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同行人》居九戒

9、第九章 情书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程宇是怎么也没想到江嘉年原来是这么个不要脸的人！哦不，是没想到江嘉年怎么是这么个越来越往不要脸不断进化的人！

　　什么“我要是把这几篇文言文背出来你就怎样怎样”、“这几道题我如果做对我就如何如何”，测验的分数没见怎么涨，花样倒是挺多，人看着虽傻，实则精得就像只小狐狸，不管提议赌什么，谁输谁赢，有损失的就只有程宇一个人。凭什么？

　　更不要脸的是，因为脸上挂了彩，江嘉年索性饭也不到食堂去吃，只是把饭卡塞给程宇，托他给自己捎带。而作为回报，程宇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刷他的卡。程宇一时心软，没有立刻拒绝，于是被他抢先一步算作了答应。既然拒绝不了，程宇也就欣然接受这份“捎带”的活儿，况且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卡也在自己手上，那他不刷白不刷，跑了腿，收点跑腿费也无可厚非不是。不过，话虽这么说，程宇每次帮江嘉年打完饭，还是专门跑到校门口那家奶茶店，自掏腰包给他买杯奶茶，权当是两不相欠，奶茶抵饭钱。

　　江嘉年呢，本就小朋友口味，爱喝奶茶，更何况这奶茶还是抠门儿抠得不行的程宇给买的，因而不过是一杯奶茶，可他却总忍不住咬着吸管冲程宇一个劲儿傻乐，像个没见过世面，生平第一次喝到奶茶的傻冒。

　　因为江嘉年奶茶喝得高调，结果张世超有意见了。食堂里，趁排队打饭的功夫，他煞有其事地向程宇表达了抗议：“你说你给江嘉年买奶茶，是因为他老是请你吃东西。那我呢？我不也是三天两头请你吃这喝那，怎么就不见你掏次腰包请我喝杯奶茶？切，别说奶茶，连根棒棒糖你都没请过我！有你这么当哥们儿的吗？啊？厚此薄彼！”

　　程宇瞧张世超一脸的愤懑，还当他怎么了，原来就为着一根棒棒糖。闻言，他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咧起唇角，拍着张世超的肩，郑重其事道：“行，我待会也给你买根棒棒糖行了吧。”

　　张世超：“......我这是在跟你要棒棒糖么！”

　　“难道不是？”程宇纳了闷，那不然难道是也要一杯奶茶？

　　“程宇，你就是偏心！”张世超见说不通，也就放弃了争宠，只气鼓鼓地把怨气撒在江嘉年头上，也拿他的卡打了三样食堂最贵的荤菜，当作报复。

　　跟张世超俩人吃完饭回到教室，见江嘉年没在座位上，程宇把替他打的饭放到他课桌，问他同桌：“江嘉年呢？”

　　“他？撒尿去了吧。”

　　程宇点点头，出了教室，右拐下楼，楼梯转角处江嘉年恰好垂着脑袋正往上上楼。眼看他低着头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头顶就快撞上来，程宇叹了口气，“你这走路不看路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哎，你猜这是什么？”江嘉年无视程宇板着的脸，他抬腿大跨一步，直接站到他面前，眉开眼笑地冲他扬着手里的一封信，不无显摆地自问自答：“是情书！没想到吧？我现在脸上带着伤，竟然还有女孩子喜欢，把我叫出去告白后还给了我一封情书。而且你知道这是谁给我的，你肯定想不到，是（3）班的班花黎娜娜！是不是没想到？不过奇怪的很，她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我好像话都没和她讲过半句......”

　　江嘉年自顾自一通自说自话，俨然没有注意到站在面前的程宇的脸越来越臭。

　　程宇两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待江嘉年说完，而后翻了个白眼，冷哼：“不就被人告个白，瞧把你高兴的。还别人怎么有你的手机号？就你这种被人揍了都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的木鱼脑袋，我看哪天我把你卖了，你还真会给我数钱。”

　　“给你数就给你说数呗，我乐意。”

　　江嘉年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反倒让程宇话说到一半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撇撇嘴，不耐烦地轻声骂了句：“傻冒。”

　　就站在他跟前，江嘉年自然没有听不见的理，“我才不傻，也就你老把我当个傻子看。”他反驳。又想起手里的信，不由犯了难，犹豫着向程宇求助：“程宇，你说这封信我该不该打开看？打开看了不回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可是不看，那我要怎么处理它？扔了好像也不好，好歹这也是人家花钱买了信封、信纸手写的。要不，你帮我看？”

　　“神经病！给你的情书，你干嘛给我！”说完，程宇转身便要上楼。

　　他前脚刚挪动，江嘉年后脚便跟上，在他身后犹不放弃：“你就当帮我个忙，嗯？或者，你就当这是我的一篇作文，随你批改怎么样？”

　　“说你傻吧你还不认。你说你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那你没事收人家情书干什么！闲得蛋疼？！”程宇回头睨了他一眼，到底接过了江嘉年双手递过来的信奉，他拿在手里正反面瞧了瞧，最后挑了挑眉，确认：“真的随我处理？”

　　“真的真的，爷您随意。”江嘉年涎皮涎脸地回道。

　　“......”看来江嘉年不仅越来越不要脸，脑子也眼瞅着越来越不正常。

　　俩人并肩回到教室，趁江嘉年吃饭的功夫，程宇侧身避着张世超把信拆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展信愉快”四个大字。什么年代了，还“展信愉快”，怎么不干脆写“江郎台鉴”？土！还有这什么“我无数次路过你们班是因为我想看到你，我想看到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该不会是从小看琼瑶剧长大的吧？说出来也不嫌酸！

　　程宇边看边禁不住在心里直吐槽，看到后来还真从笔袋摸出一支红色水笔，开始大刀阔斧地在印着樱桃小丸子的信纸上一通乱画。张世超斜眼瞄了他一眼，心道：“啧啧，不就是错了两道题，犯得着这么下狠劲，又不是跟纸有仇。”

　　放了学，程宇自顾自推着车大步流星，江嘉年小跑至他跟前，睇了他一眼，问：“我的情书呢？”

　　“扔了。”程宇看也不看他，回道。

　　江嘉年：“扔了？少来。你肯定看了对不对？她都写了些什么？是不是还在你书包里，给我看看。”

　　程宇脚下立停，看向江嘉年，语气里尽是不耐烦：“硬塞给我的是你，说随我处理的是你，怎么，现在又不舍得想要回去？告诉你，晚了。我早扔了！”

　　说完，也不管江嘉年是何反应，程宇抬脚便走。

　　而被他丢在身后的江嘉年呢，面对程宇的没好气，他非但不介意，反倒咧嘴笑了。他转身再次小跑两步追上程宇，笑呵呵地盯着他的脸：“你生气啊。”

　　程宇嗤了一声，“我生什么气，我又不喜欢（3）班那个什么班花什么娜的！”

　　“你是不喜欢她，那你不是喜欢我么。”江嘉年随口接道。

　　“神经病！谁特么喜欢你？疯了吧你！”

　　饶是程宇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江嘉年，可江嘉年仍旧笑容不减，只垂眸点点头，眼球转了一圈后，盯着程宇回：“那么激动干嘛，你不喜欢我怎么会跟我做朋友。所以啊，我没说错。”

　　程宇：“......”

　　不要脸又更上一层楼了。

　　“说真的，你生日不是快到了么？今年是你18岁生日，你打算怎么过？”回去的路上，江嘉年坐着程宇的自行车后座，路过一家蛋糕店时突然想起来问道。

　　生日？江嘉年不提，程宇都忘了，原来下个月他生日。“又不是孩子，过什么生日。”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了，“你问我这个干嘛？有空问这个，你还不如这几天再抓抓紧，下个月可就要月考，你要是敢再大红灯笼高高挂，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好好，我保证不懈怠还不行么。不过，生日还是要过的，毕竟18岁生日一辈子只有一次，这可是你作为未成年人的最后一个生日。要不这样，月考结束的那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看海怎么样？”

　　程宇想也不想地回绝：“又不是夏天，看什么海。”

　　“可我想看。”江嘉年开始软磨硬泡，“你是不知道，虽然我嘴上没说，但最近补课补的我心里压力挺大的。再没多久就要高考了，只要一想到我就有点怵。哎，所以我才想趁高考前去海边走走，释放释放压力......”

　　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作为他的补课老师，程宇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便点了头，不过前提是他这次月考必须得挤进班级前20名才行。半推半就下的赌约，程宇万万没想到，江嘉年却瞬间像打了鸡血，从那一天开始，无论平时学校还是周末补课，都格外认真了起来。程宇想想觉得好笑，自己每年过年，可不就也是像这样哄逗他那5岁小表弟的，半个小时后内不在他眼前打转，就给他一块巧克力。

　　这边，江嘉年发图苦学，那边，程宇因为张世超告诉他的一件事，起了别的心思。

　　那天从厕所出来，张世超把程宇拽到墙角，犹犹豫豫对他说：“哎呀，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可，我想着江嘉年是你朋友，那也就是我朋友。所以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程宇起初有些不情不愿，骤听到江嘉年的名字，眉头不由微皱，问道。

　　“昨天放学，我刚好去小卖部买饮料，走到凉亭那的时候刚好听见郝英俊在打电话，我听到他叫电话里那人‘哥’。那不用猜也知道了，他肯定是在跟他那‘有名’的亲哥讲电话。讲电话就讲电话吧，我也没打算听他的墙角，不过——我刚要走就听到他说到江嘉年！”张世超说着左右各瞄了两眼，接着拿手挡住嘴，压低了声音，把他听到的话一五一十报告给程宇。

　　程宇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听完张世超一通话后，他最后向他确认：“你确定没听错，这是郝英俊亲口说的？”

　　张世超：“千真万确！我的耳力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听错！”之前他见江嘉年脸上挂着彩来学校，还以为他可能正遭遇家暴，心想着是他的伤心事，所以他自觉很有眼力见地问都没问。结果没想到，他竟然是被郝英俊跟他那个哥哥给阴了！真是欺人太甚！

　　“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告老师？还是我们也找两个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张世超试探着问。

　　程宇瞥了他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垂眸。

　　“动他......哼，走着瞧。”也不知是回答张世超呢还是自言自语，程宇低低说完这句话后便掀起眼皮，绕过张世超回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