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绿腰青曲寻卿

41、第 41 章

　　我和缇雅相对而坐，在一个破败的民舍中醒来。
　　“苏，东方的术法真是奇妙。”缇雅好奇地伸手，戳了戳眼前的灰烬，“还好你早有准备，你是怎么看出不妥来的？”
　　我衣袖一挥，灰烬便消散在风中，化作了尘埃，只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是你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这个啊？”她仔细想了想，实在回忆不起来自己做过这种事。
　　“你说，”我注视着她的眼睛，“还好我们藏得隐秘，如果被这些人发现我们的踪迹，那我们不是危险了吗？只需要一丝阳光就能毁灭我们。那时候我想，神的化身的确无法与我们抗衡，但是我们有天生的缺陷，就是惧怕阳光，她的神力确实不足以杀死我，却是可以伤到我。这样她就陷入了死局，为了破局，她必须以我们无法想到的方式来杀死我。”
　　缇雅听得津津有味：“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就是她做的局，一开始我们只是好奇，才追过来看看的呀。”
　　“既然她跟我一样一直在东方流浪，那她为什么就不会东方的术法呢？伊甸园中的神会被东方的秘法拖住，但是并不意味着这个一直生活在东方的化身就不会反过来利用东方的术法啊。她不是会降临到凡人的身上，布下阵法等我们上钩吗？凡人承受不住神的降临，她时间有限，而且降临的时候力量会受到限制，是无法将我们怎么样的，只能引我们自己走出来。正因为她受到了限制，所以我才有时间做出替身。”
　　我一步一步走出民宅，天将要亮，我们得寻找栖息的地方了。为了防止南海君循着蛛丝马迹找过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只是如今，战乱四起，人类流离失所，信仰之力大不如前了。如果连性命都无法保全，人们又怎么会相信神的力量呢？这个乱世对我来说未必是坏事，一个失去信仰之力的神，只能通过外界的东西对付别人，她还是真正的神吗？
　　既然她已经放弃自己赖以立足的神力，转而用东方的术法来对抗我，那我们就在这片东方的土地上，用东方的术法，来决一胜负好了。
　　我觉得开始我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她只是伪神，便是可以随意弑杀的。或许一开始是这样，但是她获得了花君的心头血，这一场猎杀，鹿死谁手还说不定了。
　　天亮的时候，我和缇雅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我们进入了一片丛林，找了个不起眼的山洞。
　　虽然血统赋予了我们超越常人的力量，但是这连夜的赶路也让我们累得够呛。
　　缇雅非常嫌弃的抱怨道：“为什么要找这种地方落脚？一股子的臭味，也不知道是不是野兽的窝，真是恶心死了。”
　　我无奈地道：“有人类生活的地方就有信仰之力，我们现在不能找人类的宅子落脚了，谁知道宅子的主人是不是信仰神。如果再来一次神降，那我们就逃不了了。”
　　“神降难道就没有危害的吗？”缇雅不满地道，“随意的占领别人的躯壳，驱逐别人的灵魂，让躯壳为自己所用，这就没有什么后遗症吗？如果那南海君能随时随地降临别人身上，那我们还跟她作对干什么？这样的神还是伪神吗？这不是我们能杀死的神吧？”
　　“话是这么说，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得小心隐瞒自己的行踪了。”看缇雅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又补一句，“难道你想再被圈起来用神光烤一烤？”
　　“呸呸呸，你才被烤呢，又不是烤肉。”缇雅无奈，只能听我的将就一下。
　　我拿出准备好的龟甲，开始专心占卜。
　　缇雅好奇地凑过来，问道：“这就是东方神秘的占卜术吗？”
　　“不是的，”我头也不抬地回道，“我只会点皮毛，不敢称之为占卜术。”
　　“那你说，南海君会不会占卜啊？”缇雅蹲在地上，支着头望着我。
　　“她当然会啊，而且精通此道，不然怎么布下那个局来抓我们啊？”我回望她，“不过，我不是为了对付她，而是为了找到七宗罪。她必然会掉以轻心，我们可要抓紧时间了，小雅，七宗罪如果愿意与我们连手，那么对付南海君的胜算又大了几分。所以你安静的等待天黑吧。”
　　她不再说话，却是歪着头认真的在一边观看，金色的长发铺散了一地，她虽然嘴上说着嫌弃，此时却又毫不在意起来。
　　天黑的时候，我终于有了方向。
　　“所以说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缇雅问道。
　　我不确定地说道：“或许我们要去一趟王宫？”
　　缇雅在一瞬间眼睛就亮起来了，她似乎很喜欢我们要去的地方：“王宫？听说是东方最富有最奢侈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无论什么时代，权利之下都是淋漓的鲜血。王宫对于凡人来说，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地方。世人为了权利都对王宫趋之若鹜，从来不曾关注那锦绣华丽之下的黑暗与血腥。人世间的七宗罪，都在那重重宫墙内，那是小七最喜欢的美味。
　　而且，那是神无法约束到的地方。
　　自古皇帝都自称真龙天子，每个人都有一种玄妙的气运。这气运先而旺盛，再而衰，三而竭，带到气运完全枯竭的时候，便是世间改朝换代之时。人们称其为龙气。
　　我不知道东方是否真的有龙这种生物，但是如果是东方的话，一切皆有可能。就像那饕餮，也是自称龙子，但是我觉得他完全不像传说中的龙。
　　但是，他却有神无法约束的力量。
　　王宫之中有龙气的庇佑，小七到达那里才是真正的风生水起。而我们却往那里，也是南海君无法察觉到的。
　　我们一路行走一路占卜，绕开可能与南海君交锋的路线。白日的时候，我们露宿在城郊的林子里，夜晚赶路和猎食。
　　我特意走了一条乱七八糟的路，让南海君以为我们是没有目的的乱游荡。时不时掠夺一些少女，给当地造成混乱。南海君忙于收拾我们的烂摊子，压根没有注意到我们将去往何方。
　　神既然依靠信仰之力获得力量，如果剥离了信仰，那边会从神坛跌落下来。我们这般本来就是世人眼中的邪祟，自然不必在意这些蝼蚁小民的感受，只管自由自在的活着。但是如果神无法回应人类的诉求，人类还会信仰她吗？一时间，南海君变得无比忙碌。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打打猎，看看风景。
　　终于在一天的夜晚，赶到了王宫。
　　无论世道多么艰难，普通人过得多么辛苦，在权力巅峰的人都不会过得太艰苦。他们站在人类的巅峰，自然享受一切普通人享受不到的东西。即便是在这样一个乱世中，王宫的宅子都是我见过的最华丽的宫殿了。穿着齐整的人们把守在宫殿的入口，不让普通人进去。多少人食不果腹，这都城确是一片繁花锦簇。
　　我想起上一个轮回我到过的唐朝，有一个诗人写下过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等级划分，就如我们血族，纯粹血统的族人，总是比杂血能享受更多的利益。最大的提现在于，我随意就杀戮了一大片杂血，那勒森巴的纯血族人却毫不在意地向我谄媚。曾经遥远的时期流传下来的规则，不得杀戮同类，否则将被所有同类共同诛杀，这样的规则，也早在力量之下被摈弃了。谁又愿意身先士卒，来对抗力量明显在自己之上的敌人？
　　我们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宫，然后在王座之后，找到了栖息在此的七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