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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流年 ...

  •   年前钮钴禄氏也进门了。一切事情都按常理,四爷府向来都很有章法,一丝不乱。
      她的名字里有个“心”字,于是称作“心格格”。果然如我所知,钮钴禄氏是一个很勤劳的女人。现在的她,是个很勤劳的小姑娘。
      有时候,李氏会说,心格格来四爷府里是做格格呢?还是做使唤丫头?
      我笑而不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就像李氏,将自己弄得明媚如春天,是她的专长。她的衣裳总是带着繁复的花样,能不将她本身的风头盖过去,也是奇事一桩。因为很多时候,衣裳配饰太耀眼,会淹没掉穿衣的那个人。而她不会,所以这也是本事。很好嘛,有品味,会打扮,让人看着也称意舒心。
      耿氏会弹琴,偶闻琴声从玉镜轩的方向传来,便知道是胤禛在她那里。“玉镜轩”三个字还是他亲自写了,命人做好匾牌叫安巴挂上去的。耿氏为着这个,高兴了很久。
      我就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招惹她?还是尽老公的义务?
      而钮钴禄氏大概是最不讨胤禛喜欢的那个。
      有次随口问起,结果招来他听似平淡实则恶毒的一句话,“人手脚可以很勤快,嘴巴却绝不能太勤快。”
      想了半天,没明白为什么。难道说心格格在他面前搬弄是非了?她初来乍到,有什么是非可搬?我也不在意,听完只是笑笑。
      四十四年老康所有的出行活动,南巡,去塞外,谒陵,胤禛一律没跟,在家里陪着这一干如花美眷。可是把德妃高兴坏了,直念叨说就等着抱孙子呢。
      哼,还且等呢。
      胤禛根本没碰过她们两个。我甚至都不用求证也知道。他本就不是贪色之人,控制力又极好。再加上现在还有两个儿子撑门面,还没到要去动小丫头的时候。
      就连老八终于也扛不住舆论,收了张之碧之女做妾。身为储君竞争者,没有儿子,那等于是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所以,儿子是一定要生的。
      记得二阿哥也是在八九岁上没了的,那个时候胤禛才会着急上火,接连生了弘历弘昼。而弘时,他一直是不亲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孩子本身没有错,错的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但我却不说什么,我还没有胸怀宽广到如此程度,所以活该我膝下无子。
      这一年,最大的事儿,也不过是西藏那点纠缠不清。
      五世□□的亲信弟子桑结嘉措和此时和硕特蒙古部的拉藏汗发生冲突,桑结嘉措会败亡,其所立的六世□□仓央嘉措也被拉藏汗指为伪六世□□,请予“废立”。康熙准奏,命将仓央嘉措解送至京师。但很诡异的是仓央嘉措在解送途中于青海地界绝然遁去,不知所终。而桑结嘉措败亡后,其余部逃往噶尔丹向策妄阿喇布坦去求援。这为将来埋下了隐患。
      十四说起这些就是眉飞色舞,很兴奋的样子。
      嘉莲就拍着襁褓中的弘明,说,瞧瞧你阿玛,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就笑,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嘛。
      十四的日子显然比十三要好过的多,府里的三个女人,都温柔似水讨人喜欢。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跟胤禛的孩子数量一样多。十三才一个瓜尔佳氏,一个女儿。等着康熙指婚,等到脖子都长了,到了最后,都无奈了,只说,耗着吧,总不能先生了孩子再去要挟皇阿玛,那蔓菱的一辈子都要毁在我手上了。总算知道为什么后来兆佳氏一连生了这么多的娃儿,原来都是因为十三憋得。不知道心疼人的主儿!
      我安静地生活,有时候陪胤禛看看书,去后山走一走。他也不常来我这儿,苏培盛说他多半时候在染墨斋,看书读佛经。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斜眼看他,道,“我问你了么?”
      他尴尬地笑道,“奴才随口说说,福晋要是不想听,就当奴才放了个屁。”
      “好,没有本福晋的批准,以后你就别放屁了。”
      他苦着一张脸,说,是。
      我忍住笑,接着喝茶看书画。
      大部分的时候,我都在盯着元荷。她想要去跟月格格学琴。我同意了,只提了一个条件,不能半途而废。这个监工的工作一直持续着,估计得等到她真正爱上古琴的时候才能结束。
      而星德总有理由来找她。今天是姑奶奶,也就是我额娘,叫他送泡菜;明儿是瞧见一只漂亮小鸟,要给她送来……我也不管,小儿女有小儿女的造化。只是胤禛有时候会皱眉,觉得我太放纵他们。后来他问起星德的年纪以及父亲是做什么的。
      这是什么意思?背景调查呢?我回答,他比元荷大四岁,父亲是我的远房堂兄,在盛京军中任职。
      他也不再问其他。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不问我自然懒得同他多说。
      等元荷勉强能弹出一首完整曲子的时候,这一年已经过去了。
      四十五年的二月,胤禛随康熙巡畿甸回来。一月后便传出碧格格隔了多年再次怀孕的消息。她一直想要孩子的,可这十二年来都不能如愿以偿。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很高兴,说,不管是儿子女儿她都很高兴。有些时候,机遇总是很奇怪的。耿氏跟钮钴禄氏进门,对宋氏来说,是很坏的消息。因为李氏有底气,胤禛的三个孩子都是她生的。而我是正妻,没有儿子也有地位。再者胤禛一向在人前表现得很尊重我的意见,所以轻易动摇不了我。只有她,势单力薄。她一度看起来是很无望的样子,别人可能并不关心,但我却看出来了。所以我也替她开心,又叫弘晖的苏嬷嬷去照顾她,虽然印象中并没有宋氏的孩子长大。我不算能带给她希望的人,故也不能残忍地去打破她的希望。
      胤禛去看她的次数明显有增加,然后他的声名里又多出一条来。不喜新厌旧,念旧好。
      还真是沽名钓誉。老康怎么没看出来呢?这个词儿不止送给老八,也该送给他么!
      他大概也想让那两个小的脑子清醒一点,别妄图仗着自己年轻,就以为爷得多么宠着她们。可我觉得这纯粹是多此一举。耿氏这个人,规矩,知分寸,根本不用施压。钮钴禄氏,我看不是会轻易死心的人。因为我后来猛然记起,她若是在胤禛面前搬了是非,也只能是我的是非。大约是我跟太子有肢体上的接触,还扇了太子耳光之类。中秋那晚,她肯定是瞧见了的。不是聪明的人,且太心急,想做政治家玩手腕,跟四爷比差远了。这大概也是胤禛不喜欢她的原因。
      而八爷最近开始风生水起。
      何焯的老父亲病逝,回乡奔丧之际,将年幼的女儿交给怀珍照看。一去江南,就给老八造势。说八贝勒特意委托他在江南为其购书,于是南方文人儒士有感于胤禩的好学精神,称赞胤禩“实为贤王”。实际上这是何焯有意帮胤禩博好学之名。等老康再南巡,肯定就会听见那些盲从的文人盛传八阿哥胤禩品学兼优,礼贤下士,是很好的皇子。
      这些话反馈到京城,自然引得胤礽一阵抓狂。
      胤禛也不管这些,专心研究佛学,还请了性音和尚住在府上。
      我其实很喜欢跟性音聊天,但他一说到佛经,我就有点犯晕,开始跟他打哈哈。他也看出来了,只是不戳破不点穿,由我胡扯。
      至于那个更抓狂的十三,终于在这一年抱得美人归。尽管有很多人不愿意,比如尚书大人的夫人蔓菱的额娘,十三的小老婆瓜尔佳氏,十四的亲额娘德妃,因为十三这个老婆的来头可比十四家的完颜嘉莲大太多了……
      但我却是很愿意的,谁不想看有情人终成眷属?挑了很好的女儿红送给他们。我自己基本不喝酒,好酒还是有很多的。还故作语重心长地说,“十三,你要学会心疼人,别让蔓菱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很早之前,我是想给蔓菱做婚后性教育,学会算时间避孕。但现在,还是不要做恶人了。说这话也是图嘴皮子痛快开个玩笑罢了。这个时候的女人,只愁不能给丈夫多生几个孩子,哪里会接受避孕一说?避孕这种事,是青楼小姐们需要操心的。
      蔓菱闻言满面羞红道,“四嫂说什么呢?”
      “哟,改口改得挺快嘛。”我无耻地笑道,“四嫂我这是嫉妒嘛,看不出来?”
      那两人就闷着不说话,瞪着我。
      “哎呀,你们两个一点都不好玩,玩笑也开不得。算了算了,还是找你四哥贫嘴去,他比较耐打击。”我哈哈地笑,却知道自己笑得并不实在。
      我早已接受现实,告诉自己,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可这皇后要当来做什么?我却不知道。比如在以前,我说能做副总裁,那是加薪啊,有休假,会有更多的学习机会……说不定一不留神就当了CEO了。
      嗯,说了不想以前。可总得给自己定一个奋斗目标。
      我还没有想好除了当皇后以外的奋斗目标,四十五年,也就要在众人对八爷的一片追捧声中结束了。针对这个问题,只对胤禛说了一句话,“要是皇上知道八爷连练字都找人代笔,就绝不会对他感冒。”老八的字,让老康很不满他,二十几的人了,还得让老爹盯着练字,每天交作业。可老八正忙着“礼贤下士”呢,哪儿有功夫练字?干脆找人代笔。
      他沉思片刻,问,“感冒是何意?”
      我默然。他不问我怎么得知此事,反而问“感冒”是何意?要怎么解释?
      “爷不必在意我的话,等着观后效就行。”我如是说。
      他竟然学我耸肩,吓得我不轻。什么时候被他看见了?
      潜移默化这个词,果然很强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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