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绿腰青曲寻卿

40、第 40 章

　　东方自古都是重巫术，上古有巫祝之术，可以卜凶吉，驱邪祟。
　　我曾经接触过东方的巫术，那是带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最久远的年代，巫拥有最崇高的地位，传闻他们可以将祈福的声音传达给上天。我不知道他们的神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是从没见过，南海君假借神灵的名义吸取信仰之力，却并不具备东方传说中的神明之力。那玄妙的巫术，奇异的祭祀，并非是为她而献祭的。
　　谁也不知道，东方的巫术是由何而来，这种超越了神灵的力量，更像是应和了规则之力。所以哥哥将我送来了东方，神的化身也降临了东方。
　　那个傍晚，一位自称拥有巫术的术士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驻守城镇的将领从逃脱的奴仆这听闻了将军府的奇闻，正巧一位术士在将领的府邸做客，便受邀来查看一下这件事的真伪。
　　清决的妻子亲自来打开的门，当看到是一位术士站在门口，她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然后瞬间就把门重新关上，并且用身子抵着门，生怕术士进来。
　　她大抵也是觉得如今这安稳的日子多么不真实，生怕别人来打破她的梦。她年少嫁入将军府，与将军举案齐眉，也曾经有过缱绻温情。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将军不得不上战场，离别的时候她强忍着悲伤送他出门。没多久就传来他战死沙场的传闻，那将军的尸体被运回来的时候，她忍着悲痛亲自去迎的，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大概就在那时候终止了。谁曾想到，将军还有回来的那一天？她从未有过的狂喜，然而第二天，那狂喜就被人打破了。
　　原来，将军已然战死了啊，那回来的，便是他的魂吧？大概他也是像她一样惦记着自己的，所以即便战死了，鬼魂还是回来了。
　　那清决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了，哪怕他从来都是只在夜晚出现的，但是他的妻子并不打算说破这一切。
　　当术士到来的时候，她终究还是觉察到，自己的梦大概要碎了。
　　术士并没有离去，他一直安静地等待天黑，待到清决出现的时候，他才在门外大喝道：“将军，您已经死去，为何流连人世间？”
　　我看到清决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黯淡，但是下一刻却又清亮如故了。
　　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依旧像往常一样，他的妻子紧张地看着他，然而并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事。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他确实已经不是人类了，但是他并不是单纯的魂魄，他是战场死难者的怨念形成的鬼怪。他吃掉了将军的魂魄，取代了他。
　　就如七宗罪一般。
　　我突然有种奇妙的感受，这个打断我弑神之路的鬼，也许并非是意外出现的。
　　那术士并没有走，他沿着宅子的外围走了一圈。
　　然后我看到不知哪里来的雾气，笼罩了这个宅子，一切变得迷蒙不可见。然后，术士褪去了人类的皮囊，竟然化作了一头异兽，羊身人面，浮现在宅子的上空，俯视着宅子里的人们。
　　那年轻的妇人，惊叫一声，昏迷了过去。
　　唯有那只鬼，依旧不惊不躁，与他对视，眼中却依旧清澈。
　　那异兽就要一跃而下，吞噬那名为清决的鬼，我终究是忍不住出现在了院子里。我抬首与他对视，然后露出愉悦的微笑，唤道：“好久不见了，小七。”
　　那异兽猛地一顿，我仿佛看到他眼中的惊讶之色，然后下一刻他消散在空气里，重新化作术士出现在我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那相貌平平的术士漠然地问道，丝毫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
　　“我突然发现一个秘密,”我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战场的怨气化作的鬼，拥有吞噬别人记忆的能力，这跟你多么相像。我以为只是偶尔遇见，跟过来也是一时的好奇，但这真是偶尔的遇见吗？每一个轮回都会遇见的人，真的只是偶然吗？”
　　他很不耐烦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稍微露出我熟悉的神态。
　　“我说，你镇守在伊甸园外面这么多年，那是最靠近神的地方。你说，神会不会知晓你？如今你帮主我逃出神域，你说，神又会怎么对你？”
　　我的话音刚落，那名为清决的鬼，在一瞬间变幻了姿态。
　　他的身躯在一丝一丝消散，然后化作飞烟。那烟又慢慢的被染成黑色，不过一会儿就变得如一团乌云一般，唯有那两只清澈的眼睛，从乌云里浮现出来，直愣愣地看着我们。他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眼中泛起一丝茫然。
　　七宗罪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意，他道：“怎么回事？”
　　然后我听到背后传出清脆的笑声，缇雅也从黑暗里现身出来，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笑得无比嘲弄。我的小缇雅总是那么小气的人，当初七宗罪这般对她，触犯了她身为公爵小姐的自尊，如今有机会，她必定要毫不留情的嘲笑回去，她道：“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懂吗？也难怪，你这种只知道吃的白痴是不会懂的，要是你懂的话，当初怎么会被苏的哥哥骗去关起来呢？我们伟大的神，必然要收拾不服管教的我们，但是你这个帮凶，自然也难逃神的制裁咯。多么美味的食物啊，怨念集结的产物，无懈可击的背景，只待你来享用。至于享用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所以说，你们这群神的弃儿，真是讨人厌的东西。”一个温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眯着眼睛盯着那个晕过去的妇人，此时她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了。她拍一拍衣袖上的尘土，露出一个无限温婉的笑容。
　　“只差一点点了，只要吃了他，你这该死的臭蛇就再也不能捣乱了。”她轻声道，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对情人低语，却把七宗罪惊得毛骨悚然。
　　“不过呢，亲爱的莉莉丝，我终于等到你们出现在这庭院里了。你真是狡猾的东西，一直隐藏在黑暗里，不入我的圈套，我本来以为你要等这臭蛇中招才会出来呢。”她的表情突然泛起一丝熟悉来，就如我当初见过的南海君，她此时身上的气息，跟南海君多么的相像。
　　她伸出手，庭院的四周泛起神圣的光芒，犹如点点灯火，慢慢地汇成一个圆圈，将我们圈在里面。光芒还在往中间汇聚，渐渐形成一个阵法。
　　“你以为我降临这片土地这么久，真的毫无收获吗？东方的术法，并非你们莉莉丝懂得，既然我降临了，这片土地终将成为神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而我，现在决定收回对你们莉莉丝的偏爱，赐予你们永眠。”
　　七宗罪仿佛现在才知道自己上套了，而且这伪神竟然还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不过此时他并没有像她计划的那般被制住，立马退出了庭院。
　　他是最初诞生的生物，并不畏惧神光，所以轻易脱离。
　　南海君回头看我，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对留住我志在必得。
　　阵法燃起的光芒覆盖了整个庭院，而我们在这神光中，一点一点被灼烧，身体的部分开始化作灰飞。
　　“这是神降？我曾在一个祭祀中见过这种术，用祭祀邀请神降临自己的身躯。这女子此前毫无不妥，只不过是此时被你降身了吧？”我不急不慢的说道，“既然我们都学会了东方的术法，你怎么又知道我毫无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