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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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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夭想了半天,总算是想出了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使昌显变回原先的样子,还是得从于非处下手。
师父好像说,于非留下的除了一坛酒,还有一张纸来着,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留张纸。于非一定写了什么,但他师父可能因为不开心没怎么仔细往下看。也不知道于非知不知道她师父这脾气。
白桃夭推开昌显屋子的门,努力的在不弄乱屋里东西的前提下寻找到一个下脚的地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白桃夭走了两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将地上的衣服扔往旁边扔,给自己腾出一条道来。
竟是出奇的好找。纸准确来说不只是纸,是一封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延庭亲启”四个字。被昌显端端正正地用镇纸压在干干净净的桌面上。
真不像是她师父能做出来的。白桃拿起信封,心想,虽然私自看别人的信件是不正当的行为,但昌显然是不会再往下看了。白桃夭干脆自己读读看。
“吾友廷庭,
见字如面,
我带海棠回奉天了,很抱歉不辞而别,只能留下酒用于补偿。
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师父病重,有位商人想占了戏院,我在戏院里长大,自是不愿戏院变了模样。此事紧急,故未能当面辞别。”
白桃夭继续往下看。
“我清楚廷庭的脾气,他定会在看到我已离开的消息后,不再将这封信继续看下去。故下面写给小陶,望你能替我照顾延庭。
延庭爱热闹,寺院安静,他定忍受不了,他若闹你,你多与他说说话便是。他爱酒,曾听说你会酿酒,他也必定很开心。
廷庭不喜干家务事,除习武练武之外都懒得很,还愿你多担待……”
白桃夭边看边感叹,果然于非对自家师父了解的透彻。不过他显然对白桃夭性格了解的不多。白桃夭也是懒人一个,比起昌显来不差多少。若不是总是帮她的人不在身边,白桃夭哪里肯自己洗衣服呢。
不都是因为有照顾自己的人嘛,好像谁是真的勤快似的。
白桃夭觉得,你家的延庭还是你自己照顾吧,我家的师父我就不管了……
白桃夭拿了根长棍子,坐在板凳上,戳墙头的昌显:“师父,师父……”
刚开始昌显没反应,戳的次数多了,倒有些不耐烦:“你有啥事儿快说。”
总算有反应了,白桃夭咧嘴笑:“师父,于非酿的酒真香。”
不提还好,一提昌显就心疼,再香又怎样,他就剩最后那一坛了,还让她把酒坛子给弄碎了。
昌显的心疼都摆在脸上了,白桃夭怎能看不出来。于非酿的酒好,没了她也心疼,不过她师父这个人若不刺激一下,估计以后都这么消沉下去了,碎了也是有碎了的好处。
白桃夭晃着棍子:“师父啊,你说于非酿了那么多坛梨花酿怎么就给你留了一坛?其余的难不成都带去奉天了?”一抬头,昌显得眼睛正盯着自己。
“你说他去哪儿了?”
“奉天呐,信上第一句就写了,你没仔细看?”白桃夭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眼看着昌显得心情明朗起来,脸上的表情开心的好像过年。昌显低下头惊喜的看白桃夭:“我能去找他?”
白桃夭抱着棍子,抬头有些懵的看着昌显:“啊。”不然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昌显的笑容越来越大,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他猛地从墙头跳下来,一边往屋子里跑,一边自言自语:“我马上就收拾东西去!”
白桃夭在他后边大喊:“记得给我带几壶回来啊!”
昌显急匆匆的装好包袱,喜滋滋从院墙跳了出去,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白桃夭的话。
没听到就没听到吧,白桃夭心想,反正她跟自家二哥学了酿酒,虽说还要等个两三年,总比现在天天看自家师父魂不守舍要强。
没想到昌显的脑袋从院墙又冒了出来:“你自己住行吗?”
白桃夭被昌显这突然一下惊得心头微抖,缓了一下后冲他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有你没你都一样,咱与寺院就临了道后墙,大和尚不比你靠谱……”
“好!”昌显听了半句话就走了,也不管白桃夭下面说了些啥。
哎呀,这么着急。白桃夭叉着腰叹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个大麻烦请走啦。”
奉天可不近,来回路程要十多天呢,更何况按照她师父的性子,一时兴起冲过去了,到了那里没了兴头,也就懒得再花几天时间赶回来了。白桃夭能空闲老长时间。
白桃夭哼着小曲,推开昌显屋子的门,心想着帮他整理一下,打开门后又立刻关了。
她觉得还是去拜托各位师叔帮大忙吧,这种狗窝,怕是除了于非没人收拾的来。
第二天,白桃夭有些闲。
白桃夭也是个爱热闹的,可偏偏这寺院是热闹不起来的地方。以往白桃夭还能跟来上香的人聊聊天,但春天是农忙时节,哪有人空出时间来上山。
白桃夭待不住,就没事儿逗逗清明,偶尔跑到寺里听大和尚讲经。这一来二去,寺里的僧人都与白桃夭熟悉了,满院子的师叔,独她辈分和年龄都最小,都清楚她性子跟昌显差不多,闲不住。于是昌悟给大白菜浇水带着白桃夭,昌静师叔给佛像镀金也带着白桃夭。
都害怕她年纪小会走丢,没一个肯带她下山玩儿的。可能还有个原因……若是昌显回来知道自己的小徒弟被师弟们弄丢了……怕是会削死他们。
原来昌显这么有威严,比他年长的人都怕他。
白桃夭后来闲大劲儿了,天天去闹圆清,圆清拿这个小姑娘没有办法,于是她一去,他就给她讲故事。圆清自是格外有耐心的,可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什么故事是白桃夭没听过的了。圆清就笑,也不说话,于是白桃夭去找各位师叔玩。
好在昌显有些良心,还记得自己有个小徒弟,一个月后回来了,然让寺里的和尚们都松了口气。
昌显不只带回来了梨花酿,他把酿梨花酿的人也带回来了。
白桃夭听到消息前去迎接的时候,看昌显难得的走一次大门,肩上扛了一个身穿月白大褂被绑住的人。
白桃夭一愣:“不是,师父,于非哪里惹到你了,你把他绑成这样?”将手和腰绑住了不说,脚和膝盖都绑住了。
昌显:“你先给我倒口水,我慢慢跟你说。”
白桃夭哦了一声,从屋里拿出杯子给昌显倒上水,然后一脸期待的等昌显说。
昌显喝了口水:“他呀,死活不跟我过来,不过没打过我,让我绑了。”
这跟你把他绑成这样有什么关系?
昌显看出了白桃夭的疑问:“阿非是个唱戏的,筋骨软得很。若不把他关节绑紧了,跑了怎么办?”
白桃夭偷瞄了被昌显放在石桌上,侧躺着的于非一眼。他现在看起来很生气。虽然白桃夭认识于非时间不长,但至少自她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他生气。自家师父还在那里乐呵呵的喝着水。
“巫延庭!你放开我。”于非很平静的说。但白桃夭知道,温和的人越平静,越是他要发怒的前兆。
昌显没听,他只是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哎呀,你那徒弟什么不会?洗衣、做饭……离了你还能活不了吗?你看看我徒弟,丢家里一个月都活蹦乱跳的……你就不能在这儿待上几天?”
感情白桃夭唯一强在活蹦乱跳上了。
于非却是直直的盯着昌显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不一样。巫延庭,小陶在这里,旁边便是临安寺,寺里的僧人都是你的师父和师兄师弟,你在或不在,她都有人照顾。但我徒弟不一样,哪怕他什么都会,他也还是个孩子。而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我若不在,他便是孤身一人。”于非边说边去挣脱手腕上绑着的绳子。
昌显绳子绑的结实,随着于非越来越用力的挣脱,绳子将于非的手腕磨出了血。
昌显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别再用力了。”
于非不听,依然在用力。
昌显了解于非的性子,于非虽然平时总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但却是个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人。昌显看着绳子被渐渐染上血迹,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了些请求:“我给你解开,你别使劲儿了好不好?我让你回去,你别动了。”说着去解绳子。
大概是腿被绑得太久了,于非从石桌上下来差点摔倒。幸而昌显眼急手快接住:“我送你。”
于非却是将昌显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挪了下去:“不用。”
昌显看于非一瘸一拐的走出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白桃夭:“师父,你怎么整得像抢压寨夫人的土匪呢?”
昌显很郁闷:“你见过把自己压寨夫人放走的土匪吗?”
还真没见过,白桃夭暗暗点头,古往今来傻的仅你一个。
“小陶。”
“嗯?”
“你说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白桃夭抬头对旁边的 昌显微微一笑,“你是榆木脑袋吗,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