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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白石怪图 ...

  •   程乐笑语盈然,“大哥,可否告我,此地何处,现如今是哪朝哪代?”对方一怔,片刻才答,“此处乃西羌国。在下却是瑞国人,家乡梁京是瑞国的国都。” 听他一番娓娓道来,程乐才知,这瑞朝前有秦汉,不见唐宋。自开国以来已维系了七十几年,皇权传了三世,如今皇帝已登基六年。
      瑞国右邻西羌,左邻后幽。三国以瑞的疆域最广,后幽次之。瑞与西羌交好。后幽国民以游牧为主,近几年后幽大单于铁木顿兵强势广,仗着自已好马快刀,面对富庶的瑞国时时有侵境扰民之举。让瑞朝上下头痛不已。至于还有些未入流的小国夹在三国之间,仰人鼻息,左右逢源就不必说了。
      程乐听来,这瑞朝与宋倒似仿佛。一样官分六部。就连她爱吃的火腿,居然也在瑞朝问世。程乐研究遗传的老爸是苏东坡的崇拜者。每看到家里饭桌上的火腿,便要摇头晃脑的背一段老苏的《格物粗谈•饮食》“火腿,用猪胰二个同煮,油尽去。藏火腿于谷内,数十年不油。” 这瑞朝,整个一古中国的翻版呵。
      听得兴致盎然的她正想问问瑞朝的女人缠不缠足,却听宗炀苦笑,“乐姑娘,在下的衣裳还请还给在下,也免得姑娘事事烦心。”“哦,那衣裳上都是血,我还扔在泉边呢。”程乐这才想起宗炀换下的那套血衣自已还没顾不上洗,这会不知被水冲走了没。当下站起,“我去洗。”宗炀大急,“乐姑娘莫忙,那旧衣里还揣着些银票,一洗便要废了。”
      一听“银票”,程乐现代人的经济意识立马被唤醒,天大,地大,money 最大。有银票,更得把衣裳拿回来了。她顾不上回话,拔腿就往泉边跑。
      好在那旧衣仍堆在泉边白石上。程乐跑过去一看,一夜的浸泡,衣裳上的血迹大都漂净。忙抓起湿衣,三把两把拧干便要走人。不想那血水在石上渗了一夜,白石上竟印出些斑斑驳驳的花纹。俯身一看,倒像一幅路标。白石的周遭标着四朵云头,云头一律逆时针走向。正中刻着七朵莲花。只是因年代久远,那浅显的雕刻似已风化殆尽,如今雕刻里渗进了血水,图案便显现出来。莫非是什么古迹不成?还是和走出这山凹有关。程乐惦着湿衣里的银票,当下也顾不得仔细端详,捧着湿衣先去找宗炀。
      宗炀接过衣裳摊在身边草地上晾晒。择出一件里衣,抽出头上发簪挑开襟边,拿出一个小纸卷,好在倒未全被泡湿。展开一看,是两张质地极韧的麻纸,四角各绘一只精美的貔貅。中间几个繁体字,虽不尽识,但那“壹千”二字,是看得明白的。看来这就是古代的现金支票了。好在湿得只是边角,程乐暗叹,硬通货就是硬通货呵。
      宗炀优雅地将银票抚平,温声如玉,“乐姑娘,非是在下贪财,你我若要脱困,自有用得着处。” 程乐看着银票只觉得眼前金光乱冒,一张一千,二张二千。二千两银子,堆在眼前也是凭大一堆吧。她咽了口口水,问:“大哥,在瑞朝,普通人家过一年得多少银子?”宗炀笑答,“倘四口之家,只求温饱,三十两足矣。”程乐“呃”的一声惊叹,口中嘟囔,没想到救了个款。
      “乐姑娘,你说什么?”宗炀异道,“大哥,叫乐乐,乐乐。” 程乐很狗腿的一笑,闹不好,眼前的男人就是以后的BOSS呵。“那个,大哥,你刚才说什么‘脱困’?”宗炀好笑,“乐……姑娘,难道你要在这山凹里困守一生?只要从这儿出去,七十里处便是红山,再往前走……”程乐看着对方的口形一张一合,只觉得听到耳边,字字都是“活!活!”My God,逃出生天呵!程乐一跃起身,兴奋地跳着脚转了一大圈,“大哥,牛人呵!真爱死你了。”男人全身一颤,疑惑地问,“乐……乐姑娘此话何意?”
      女子蓦地清醒,“呃,大哥,不当真,不当真。”看男人一脸黑线,赶紧重申,“乐乐只是一时喜出望外,才会举止乖张。还望大哥见谅。再说,乐乐此生绝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享一夫。”看宗炀眸色转黯,心中一憷,这古代的男人真没幽默感,以后可得记着谨言慎行。
      想着俯首冲宗炀俏皮一笑,“不知大哥到这西羌来过几次,可熟知这儿风土人情?别的不说,这山凹可有名字。” 宗炀缓缓道,“我是第二次来西羌。这山凹倒不见有什么名字。你我来到这里怕也是误打误撞。如今西羌国是女王执政,听说两年前已立下太子。要说风土人情么,这西羌人好佛。比如,百姓说这红山之火便是天火。若能经天火而出此劫者,必有大福。”说着,看她一眼,眸底中微有笑意。
      程乐知道他是打趣被自已所救一事。脸上一热,赶紧扯开话头,“乐乐这次出来本是想游山玩水,不知附近可有什么奇山异景,如有,过几日待大哥伤愈返乡,也好一路游览过去。也算我没白来一场。”
      他笑如春风,“要说名胜古迹,那西羌国都凉城,倒有几处不错的寺庙。这红山附近连鸟都怕热,懒得做窝。又怎会有什么诱人的风景。不过,”他微一叹息,“听说,百年前西羌一代暴君卞天昊的几处疑冢,倒在这红山附近,不知算不算乐乐所说的奇山异景?”程乐听得失笑,“大哥,我又不是古墓派,干吗要对人家的疑冢感兴趣。”宗炀挑眉疑道,“何为古墓派?”不等她回答,又轻声自语,“既是疑冢,便是你感兴趣,又怎会轻易发现。”
      程乐听他语音低微,知他已倦。赶忙拿出抗生素喂他吃药,再拉出睡袋扶他躺下,细心给他盖上线毯。嘴里还絮絮安慰,“大哥,你且歇会。我去捉几条鱼,到你醒来,给你烤鱼吃。你身体一恢复,咱们就赶紧离开这里。”说着嫣然一笑。
      宗炀看着她心中轻叹,这女子无暇的笑容,怕是世上任谁也无法抗拒的吧。闭上眼睛,眼前却全是她俏丽的身影,或蹙或笑,亦喜亦嗔。举手投足风韵天成让他目不暇接,他心中暗叹,便是晚走几天,又有何妨。
      程乐踩着RAP节奏往泉边走,心里只有一个字“爽”,所谓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必会再给你推开一扇窗,真是至理名言。只要能顺利离开这里,遨游列国,和穿过时空隧道旅游有什么不同。当然要是旅游中能找到回返家乡的路,就更美梦成真了。
      程乐上大学时,曾细细研究过华佗的麻沸散和断头术,得出的结论是,依华陀的水平,在现代也就是个外科主治医。自已咬着牙努力一把,未必不能望其项背。这几天鲁滨逊也做过了,再在异时空里找找华陀,李时珍的感觉也挺不错。闹不好青史留名哦,吼吼。
      她先找个僻静地方冲了个凉水澡,然后削了两根软树枝,绑上一条毛巾当网,便下到水浅处捞鱼。这儿的鱼没天敌,笨得可以。一会就捞上来五六条巴掌大的小鱼。捧到地上使力摔死了,拖到白石处剖洗。
      蹲下一看,原先石上显现的图案竟了无踪迹。刚才一惊一乍之下,此事未及和宗炀提起。可她明明记得,早晨血水渗透下的白石,曾清晰地现出四朵云头,七朵莲花的图案。这会却一无所有。程乐一急,干脆捧了几把水浇到石上,水淅淅沥沥淋上石面,一会便洇得无影无踪。她揉揉眼睛,难道是自已看花了眼。如此反复多次,仍是徒劳。再一看,夕阳西斜,顾不得再纠缠这无头公案。返身走到车前,钻进去找出酒精炉,锅。点燃炉里的固体酒精,就着手烤鱼。
      没穿越时,景晓经常开车带她到怀柔雁栖湖钓虹鳟鱼吃烧烤。从钓,剖,烤,两人皆是自已动手,流水线运作。这会故伎重演,自是驾轻就熟。待宗炀从梦中醒来时,六条黄黄的烤鱼,已放在两张干净的树叶上了。
      而那卷发蓬松的女子正在一个样式奇怪的“鼎”上煲汤。鼎内浓香四溢,鼎下炉火熊熊。宗炀只觉眼花缭乱,尤其是那“鼎”无薪自燃,简直犹如神迹。不禁敬畏地开口,“乐….姑娘,你这是燧人氏的神物么?”“这是我们家乡的炉子。”程乐手脚利索地削了四根树枝当筷子,拿下煮开的方便面。“大哥,来,尝尝我们的垃圾食品。噢,就是特色食品。”
      吃完,宗炀优雅的评道,“有肉之鲜,无肉之实。 ”靠,丫绝对是锦衣玉食惯了,这会还臭讲究。两人看着一无所有的锅底,都意犹未尽。
      程乐雀跃的心顿时又陷入谷底。唉,曾几何时还是垃圾食品的方便面,如今竟成了绝世美味。其实再热切的理想,也经不起一顿饥荒吧。想那穿越之人,不是因为现世欲求不满,就是前世有情人执念召唤,唯有自已是因不可抗力的天灾才坠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段轮迥,回到现代的家园呵。程乐只觉欲哭无泪。
      宗炀看着女子一脸悲戚,心里竟缓缓一痛,未及思索,一声“乐乐”叫出了口,“可是想家了?只要你告诉大哥,家在何方,为兄伤愈定要护你回府和家人团聚。”他斟字酌句,薄唇微抿,温言的抚慰听起来倒像承诺。
      程乐静静地看着他,夕阳的余晖把他俊雅的轮廓镀上一层金黄。此时的宗炀像极了景晓下决心时的凛然。这个男人像景晓却不是景晓,可是此时此刻,她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
      她鼓足勇气拉住他的手,讷讷道,“乐乐自已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大哥怎么送我呢。”宗炀一颤,轻轻握紧手里的那抹纤柔,“乐乐,一时不能回家也无妨。大哥带你离开这儿,回梁京安置便是。”
      夜,月色清明。
      “风”吃了程乐给得两块奶糖,已乖乖地在主人身旁趴下。程乐钻进睡袋前对身旁的宗炀笑着叮嘱,“晚上有事,别忘了叫乐乐。”他笑而不答。闭目反复咂摸“乐乐,乐乐,”这陌生的名字几经吞吐,竟品出了几许缠绵。
      星星打盹的时候,没睡踏实的女孩从睡袋里钻出来了,掏出一把旅行剪,伏到男人身边,轻轻剪下了他几根头发。揣到包里睡下了。梁京,绝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就当来到这儿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吧,留些资料样本,回去还能写论文。
      启明星,慢慢攀到天上。兴致盎然的冲着山凹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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