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攻守》寻杨江头

9、子衿

　　云牧霏直接从原地跳了起来，然后扑到陶老师怀里，嘟嚷道：“真的？您赶紧说，让我演哪个角色？”
　　不管是哪个角色，都足以让云牧霏兴奋好一阵子了，哪怕是很快就会死去的那个侍女，也比以前演过的任何死尸强。阿加莎小说中的死者啊！
　　“这次是独立制作人的方式来运作的，会联合两个话剧团一起来演这个作品，角色分配肯定要在一起细聊。”陶老师拍了拍怀里的后背。
　　云牧霏想了一想，从陶茹的怀里钻了出来，带着一种崇拜的语气问：“是谁这么有眼光、有魄力、有手笔，居然想到引进阿加莎的剧本？”
　　不连用三个赞美的词句，实在不足以表达她对投资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敬仰之情。
　　陶老师看着她兴奋得通红的小脸，说：“投资方是谁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就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了，拍完这里的戏带你一起去见制作人。”
　　不管投资方是谁，都一定是中国好商人、良心资本家。有机会一定请他吃吃饭……
　　这是令人开心的一天。除了排新话剧的消息，还有晚间看到的通告上，排了乔子风的十几场戏。
　　乔子风回来了！吸毒换角传闻不攻而破。
　　乔子风和方宙见面，来了个很男人的拥抱，相互拍肩无言，云牧霏却在这个拥抱里，看到了男人间的惺惺相惜。
　　这场戏是少爷闯祸后被夫人关在家中练字，小雅督促陪伴的特写戏。既然是练字，就得准备写好的大字，而且要多准备一些。道具组准备了纸笔砚台，把墨磨好，陈副导便开始写，只是天气炎热，书房里又不透风，写了几张已经是满头大汗，便顺手拿了近旁的线装道具书扇起风来。
　　这时，只见一个古装少女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轻轻福了一福，清清脆脆的开口问道：“请问爷，要不要小雅帮忙？”
　　因为今天心情极好，云牧霏整个人神彩飞扬，话语中都带着俏皮。
　　陈副导忙不迭的把笔递了过来：“你来得正好，这个《论语》《大学》《中庸》《诗经》《道德经》，随便你抄哪几章就好了！”
　　云牧霏小时被父亲强逼着练欧体入门，后来自己反而更喜欢颜体，平时有事没事会练一下，现在有了用武之地，便接过笔，走到书桌后面，拉开架势，随手写了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忽然想起那日上午听乔子风谈了一阵角色，晚上自己就在剧中“死”了，不由得哑然失笑。
　　又想起最近网上风传乔子风吸毒的事情，就写了一句“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意思是风不会一直刮,雨也不会一直下。
　　写了一阵，云牧霏忽然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写来写去，想到的都是乔子风？
　　不行，还是写点别的。
　　于是不假思索，顺手就写：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刚一写完，云牧霏才意识到，这首《郑风.子衿》写的比刚才几句还要暧昧……
　　必须扔掉，必须扔掉！
　　云牧霏正要放下笔去拿写好的《子衿》，想把它揉成一团，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疏疏淡淡的声音说道：“看不出你的毛笔字写得挺好啊。”
　　云牧霏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身，手中的毛笔却忘了放下，转身之时，笔尖正好在来人的白色公子服上画了两下。
　　只见来人身材挺拔，面容俊雅，长睫毛下一双大眼正在盯着自己——乔子风！
　　再看他的白色公子服，上面两个乌黑的墨点，像极了一双怒目。
　　云牧霏看看戏服，又偷偷瞄了一下乔子风的脸色，讪讪的道：“我……我不知道你在后面……”
　　乔子风眼睛盯着那些大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悠然道：“算了。你赏我一幅字就行了。”
　　云牧霏如释重负，放下笔来，点头如捣蒜：“少爷，您真是太好了……不知少爷看上的，是奴婢哪幅字？”
　　心头一轻松，语气就情不自禁的变为了玩笑的口吻。
　　想想又不对……啊哟！要是他要拿走那幅《子衿》怎么办云牧霏紧张的看着乔子风的眼光在三幅字上转来转去，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好在他的目光停在了“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上：“就要这副吧。”
　　云牧霏松了一口气，赶紧道：“这幅字的意思好。特别是现在网上说你吸毒什么的……”
　　话没说完，就发现一道冷峻的目光向她袭来。
　　说漏嘴了……云牧霏惊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再说，自己明知他现在负面传闻缠身，居然还写什么“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那是几个意思？！
　　丢脸丢到家了……云牧霏心里哀叹，目光却不敢看乔子风，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就像一个等候发落的犯人。
　　只听乔子风说：“你放心，我不太会关注网上消息的。”
　　乔子风不关注？据云牧霏所知，很多演员都会通过小号关注网上的动态，更有一个70后的明星花了一整天时间把天涯上关于自己的贴子看个遍，还会用小号跟人掐架。
　　云牧霏抬头向他望去，只见他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在望着自己，目光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云牧霏如释重负：“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掩耳盗铃比较好，可以省好多心呢……”
　　她突然住了口，因为发现乔子风黑线了。
　　好在乔子风的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不是掩耳盗铃，而是觉得，沉默是最好的回应。”
　　这次云牧霏学乖了，不再盲目地接话，专心至致的写起字来。
　　却听乔子风问道：“你加了我微信？有什么事吗？”
　　云牧霏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你回来了，就没什么事。”
　　乔子风本已习惯了她的一张利嘴，这时看她硬生生憋着地样子，不由地说：“我很少看微信微博什么的，平时通告和剧本都是看纸质的，有事都是电话联络。”
　　这是向我解释的意思吗？
　　云牧霏想起他平日在侯场时也是在看剧本背台词，确实没怎么用手机，嘴角不由的扬了起来，笑道：“乔大侠，网络虽然有黑料，但是也有创意与社交的。你不与时俱进，小心变成山顶洞人呢。”
　　没想到乔子风很认真的回答：“山顶洞人就山顶洞人啊，不影响我演戏就行。”
　　好吧，云牧霏彻底无语了。
　　感受到乔子风的主动解释，云牧霏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写起字来就如行云流水，不一会就写了好几章《道德经》。
　　可正应了乐极生悲那句老话，陪少爷练字的戏出bug了，原因是云牧霏兴奋过度，不小心把砚池打翻了。所有人都听到了砚池坠地的巨响，看到了墨汁溅出来，呈雨点状溅在了少爷雪白的公子服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云牧霏更是噤若寒蝉。
　　如果一天之内两次把墨汁弄到同一个人雪白的衣服上，而且对方还是当前最红的大明星，任何肇事者都会噤若寒蝉的。
　　不知道剧组到底给乔子风准备了几套戏服……
　　刚才的墨点刚好是点在腰带附近，草草洗过后可以略加遮掩，现在可是旧墨未去，又添新墨。
　　她偷偷的看了乔子风一眼，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哭笑不得或者是气急败坏，只看到他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这是要闹哪样……云牧霏纵是平日胆大，现在也都快哭了。
　　只听乔子风将手旁的书往桌上一扔，沉声道：“放肆！你仗着我娘宠爱你，就当真不把我这少爷放在眼里了？”
　　云牧霏猛然醒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花容失色，眼泪跟着如断线的珠子滑落，“少爷，小雅不敢……小雅知错了，请少爷责罚小雅吧！”
　　难怪不断地使眼色……看他的意思是将错就错，临时改变剧情，演下去得了。大明星嘛，总是有超于小演员之外的某些特权的。
　　梁朝伟、黄秋生拍《无间道》接头的场景，黄秋生目送梁朝伟离开，突然喂了一声，梁朝伟下意识的回头应了一下。
　　本是超出剧本的意外，因为两人的本色表演，反而成为经典。而导演也没有喊咔。
　　所以当小雅跪下来认错之后，少爷马上将剧情临时接了上去，在小雅身边慢慢踱了两圈，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纨绔子弟常有的轻佻：“好丫头，被我骗到了吧？我怎么会怪你呢，起来，起来！”
　　小雅梨花带雨，将信将疑：“少爷……，少爷真的不怪我？”
　　少爷眼珠子一转：“要我不怪你也可以，……你就在这里帮我写字，待会儿就跟夫人说是我写的。我和明哥儿出去打鸟玩儿去。”
　　小雅却没有起来，脸上露出了坚决的神色：“不，不！夫人外出时就交待过小雅，要督促少爷练字。小雅宁愿少爷责罚我，也绝不会说谎的！”
　　这些对白天衣无缝，既补了刚才把墨汁弄到衣服上的bug，又把少爷的轻佻与贪玩表现得淋漓尽致。整个对白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接下来就好拍了，在小雅的坚持下，少爷又乖乖的回到书桌旁练字去了。
　　方宙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直到场景拍完才喊了咔。只有陈副导悄悄抹了抹汗：这两位爷，怎么这么喜欢改剧情啊……
　　云牧霏对乔子风的景仰之情真是有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不过这次两个人好像互有默契似的，都没有说客套话，不然又成了云牧霏说的那样：这是互相吹捧的节奏吗……

作者有话说

　　今晚八点多还会更新一章。拍戏的情节基本结束，接下来进入感情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