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攻守》寻杨江头

10、夜访

　　中秋节越来越近，听说剧组会趁着佳节请先杀青的同仁们大吃一顿，地点就在云牧霏一直想去而没时间去的谷德庄园。
　　云牧霏和衣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尤贝和洪琪还没回来。作为一个每天在剧组吃盒饭、晚上最早也在十点以后才回的吃货，你可以体会出她的兴奋，就像小孩子过完中秋就开始憧憬过年一样。
　　她甚至决定先饿一顿，然后饿的扶着墙进去，撑的扶着墙出来……
　　想得正开心的时候，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从美食幻想中被硬生生拉出的云牧霏有些不快：“你好。”
　　“请问是云牧霏小姐吗？”电话那头一个男人声音，礼貌而好听。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云牧霏对陌生电话从来是礼貌而警惕的。礼貌，是因为有可能是有导演找她试镜演戏；警惕，有可能是江湖骗子骗无知少女。没办法，身在贵圈，要知道距离很重要，判断力也很重要的。
　　“我是乔子风的助理，你叫我阿泰就行了。”
　　原来不是导演，云牧霏心里闪过一丝小小的失望。
　　咦？不对，乔子风有助理吗？按说像他这样的大明星，应该是有的。可是和他拍了这么久的戏，从来就没看到过他的助理啊！
　　难道是骗子？作为阿加莎迷，云牧霏马上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还是先听听他讲什么，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云牧霏继续洗耳恭听：“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风哥的腰伤又犯了，能请你现在过来帮忙按摩一下吗？”
　　像倒是像那么一回事，不过她给乔子风推拿的事情，剧组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不能就此认为他真是乔子风的助理。而且这么晚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乔子风怎么不自己打？
　　最主要的还是，明明是推拿，这个阿泰却非要说成是按摩。推拿和按摩有很大区别的好不好!
　　按摩，按摩，怎么听都好像怪怪的，好像自己是个按摩女似的……按摩？！不对！不管对方是不是乔子风的助理，这么晚喊自己出去按摩，绝对是没安好心。
　　潜规则？！云牧霏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乔子风应该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自己还有陶老师这棵大树……
　　要不对方就是一个骗子，准备把自己骗出去，劫财劫色？！……
　　对，一定是这样。云牧霏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胸口，好像阿泰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样：“对不起啊，现在不方便。”就飞快的把电话挂了，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电话铃马上又响起来了，还是那个阿泰。
　　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缠人的骗子？云牧霏有点生气了，接过电话，语调冰冷的：“喂。”
　　“我是阿泰，……”
　　“要按摩是吧？我在宾馆见到一张小广告，要不要电话？”云牧霏噼噼啪啪的说着话，对方根本没有插入的余地。
　　“我没骗你，云小姐，风哥他……”
　　“别叫我小姐，乔子风要按摩？你叫乔子风自己打过来吧！要按摩还要别人打电话？没见过这种人。”
　　“…………”
　　云牧霏挂了电话，忍不住笑了。最佳辩手嘛，是不会让对方有招架之功的。她这还算客气的，如果骗子还敢打电话过来，她一定要好好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电话果然又响了，云牧霏想也不想就接了，一连串话语行云流水般从嘴里倾泻而出：
　　“这位先生，你以为现在的女孩子都好骗是吗？假装谁不行，假装乔子风的助理？我跟风哥拍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凉快呢！你是风哥助理？我还是他经纪人呢！……”
　　“牧霏，是我......。”对方看样子是好不容易才插话进来。
　　云牧霏呆住了。刚才手上动作太快，罪过罪过。
　　“陈导。”云牧霏的声音甜甜的，轻轻的，怯生生的。
　　“牧霏，你在休息吗？是这样的，乔子风刚刚腰伤又犯了，他助理阿泰希望你过去给他做一下推拿……”陈副导沉得住气，没有揭穿她的心虚。
　　不是骗子？也不是潜规则？
　　这这这……这叫人情何以堪。
　　她一边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说过太出格的话，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陈导，你确定阿泰是乔子风的助理？”
　　陈副导：“刚才他可能说急了，现在就在我旁边，你赶紧收拾收拾，我让他到酒店门口接你。”
　　云牧霏：“那那那……好吧，我说了要乔子风最近不要吊威亚吧……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搞定哪？”
　　陈副导：“死马当活马医呗。”
　　云牧霏：……
　　怎么办呢？不管是死是活，就豁出去一回吧！云牧霏怀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心情，从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要不要留个纸条给尤贝，就说假如我今晚回不来了，就请报警什么的……
　　纸条没留，云牧霏倒是打开箱子换了一身衣服。
　　又在房间里磨蹭了将近十几分钟，才开门出来。不是她磨蹭，实在是需要一点点平复心情的时间。
　　酒店门口果然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材胖胖的，不笑的时候好像都在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一看见云牧霏，就忙迎了上来：
　　“云小姐是吧？我是阿泰。”
　　“你好。叫我牧霏就可以了。”云牧霏大大方方的把手伸了出去。经过刚才的自我修复，她决定把刚才的通话忘了，就当没有这回事。千言万语，都比不上三个字：装糊涂。
　　不愧是大明星的助理，阿泰果然也是一个醒事的主儿，什么都没有提，只是热情地把云牧霏往车上引。
　　直到上了车之后，阿泰才说：“牧霏，你也知道，子风的腰拍戏时受过伤。这不，今天吊了下威亚现在又痛得不行了。我琢磨着你上次给他按摩……”
　　云牧霏打断他话头：“推拿。”
　　阿泰怔了一怔，忙说：“对对对，是推拿。我琢磨着你上次推拿效果挺好的，就想把你请来。但是子风是最怕麻烦别人的，说什么也不肯。我没有办法，只好给你打电话。到了之后，我就说是在街上碰到你的。你一定要帮这个忙，好吗？”
　　云牧霏“嗯”了一声，乔子风是个什么性格脾气，她从片场早看出来了。别看他平时对谁都挺温和的，那其实只不过是他的习惯教养使然，实实在在是和每个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自己能做的事绝不会麻烦别人，从他不带助理这一点也能看出。
　　这种不轻意接受别人好意的人，一旦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好意了，那才说明他把你当自己人。
　　这时车子停下了。云牧霏从车上下来，往四周一看，咦，怎么这里这么熟悉？
　　是的，熟悉，简直太熟悉了。
　　就在这里，她对乔子风说，你帅，你先走。
　　就在这里，她问乔子风看过《绑架X先生》没有。
　　就在这里，乔子风在她的《罗杰疑案》上，签下了八个龙飞凤舞，不对，是鸡飞狗爬的大字：深夜外出，很不安全。
　　这里就是那天，她和尤贝跟着乔子风来到的小巷。
　　本来她就在怀疑，那天晚上乔子风孤身来这干嘛。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莫非，乔子风常年在横镇拍戏，就在这里租了一栋房子？或者干脆就是买的也不一定。
　　在小巷之间拐了一阵，眼前突然开阔，出现了一栋青砖碧瓦的两层小楼房，楼上亮着光。当然，外面有围墙围着。
　　当他们的车驶近的时候，阿泰按了遥控，门开了。
　　从外面看很普通的一栋房子，里面却别有天地。
　　院子不大，不豪华，却很别致。居然还有小桥，流水。
　　楼房进门的地方挂着一块牌匾：乔子风工作室。
　　云牧霏知道乔子风是个单干艺人，也知道他有自己的工作室，只是不知道他的工作室就设在这里。想想那天晚上隐约听到的他打电话的内容，应该是约了什么人来这里谈事情。
　　屋里的摆设也说不上奢侈，但很典雅。一楼被隔成了会议室、办公区和放映室。
　　上了楼，阿泰敲了敲门，里面一个疏淡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云牧霏跟着阿泰走了进去，只见是好大一间书房，两面墙满满的放满了书，房中一张硕大的中式书桌和一组沙发，乔子风就脸朝门的方向趴在其中一张沙发上，穿着普通的黑裤子和白T恤，右手拿着笔，在一摞纸上写着什么。
　　然后，云牧霏看到了他望着她的，惊愕的眼神。
　　阿泰忙说：“本来到街上买点东西的，恰好看到陈导和牧霏，想起你的腰疼还没好，就把她请过来了。”
　　乔子风看着阿泰和云牧霏，没有说话。
　　云牧霏笑眯眯的道：“对不起啊乔老师，今天又深夜外出了。不过你这里挺安全的嘛。”
　　乔子风淡淡地：“深夜与两个大男人独处一室，你还敢说安全。”
　　然后转向阿泰：“把门关上。”
　　淡淡的声音本来是乔子风的标配，云牧霏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深夜与两个大男人独处一室，你还敢说安全”这句话，“关门”的指令，与淡淡的声音结合起来，立马就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听起来就像，深夜，一个冷静而自负的杀手，面对一个根本就无法逃脱的猎物，所说的话。
　　她这才想到，原来自己真是孤身来到了两个大男人的居所，而且是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