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绿腰青曲寻卿

21、第 21 章

　　大海总是望不到边际的，无论来路，还是去路。
　　我们就在大海上，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飘荡。据说，所有的水都将流向归墟，我们顺着水流，是否能到达我们的彼岸？
　　墨染开始沉默。他向来不喜欢说话，如今他更是一句话也不说，安静的坐在午夜的甲板上，听着风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开始讨厌他妹妹的靠近，他害怕，当饥饿的感觉泛起时，会身不由己的伤害到她。
　　这大抵是很残忍的事情，他要看着她长大，然后渐渐老去，甚至老死在身边，而他，时间被定格成了永恒。
　　我的储备血库的血，渐渐减少，要支撑一只新生的吸血鬼，需要消耗大量的血液。他们是为了进食，不像我们，是摇着酒杯像喝红酒一样，慢慢品味。我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也许哪天嗜血的欲望会折磨到他忍不住伤害他的亲人。其实，我是很期待，看看人性在欲望面前，能坚持多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年头，我只能以川川的成长来衡量时光的年轮。川川已然长开，成长为一个娇艳欲滴的少女。我看着她，仿佛看到一块最为甜美的蛋糕。
　　然后，我们漂流到了人鱼之都。
　　最开始，我听到了人鱼的歌声。
　　隐约中，我似乎听过人鱼的歌声，那种动听的招致死亡的甜美歌声。我将川川的耳朵堵死，为了不让她听到人鱼的歌声。那种能让人产生最美好的幻觉，然后甜蜜的去送死的歌声，其实是很不祥的东西。人鱼喜欢群居，若能听到人鱼的歌声，那么，我们附近一定有一大群人鱼。人类觉得人鱼是很美的生灵，其实，人鱼是会吃人的。少女甜美温热的身体，是她们最爱的美食，就像我们钟爱可口的血液一样。
　　我靠着船头，阴森森的笑着对少年说：“墨染，你可要看紧你的妹妹，那群人鱼啊，最爱吃少女了，必要时，虽然人鱼的血很腥臭，但我想你是不会介意的吧？”
　　这是我的食物，我要养肥了再吃，要是谁敢动我莉莉丝大人的东西，我会让她们付出惨重的带价的。
　　当我们到达人鱼之都的时候，我其实是感觉很怪异的。
　　人鱼喜欢生活在海底的珊瑚礁里面，在珊瑚群穿梭自如，没有人鱼喜欢生活在陆地上。但是，我确实看到了一座凭空立于海上的城市。
　　直到我们走进那座城市，才知道这座城市的由来。
　　原来，这座城市根本没有什么人鱼。这里，关着半人鱼和被人鱼掳到这里的人类，是她们储备粮食的仓库。这座城市在海上漂荡着，围绕周围的是一群人鱼。她们用歌声迷惑路人，进入这座城市，然后，毁掉船只，再也没人能走出去。
　　有的人鱼经过漫长的修行，竟然能像人类一样行走在陆地上，她们喜欢在与人类交合的时候吃掉人类，大抵是觉得人类动情的时候滋味是最美味的。然而，大抵是太像人类了，她们竟然能像人类一样生下孩子。那些作为进食的剩余产物而生下的孩子，像人类一样生活着，但是人类惧怕她们那一天也变成彻底的人鱼，于是她们被孤立起来，隔绝在城市西边的禁绝区，不许到人类这边来。
　　我抚摸着川川的头发，轻声的笑着对墨染说：“墨染，你说，这是食物的尊严么？”然后，我被自己说的话逗乐了，咯咯地笑。这突兀的笑声惊动了附近的人类，他们恐惧地四散奔走。是的，我是一个异类，谁说不是呢？他们之于我，也不过是食物罢了。
　　我凑在川川的耳边说：“小丫头，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要一刻不离的跟紧我。这个岛上，说不定就隐藏着化作人形的人鱼，你可是很美味的食物哦，如果走散了会被吃掉哦。”
　　少女紧张的抓紧我的袖子，生怕走丢的样子四处乱望。
　　我扫过街上夜行的人们，有外来者闯入他们竟然毫无惊讶的样子，竟然已经有了逃不出去的自觉。那帮人鱼，看起来很麻烦。但是，我扫过川川的脸，那张盛放到极致的美丽的脸，我差点要忘记了，人鱼啊，人鱼的肉吃了不是可以长生不老么？我是不会介意送上门来的，食物，不是么？
　　我们在街上行走着，人们都警惕的望着我们这些外来者，四处避走。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已然被孤立了。
　　那么，我们去西边吧，我们去看看那群人鱼和人类生下的孩子。只是懦弱的欺软怕硬的人鱼的话，就不过是我为刀俎她们为鱼肉，随我宰割罢了。
　　现在，我迫切要寻找的是一间能让我们容身的屋子，天要亮了，若天亮之前没有找到屋子，我们就麻烦大了。
　　走到西边的时候，正是月上中天。
　　西边都是残破的房子，随着我们踏入西边的领域，我感觉到多了很多双眼睛的注视。拥有一半人鱼的血，使他们对危险的靠近更加敏感，他们默默爬起来，在残破的房子后面注视着我们，那种眼神，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一把推开最近的一家的门，门后传出一声惊呼：“快跑，奥尔瑟雅，他们闯进来了。”
　　角落里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往窗边跑去，身手敏捷的翻窗而出。在翻出去的瞬间，她犹豫了一下，回头叫道：“赛薇亚拉。”
　　被我逮住的小女孩焦急的叫道：“别管我，快跑。”
　　但是那一瞬间的迟疑已经够了，墨染出现在窗外，一把抓住逃跑的孩子，重新拎回来了。
　　“奥尔瑟雅，你个笨蛋，笨蛋，为什么不跑，我们都死定了死定了。”在我手中的少女在用力挣扎，气急败坏的样子。
　　被抓回来的孩子默不作声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哇得一声哭了，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哭道：“不要，我不要死啊，赛赛。”
　　然后我手下的女孩子不挣扎了，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被刘海遮住的眼睛也露了出来，竟然是如海水一样湛蓝的眼睛。她望着我，坚定的说：“请放了奥尔瑟雅，你们要吃就吃我吧，我的血统比她纯正。”
　　哭泣的孩子停了下来，急忙冲我叫道：“不要，不要吃掉赛赛，我比她好吃，不要吃她。”流泪的眸子，竟然也是淡蓝色，那是天空的颜色。
　　果然，是人鱼的孩子么？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对墨染说：“不知道半人鱼的肉吃了能不能永生。不过既然到了这里，还是保险一点好，我们还是抓一条纯正的人鱼好了，总觉得杂血的有点不靠谱。”
　　墨染依旧是很温和的点头，从来不给出反对意见。
　　我很满意他对我的支持，然后我一把放开人鱼孩子，冷哼一声：“谁说我要吃你们，你们这些不完全的人鱼，这样，你们帮我抓一条纯血人鱼，我就放过你，而且在我能力范围内满足你们一个愿望。至于这个能力范围，包括能帮你们杀了全岛的人，嘿嘿。”
　　两个孩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在黑夜里有着诡异的光芒。
　　任何生灵活着都会有欲望，被歧视着朝不保夕的生长的孩子，内心的渴望，那是最强大的力量。
　　人鱼这种生灵，冷血而残忍，不仅食人，而且还会蚕食同类。她们永远年轻美丽，并非是因为她们不会死，而是，同类的尸体能让她们永葆青春。寂寞么？这样漫长的，杀戮之路。食人鱼之肉，变可得永生。如果，吞食同类的尸体，便能成为真正的人鱼，那么，半人鱼的你们，会不会愿意舍弃你们的人性，成为真正的人鱼？
　　我听见人鱼的歌声渐进，那是一场捕杀的开始。