笑。

　　第一天紧张的赛事结束了，孙策说参赛人员大概有上百名，但是武术比赛嘛，赛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很快就能决出胜败。今天早上就已经出场了二十个人，如果一天能解决二十个人左右的话，估计第六天才轮到他上场，他这几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此期间他想带我在附近到处走走。而苦逼的周邦旭因后天还要比赛被扔在了宾馆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被教练加训，楚言兮不想当电灯泡就找各种理由留下来了，没有跟我们一起走。
　　我们就这样一路逛到了市中心，我看着商场外面巨大的荧幕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科技的发达，孙策却以为我出神地看着荧幕上那个帅气的男明星，有些吃味地把我的脸转过去让我看着他。“你多看看我啊，其实我也很帅的。”他说着，结果自己都笑了，“哎呀我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我也笑了，“嗯，你五官好看。”“你那怕不怕我还没追到你就被别的妹子拐走了呀？”他得寸进尺地开着玩笑，我摇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又怎么会被别人拐走。”
　　“韩晓颖。”他敛起笑容，很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并没有认识多久，我却感觉得到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一发不可收拾、非你不可的喜欢。”
　　我看着他眼里漾着的温柔，有些愣神，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认识你真好。一想到我的未来里能有你，我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等我拿到省的冠军，拿到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咱们就正式在一起好不好？”
　　仿佛鬼使神差般，我伸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内心一片柔软。
　　这个酷似漠北的男人，我也可以喜欢他么？也可以……接受他么？
　　“孙策……”我犹豫着开口，唤着他的名字，却忽然被他打断了：“诶你看，那边有卖棉花糖的！”然后拉着我的手跑了过去。我感受着从他手心传来的热度，直烫到我心里。
　　他刚刚等我回答的时候，眼神有点慌乱。他在怕么，怕等来的会是我的拒绝？
　　他买了一个原味棉花糖，递了给我。我低头咬了一口，甜的。
　　的确，现在的生活比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甜多了。因为有楚言兮，也因为……有他。
　　他突然又发现了什么，拉着我跑进了一家店。我细细打量了一下，是一家卖水晶石的店。孙策看中了一块白色的普通石头，虽不是纯正的水晶，价格便宜，却很透亮。他便跟老板要求说想自己亲手刻字，老板同意了。他坐了过去，拿起刻刀忙活了半天，终于舒展了眉头，把刻好的石头献宝一样举给我看。
　　我看到，石头凸起的那面上，刻了个字——颖。
　　字体歪七扭八，却笔笔划划都无比认真。
　　心中一动，我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孙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第一次刻字，水平不好，见谅。不过……你可别嫌弃啊。”
　　他喜滋滋地又买了根红绳把它串了起来，送给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走出那家店，忽然一阵凉风吹来，我轻轻抖了抖，他连忙脱下外套给我披上，我这才发现原来他那件白色外套里面还穿了一件贴身背心。“冷吗？冷的话咱们就回去吧，屋里总要暖和些。”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关切，忽然感觉就算不在屋里也很温暖。
　　“好啊。”我点了点头。
　　“嗯，那咱们赶紧回去吧。”说着，他拉着我就往回走。
　　我却站在原地扯住了他没让他走开，他回头疑惑地望着我，“怎么了？”
　　“我是说，等你拿到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我们就在一起，这个，好啊。”
　　他愣了一下，忽然我腰间一紧，竟被他当街抱入怀中。他抱得很紧，紧得我有点透不过气。
　　“真好。”他在我耳边轻轻叹着，“韩晓颖，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