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绿腰青曲寻卿

34、第 34 章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身处一片森林里，午夜的月光通过树木的缝隙照射过来，形成参差不齐的光环，我就身处这一片光环里，仿佛获得了新生。
　　新生，可不就是新生吗？
　　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已经跳出了轮回，我抱有记忆，来到了这里，远离神的地域。
　　我还是再一次逃脱了。
　　这一次，七宗罪没来得及吃掉我的记忆，我把他带离了神域，一切轨迹都偏离了。可是哥哥究竟在何方？
　　“你醒了？”少年的声音充满了魅惑，重新获得身躯的七宗罪，已经不是我开始见到的样子了，眼神流转间，甚至带着一丝压迫力，那是来源于生命伊始的魔力。他来自伊甸园，曾经亲面过神，诱惑了神最爱的孩子，但是他如今却脱离了神的统治，这时间恐怕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他了。
　　“这世间还能束缚我的，不就是你们莉莉丝一族了吗？见鬼的洛亚，我真想拧断他的脖子！”少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声，多年的封印让他愤怒无比，但是他却依旧不得对我做什么，为了逃出轮回重获自由，他不得不应下了契约，如今他获得自由了，又忍不住抱怨契约的束缚。
　　“所以说，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我怕我真的忍不住要掐死你。死丫头”
　　他挥了挥手，打算就此离开。
　　“可是小七，你能不能把我的记忆还给我啊？你之前究竟吃掉了什么？”我真是太想知道最后我回想的记忆意味着什么，但是记忆中缺失的片段却让我满是疑惑。
　　“吃掉的记忆就没法还原了，除非你找到跟你拥有同样的记忆的人，可是你是没法寻找到洛亚的。自由自在的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我要离开了，这世间这么多美味还在等着我，我再也不要管你们兄妹俩的破事了。”他没有回头，仿佛一阵风，瞬间消失不见。
　　我无比茫然，如果找寻记忆没有意义了，那我这么漫长的人生该怎么打发呢？
　　我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缇雅和川川。可是她们分明被七宗罪拎进了阵法，难道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走失了。
　　但是如今七宗罪已经离开了，我也无法从他那里探寻她们都下落。
　　我只能茫然地在林子里走着，不知道来路去路。脑中回荡着母亲对我们的诅咒，除非杀死神，不然我和哥哥永远不得相见。
　　可是杀死神，是多么困难的事。
　　不知不觉中，我走出了林子。
　　林子外面，一群人护着一驾马车在夜中行走，一阵风吹过马车的帘子，露出马车中坐着的女子的一丝侧脸，我不由得一惊。
　　马车很快就过去了，但我依旧没法忘记之前看到的侧脸，那是妲己的脸。
　　有时候我以为的偶然，其实是必然。
　　就如我与妲己的遇见。
　　岁月太过漫长，我已经忘记很多细节了，甚至忘记了最初的相遇，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我与她相处过太多的岁月。
　　是了，每一次轮回我都将与她相遇和分离。她是多么聪慧的狐狸，每一次她都会窥得天机，沿着宿命的轨迹找寻到与我相似的族人。最后，她会爱上永远也得不到的血族，穷尽一生去找寻他。
　　原来，她穷尽一生的磨难，都是来源于我。
　　她在这样的轮回里辗转流浪，去找寻一个她得不到的爱人。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遗忘过往，我决定再也不与她相遇。我的小狐狸啊，她是值得潇洒地过完她的一生，不再偏离她的轨迹。
　　如果一切都是轮回，我将顺着千年前经历过的过往再走一遭。可是，这一次我宁愿做一个旁观者，再也不却插手别人的故事了。
　　只是我的缇雅，你究竟在何方？是否还远在异乡，隔着无数的时光等着我去找你？
　　我想，或许我该回到西方，回到我的莉莉丝的古堡里。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说一切都在轮回，那每一场轮回的起点不是应该在莉莉丝的古堡吗？在那里，我跟哥哥一起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直到血月之夜，我们才分离，可是这一次，我轮回的起点竟然直接到了东方。
　　我已经忘记了上一段记忆里莉莉丝的血月之夜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哥哥曾在我遇见缇雅之前到过芬迪斯。甚至，那里将会出现一个名为基尔巴特的人，由哥哥亲自初拥，将他变成了血族。那是，缇雅的伯父。
　　如果说一切都是轮回，那与我失散的缇雅，究竟是真的与我失散，还是回到了她轮回的起点？
　　我有必要重新踏上旅行，前往我莉莉丝的城堡，说不定，我将再次见到我的哥哥。
　　我行走得很慢，东方的战火总是频繁，我从妲己进宫走到了纣王死去。
　　听闻周的军队终于攻破了王都，妲己点燃了大火，她与纣王一起葬身火海。王都迎来了新的主人，周朝的国君如此贤明，必将千秋万代。
　　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我正栖身于烟花之地的房梁上，听着各色妖媚的女子间，谈论着妲己这祸国妖姬的最终下场。不知是谁，悠悠的叹了口气，感叹这妲己虽然毒辣，但是却对前朝国君如此痴情。
　　我不由得想笑出声来。
　　这一次，没有了我，不知这小狐狸最后将去往何方？希望她不要再探寻这轮回里的真相，自由自在肆无忌惮的活着，再也不用遇到那个让她爱而不得的人。
　　我又想起阮籍，这一次轮回，我的时间如此紧凑。为了追寻哥哥的下落，我决定提前赶往西方，这一次，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我继续往西方走。
　　当我到达芬迪斯的时候，正是一个美好的月圆之夜。
　　华丽的马车停在路边，黑发的少年拥有清秀的五官。他跳下马车向我行李：“最最尊贵的洛伊丝·娜塔莉亚·菲尔蒂亚·莉莉丝大人，柯蕾特·洛丝·维尔达·勒森巴长老大人希望你能去蔷薇古堡作客，作为你的老友，她说她非常地想念你。”
　　我还记得上一次分别的时候都情形，而他却已然是新的轮回。
　　“拉菲尔，好久不见。”我轻轻微笑道。
　　他似乎很诧异我竟然知道他的名字，脸上满是好奇。这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单纯的少年，浑身上下纯粹无比。就像一个高贵的贵族少年，大抵跟我一般口味挑剔。他是拉菲尔，又不是我认识的拉菲尔，大抵是还没有经历过苦难，他身上丝毫看不出以后的杀戮与残暴。
　　“带我去见柯，真是好久不见，我真是想念她。”我毫不在意地上了马车，突然想起那时候柯为说出口的话。或许这就是个契机，如果她曾跟我那么亲密，或许能知道一些我遗忘的东西。或许她能告诉我，哥哥究竟在哪。
　　我突然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这是我几千年的记忆中，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仿佛下一刻我就能得知这轮回的秘密了。越是接近真相，我越是觉得紧张。或许哥哥是不想我探寻这些的吧，所以才会让七宗罪在每一次轮回里吃掉我的记忆。可是或许莉莉丝说得对，我们不应该软弱，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背负一些东西。如果命运注定了我们应该反抗神，我怎么能躲在哥哥身后安逸地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呢
　　蔷薇古堡的血色蔷薇在迎风招摇，这一次，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