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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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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夭的那句“榆木脑袋”只让她挨了一个脑瓜崩。
看得出来昌显没舍得下狠手,但他手劲大,也让白桃夭捂着脑袋疼了一阵子,疼过以后,啃着萝卜给昌显出主意。
“师父啊,我觉得你要不去奉天哄哄于非?”昌显正郁闷呢,将杯子里的水来来回回的倒,水都凉透了,也不见他喝,直到白桃夭又喊了他一声,才惊醒般的“嗯”了一声,问白桃夭:“管用吗?”
“管用!”白桃夭点头,“我在夜城的时候啊,城北的徐家二哥老是惹城东的刘姐姐生气。徐二哥就到集市上面卖些刘姐姐喜欢的东西,拿去哄刘姐姐,次次都好使。”
“好,”昌显放下手中的杯子,“我现在就去。”
“诶,等等!”白桃夭眼疾手快的拉住昌显的衣服,使了大力气才把他拉回来。
“你也不能光哄于非呀。”
昌显愣了愣:“除了他,我还要哄谁?”
白桃夭也愣了愣,她家师父莫不是个大少爷,连小时候拿东西讨好人的经历都没有?
“你等我解释一下啊……”白桃夭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这个,你看啊,于非之所以跟师父你生气,是因为你把他绑来,让他徒弟一个人留在那里,对不对?”
昌显点点头。
白桃夭继续说:“所以,在于非的眼里,他那个徒弟是很重要的,对不对?”
昌显又点点头,看着白桃夭等她往下说。
白桃夭也等,等昌显接上她的话。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盯了半天,白桃夭放弃了让自家师父在这方面的榆木脑袋开窍的打算。
“你不得让于非的徒弟在于非面前替你说些好话嘛,师父。”
昌显恍然大悟:“对……那我该怎么办?”
白桃夭有些茫然:“不是,你问我我问谁去?”
“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不都一样……”昌显摆摆手。
哪里能一样白桃夭掰着手指头给昌显解释哪里不一样:“你看哈,男的和女的就不一样,男的更喜欢棍棒之类的,玩的是打打杀杀之类的游戏,女孩儿呢,则更安静一些,喜欢什么琴棋书画啊……”白桃夭说到一半儿的时候,看到昌显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
白桃夭扯了扯嘴角:“这个吧,女孩儿之间也不一样……你看我什么时候动过那些玩意儿。”
昌显点头,从没见过。
“他那徒弟是男是女?”
“是个男娃娃,瞧着跟你一样大。”
“哦,”白桃夭点头,“他欢喜什么你送他什么便是,不过男孩儿之间也不一样,我发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洗衣煮饭,一身白衣,总安安静静的呆着,脸上常带着笑……”白桃夭不过是给自家师父举个例子,却见自家师父狂点头。
“对,就是这个样子!”
昌显突然说话惊的白桃夭一抖:“啊?”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跟她发小性情相同的人?难不成也是家里曾出过什么变故?
这回轮到昌显说话了:“我倒没怎么注意他,就清楚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有事儿就去做事,没事的时候就安静坐着,闲的时候比较少,只是笑……挺奇怪的。”
白桃夭想了想:“这倒是好办了,他既然跟我发小性子相像,必然也是个护短的人,那么你只要别再气于非,欺负于非,他自然不管你,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与他没什么关系。”
昌显顿了一会:“我没欺负阿非。”
白桃夭指了指屋里各位师叔帮忙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你敢说衣服自己洗过?”
昌显干笑两声挠了挠头发,拿上行李跑了。说不定现在走还能赶上阿非呢,他这能说的小徒弟还是去烦自己的师父吧。
正在禅房里打坐的大和尚圆清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也许于非与仓昌显之间遥远的距离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白桃夭这么觉得。因为没人时刻帮昌显洗衣服,他终于知道努力让自己的衣服不会弄脏了。
只是自那以后,白桃夭再没见过于非。
原因倒也清楚,于非不肯丢下徒弟,昌显嫌她麻烦,懒得带上。
不带就不带吧,就当自己是在山上苦修。其实也算不得有多苦,昌显也不是长时间留在那边不回来,他两边来回的跑,也知道自家徒弟正在长身体,每回都带回来一些耐存储的吃的给白桃夭换换口味。
有一回昌显回来时一身的腌菜味道,一问才知道,于非的徒弟帮忙腌的小菜,本是想给白桃夭带回来的,结果回来时没拿住,手滑打碎了,洒了自己一身的糖醋水。
酸甜的腌菜一定很下饭……白桃夭为这生了一阵子的闷气,最后安慰自己莫生气,这可是自己的师父,权当还他那桃梨花酿了。再说也未必能比她发小腌的好……虽然闻起来很像……
昌显回来呆的时间一直不是很多,白桃夭一个月或许能见到他一回,时间还不固定,久了白桃夭也就不等了,反正他拿了吃的回来会放到石桌上的,这山上也没人拿。
白桃夭每天就百无聊赖的练练棍法,偶尔去比量比量桃树的高度,这长的也着实是慢了些,但白桃夭着急它可不着急,一天天只是慢慢的长着。
转眼到了夏天,天气闷热,白桃夭被蝉声吵的心烦,于是翻墙到寺里,往正在诵经的师叔们身边一坐,试图静一静心。正巧,昌静要下山彩办东西。白桃夭来了兴致,拉住昌静死活要跟他一起下山。
昌静好脾气,拿白桃夭没有办法,于是带他去圆清那里请示。
圆清笑吟吟的看着这个已经高了一些的小姑娘:“好好玩儿,山上冷清,昌显当年也偷跑下山过,”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些钱财交给白桃夭。“钱财乃身外之物,于贫僧而言无用,你下山想买些什么就买些什么……听你昌静师叔的话,昌显的脾气,他可受不住。”然后才对昌静说:“去吧。”
昌静点点头,应了声“是”就走了。白桃夭冲大和尚咧嘴笑了笑,跟了上去。
这可算是她上山以来第一次下山,一路上东看西看,兴奋的厉害。若不是知晓自己是跟人一起下来的,必然早就抛了昌静,自顾自游玩去了。
只是白桃夭不晓得路途远,走久了,便磨没了刚下山的兴奋劲。小孩子的体力比不得大人,习武十几年还天天偷懒的白桃夭的体力更比不得从不偷懒的昌静,一会儿就落在了后面。
昌静在前面认真的走着,突然就感觉有些不对,回头一看心里一惊,人呢?众位师兄弟中唯昌静最为稳重,但他再稳重,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前前后后找了又找,喊的几乎哑了嗓子。
昌静咳了咳,突然觉得自己是辜负了师父师兄交给自己的重任了。师侄是自己带下山的,理应照顾好,并安然无恙的带回山上去。可现在下山不过半天的时间,便把师侄弄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昌静越想心越乱,竟叹起气来,叹着叹着,依稀听见身后传来喊“师叔”的声音。回头,就见白桃夭正奋力的将自己的腿抬起来放到上一个台阶上,抬完一根换另一根,奋斗了好一阵子,终于靠近了昌静。
昌静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白桃夭站直了身子喘了口气:“师叔啊,怎的刚从山上下来,又上了一座山?咱能不能歇歇再走?师侄我可跟不上啊。”
昌静也意识到是自己走的太快了,跟白桃夭解释道:“这边的人家较少,所以都往人家多的村庄去,因为人多的地方才有集市,我们素来都是要过山的。”
原来临安寺是这么偏远的。白桃夭憋着气对昌静笑着点点头:“歇会儿吧,师叔。”
这一路走走歇歇,中午的时候竟也赶上了,集市还没有散,但白桃夭看着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却是没有逛的心情了,她现在想来是累的面无表情了。
人在最累的时候不是会大呼小叫的喊累,不是大口大口的喘气,也不是躺下就立刻睡了去,而是白桃夭现在这样,不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好像不受控制了,与自己毫无联系,灵魂出窍了一般。可偏偏眼睛也没闭上,人还在走,内心毫无波澜。
白桃夭现在对集市上的一切没有了任何兴趣,随意买了些吃的,就找一块大石头一坐,一动不动的看走来走去的人。坐了有一阵子,昌静寻了来。一看白桃夭的的模样,叹了口气。
今天怕是赶不回去了。虽说夏季白天长,但白桃夭的情况显然无法让他们在天黑之前回到寺内。
白桃夭太累了,昌静清楚,他二十多岁跟师兄去采办时也是累成这副模样。但他当时抱怨来着,比不得白桃夭只是一言不发的自己缓上来。
昌显师兄有一个好徒弟,昌静心想。
白桃夭跟着昌静到一户人家借宿,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白桃夭努力的张嘴向老人家道了声谢。头一沾到枕头就几乎没了意识。
知道白桃夭一定是累的不想动了,昌静经了这家主人的同意将饭菜拿进了屋里。谁知一进屋就见白桃夭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不禁笑了:“这孩子确实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